這個男人的沉著和冷靜讓我好奇,我看著他,緩緩的笑了起來。但是我又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悲傷,為什麼我的笑容會讓他悲傷?
「韓先生,你的生活……經歷過什麼?」
我為我這樣的提問而感到唐突,但是直覺告訴我,眼前的男人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他的故事,會讓人想要流淚。他詫異的看著我,然後淡淡的掛上苦澀的笑容。
「經歷過一場等待,但是……我不後悔!」
這個回答讓我震驚。我以為眼前男人的成熟,是因為他過早的享受了愛情,所以早早的學會了擔當,但是我沒想到,他的成熟,卻是因為失去。我無措的笑了起來,他終於釋然般的迎上我的眼睛,僵硬的扯動了一下嘴角。
「看到你的笑容,我終於相信,你不是她!」
「我和她,很像麼?」
「不是很像!」
我靜靜的看著他,等著他放下咖啡後的下半句回答。
「是一模一樣!」
我震驚般的閃了神,他卻淡然的掛上了微笑。
「要不要,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
當我在墓地見到那名叫薛晴的女子的照片時,我不禁為之一怔。這世上竟真的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我的心迎來了難以忍受的苦澀和折磨。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答應她對我提出的最後一個要求!」
我看著眼前悲傷的韓初,一種莫名的情緒讓我的心堵的滿滿的,我的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
「不要太難過了!愛你的她,想必在天上,也不想看見你這樣難過!」
他淡漠的笑笑,然後轉過頭來。
「她愛的,不是我!」
我疑惑的看向他,他卻揚了揚精緻的下巴,指了指不遠處。
「是他!」
我順著他的方向轉過頭去,迎面走來的正是那夜酒醉的男子。我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那一刻,我的心竟慌亂起來,那是一種對我來說有點折磨的感覺,我逃避般的收起視線,對韓初笑了笑。
「韓先生,謝謝你今天的陪伴,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我會留在中國一周,工作上的事情,我們隨時聯繫!」
韓初微笑著點點頭,我說著向前走去。與迎面而來的男子正欲擦肩而過時,他拉住了我的手臂。我錯愕的看向他。
「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我被這執著的聲音打敗,蒼茫的看向他的臉。他臉上的胡茬讓我知道他肯定是經過了幾夜的折磨,才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這裡。
「藍先生,我說過了,我叫林夢無,真的不是你口中的薛晴!請你放手!」
「林夢無?呵呵……」
眼前的男人竟重複著這個名字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就流下淚來。我的心猛然一緊。
「是不是只有用生命的代價,才能換得你的原諒?只要你一句話,我願意把這條命給你,因為我寧願用這條命換你一世的銘記,也不願你背負著對我的仇恨,裝作與我不曾相識!」
那哽咽的聲音幾乎就要將我吞噬,我被這欲罷不能卻又無可奈何的感覺折磨的週身難受,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我頹敗的看向他,他眼裡的淚更是讓我心亂如麻,不忍再說什麼,我倉皇的撥開他的手,向前走去。
「薛晴……你說話,我請你不要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
男子又幾步衝過來抓住我的手。
「藍先生……」
「薛晴……我求你不要那麼殘忍!」
「請你冷靜藍先生,我真的不是薛晴!」
「不——你是!我求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求求你——我求——」
「夠了!」
不遠處的韓初赫然打斷了藍天的哀求,他帶著疲憊的眼神緩緩的向我們走過來。撥開了藍天抓著我的手,然後猛的抓起藍天有些清瘦的手臂將他推向一邊。
「你醒醒吧藍天!我求求你了!你的醉生夢死喚不回已死的薛晴,你還有芊兒,我求求你,盡一個做為父親的責任,好好地照顧芊兒,也算安了薛晴的在天之靈,啊?好不好?」
韓初懇求的聲音幾乎將我的心揉碎,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無奈何勸解,讓我看到了這個男人的善良。
「薛晴沒有死!她明明就站在這裡!她明明在這裡!」
藍天執拗的抬起修長的手指指向我,眼裡翻動著滾燙的淚水。
「她叫林夢無,美籍華人。二十年前和父母移民美國,小學在紐約的奧巴馬小學就讀,中學就讀於Horace Mann中學, 紐約大學畢業,近四年前在澳洲攻學法律,半年前才回到美國!這是她的所有資料和檔案,希望能敲醒你!薛晴已經死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韓初說著將公事包裡的一沓文件甩在了藍天的臉上,藍天錯愕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韓初就糾結著眉頭看向他,又轉頭看看被他震驚的我,抬起修長的腿揚長而去。我無措的站在那裡,我以為他的淡定來源於他的冷靜,卻沒想到他已經調查過我,用事實否定了他心裡的幻想,我不禁覺得,這是一個隱忍到極限的男人。我看著眼前的藍天,沉下去的心,掙扎著疼了起來。
「藍先生,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從墓地離開後,我就一直跟在藍天的身後,直到他鑽進了昏暗的酒吧,醉的一塌糊塗後,我衝過去奪下了他的酒杯。他迷離著眼睛看著我,掛上了淺笑,卻流下淚來。修長的手緩緩的伸向我的臉,卻在快要碰觸的瞬間,咬緊了嘴唇,頹敗的將手放下。
「你走吧!不要管我!」
他寒冷的聲音讓我感覺到了他的絕望,我迷亂的心在他的哽咽下深重的抖動起來。
「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