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迎來了心底瘋狂壓下去多次,但卻還是會在某一瞬間蹦起的陌生。我無力的低下了頭,向窗邊走去。
文希見狀無奈的走了過來,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我。他身體的那抹淡雅鑽進了我的鼻子,但那味道並沒有喚醒我沉睡的熟悉。
「對不起夢無,我的語氣有點重,別怪我……」
文希的聲音讓我有一瞬間的不忍,我緩緩的轉過身來,將頭抵在他的肩膀上,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文希,我知道這麼久以來我的狀態讓你感覺到了疲憊,是我太一意孤行了。我答應你,以後盡量不去想那些曾經,等我將工作穩定一下,我們就結婚吧,好麼?」
我從文希的懷裡抬起頭,面帶淺笑的看著他說。我不知道為什麼,在我說出結婚那句話時,我的心竟然狠狠地顫抖起來。
文希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喜悅的笑容瞬間掛在了他的臉上,他更緊的將我摟在懷裡,淡薄的唇狠狠地印在了我的頭髮上。
「好,當然好,太好了!」
那夜我坐在窗前久久沒有睡意,我望著夜晚的星空,似乎有一片思念的潮水,將我深深的掩埋在回憶的浪潮……
文希要去瑞士拜訪他的父母,我說和他一起去,他說婚禮的時候他父母就會回來,不必要提前勞頓一番,我淡然的點點頭。他撫摸著我的頭髮,溫柔的說夢無你放心,我會用我全部的生命和熱情好好地愛你,請你對我的愛,不要懷疑。
我不禁在這樣的語言中感到迷惑,如若真的愛的深刻,那麼縱使我失去記憶,我們的愛,也絲毫不容置疑。
「林夢無,中國有一個緊急的案子需要處理,這邊人手不夠調遣,你馬上出差去中國!」
「現在?」
「是!」
在工作的調遣中,我馬不停蹄的前往機場,想告知遠在瑞士的文希,可他的電話卻一直無法接通,我無奈的關上手機。當飛機騰空而起,穿梭在天與雲朵之間時,我的心竟雜亂無章的跳動起來。
儘管中國在我的記憶中沒有絲毫的印象,但當我下飛機走進這片土地時,那抹熟悉的陌生感竟向我鋪天蓋地的襲來,這是這麼久以來我苦苦追尋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喜悅,卻也讓我深深的慌亂。我茫然的在酒店入住下來,文希的電話還是無法接通。
「林小姐,請問您需要晚餐麼?」
客房小姐站在房門前微笑著問。
「不用了,謝謝!哦,對了,這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走走?」
「酒店後面有一條街,通宵都很熱鬧!」
「謝謝!」
我輕輕的關上房門,卻不禁為自己說的一口流利的中文而感到震驚。如果從小我在美國長大,那麼我的中文,是不是未免已經太優秀?
我茫然的遊走在客房小姐介紹的那條熱鬧的街上,建築和氣息真的讓我感覺舒適,那抹看不到盡頭的浮華,讓我不見天日的心,得到了輕鬆的舒緩。在一個昏暗的酒吧門口,我停下了腳步,一隻狂亂甩開的手在我的腦海中轟然炸開,我無措的糾結了眉頭。那是誰的手?誰的手在我的記憶中狠狠地將我甩開?我癡癡的望著這個酒吧,在腦海中瘋狂的搜尋,一陣頭痛,讓我瞬間決定放棄。我無奈的搖搖頭,淺淺的笑自己的癡愚,抬起腳步準備向前走。
一個男人從酒吧朗朗蹌蹌的走出來,修長的手緊緊地捂著那一瞟就是瘦削的臉,有些柔軟的頭髮張狂的飛舞在眉間,清瘦的身體因酒精的催促失去重心般搖晃起來。我無措的想要躲開,他混沌的垂著頭搖晃的身體在下樓梯時猛的向前傾去,站在他前面的我順勢的扶住了他,從他身上傳來的那抹淡雅的味道,瞬間侵襲了我的嗅覺,我的心瘋狂的跳動起來,我晃神的看向他。
他還是低垂著頭,修長的手卻狠狠地甩開了我的攙扶,坐在了地上。腦海中那狂亂甩開的手再次蹦現,我無措的瞪大雙眼,蹲下來顫抖著手搭上了他的手臂。酒精的作用讓他渾渾噩噩的始終沒有抬起那張不容置疑的瘦削的臉。
「先生,你……還好吧?」
「走開,別碰我——」
男人怒聲的呵責,然後又是狠狠地甩開我的手。
「先生,你喝醉了,需要我幫忙叫車麼?」
我不明白我對待這個男人為什麼有那麼濃重的耐心,在這陌生異鄉,遇到一個醉酒的男人本就應該閃的遠遠的,可我卻還蹲在這裡問他要不要叫車?我在心裡覺得自己有些荒唐。
「你怎麼那麼煩啊?我不是叫你走開,不要碰——」
男人猛的抬起頭來,聲音卻戛然而止。我終於看見了他那張臉,果真如我預想的那樣,精緻的臉仿若刀削過般的稜角分明,英挺的鼻子在那張臉上仿若一枚深刻的修飾,天工之筆。那抹淡薄的唇緊緊地抿著,像是在承載一種未知的痛苦。最讓我震驚的還是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濃密的睫毛無措的眨著,卻在眨眼的瞬間紅了眼眶,轉而深深的流下淚來。他就這樣看著我,流著淚,微啟著淡薄的唇,想要說什麼,說之前卻顫抖了清瘦的身體。
我的心,不禁為之顫動,迎來了狂亂的苦澀。這種像是熟悉卻又沒有頭緒的感覺讓我的心迷亂的糾結起來,這個男人像是承載著一個故事,故事情節動人而跌宕,所以才讓他年輕的臉上深深的雕刻著悲傷。彷彿一觸碰,就會疼的流出血來。我為自己這讓的思緒而迷惑。
「藍天——你到底要醉生夢死到什麼時候才肯罷休?」
一個通透的男聲在我的身後響起,我猛的轉過頭去,迎面走來的男人戛然而止沉重的步子,英俊的臉在瞬間變了形。
「薛晴……」
他深深的呢喃,轉而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