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內,空蕩蕩沒有一個人,風從窗戶縫裡吹進來的時候吹起了輕薄如蟬翼的絲帳,黑色的三角鋼琴立在最中間。琴房的門突然被打開,樂玥沒想到百里雪竟然會擁有琴房的鑰匙,後來想到這整個S大都是他叔叔的,他有什麼東西拿不到手,走進了琴房,這個地方是他送她雨傘的地方。
百里雪從容的觀賞了琴房裡所有窗簾,整個房間頓時暗了下來,樂玥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他在琴房裡走來走去的身影,突然覺得……他這麼長時間都是一個人度過的嗎?偌大的琴房,偌大的學校,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就和以前的自己一樣,孤獨落寞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不是自己無法融入大眾的那個世界,而是大眾世界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不是自己不願意與人溝通,而是沒有人能和自己溝通,他們都不瞭解站在自己這個世界的角度看著別人是什麼情況。
「百里雪,如果整個世界正好與你相反呢?」她突然問,這個問題是問百里雪,也是想要給自己一個答案,她希望自己心裡所想的,和百里心裡所想的一樣。
「那就逆方向活著吧。」他說,然後轉過頭又開口:「開燈。」
樂玥關上了琴房的門打開門邊上的燈,整個琴房又通亮了起來,如果不拉開窗簾一定以為現在已經天黑了。她走向百里雪,看了看周圍,他要怎麼展示自己的能力?那種不被人認可的奇怪能力?
百里雪拿了個椅子放在了牆角邊,站在椅子上伸出手夠向上面的電閘,樂玥睜大了雙眼,他要幹嘛?那裡的電壓可是能殺人的,他這樣不戴橡膠手套之類的可以嗎?樂玥晃了晃神,立刻小跑到百里雪的身邊,抬頭看向正努力伸手夠向電閘的百里雪,她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擺:「沒問題嗎?」
「你信我嗎?」百里雪低頭對她一笑,仿似接下來所做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似的。他說:「我曾想過自殺沒錯,不過是因為大家都不相信我說的話,被逼急了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放了滿池子的水,躺在水池裡懷裡抱著烤麵包機,插上電源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結果……一點感覺也沒有,電在我身上完全不起作用,烤麵包機現在還好好的在我家裡正常工作呢。」
樂玥鬆開了手,她有些疑惑了,這些都是真的還是全都是百里雪的幻覺?她的確相信他是沒病的,可是此時此刻心裡竟然有些猶豫,不適猶豫他是否真的是精神分裂,而是在猶豫……如果這一次不成功呢?誰清楚那種能力是不是長久的保持著?如果百里雪一個不小心觸電了呢?如果他……死了呢?
樂玥不敢想像,她想要他下來,可是話到嘴邊卻始終說不出口,另一種聲音卻告訴自己,相信他吧,他是對的,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人相信他,你是第一次,難帶一點信任都不能給他嗎?
好吧,讓他去吧,他是在向你證明自己呢,如果他沒事,就說明所有誤解百里雪的人錯了,如果他有事……就當做她在跟著一起發瘋。
了約甚至都不敢看過去,只是低著頭一直盯著地面,突然間所有的燈光都暗了不少,她猛地抬頭看向頭頂的雕花琉璃燈,幾十個燈光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她才轉頭看向百里雪,後者倒是很輕鬆的靠在牆邊,一隻手指按在電閘斷了的電線處,沒有半點意外,樂玥不敢相信的走進了點兒,百里雪立刻開口:「別碰我,我就是根電線,碰了我你可就要倒霉了。」
樂玥微微皺眉,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和自己開玩笑,突然間心裡豁然開朗,百里雪的性格本來就不是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說不定以前的他很快樂,有很多夥伴,很好玩兒。和自己不一樣,她的日子很枯燥,每天所面對的也都是同一樣事物,她的過去沒有幾分特別,更沒有什麼值得人記得、回憶。
看見樂玥閃爍的眼神之後,百里雪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這回燈光算是徹底暗下來了,整個電路壞死。
「你怎麼了?」百里雪跳下了椅子,站在樂玥的身邊,手指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樂玥突然笑了一下,百里雪被她這無厘頭的行為弄的一頭霧水,只聽見樂玥的笑聲很好聽,像是銀鈴一樣叮叮咚咚的,自己不覺也笑起來。
「麻麻的。」樂玥說,本來是因為看見百里雪的活潑樣子,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過往,可百里雪觸到自己肩膀的時候,手指像帶電一樣讓她的肩膀麻麻的,一開始的不開心也就煙消雲散了。許多事情都不能朝後看去的,既然活在當下,之前所有不願提及的過去就讓它真的成為過去吧。
「哦!我不知道,不好意思。」百里雪撓了撓頭髮,他從來不知道被電觸到是什麼感覺,唯一一次經歷就是被閃電劈中的時候,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斷裂了一樣,大腦的神經都繃斷了,可那種痛也就只那麼一瞬間,之後什麼感覺已經全然不知了,醒來才發現自己這一身奇奇怪怪的毛病。
「你除了這個還能怎樣?」樂玥問,順便把窗簾打開,整個琴房頓時又亮了起來。
「我可以跳十米高,為了瞭解變的不一樣的自己,我曾今分別從二樓、三樓、四樓和五樓跳下去過,之後計算出來了,我能跳的高度就是在正常人跳的高度的基礎上加上十米。」他尷尬的笑笑,雖然這個能力並不能代表什麼,也許還沒什麼用。
樂玥頓住了自己的手,這麼說……他蹲在自己家門口的電線桿上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能做到這一點的在她所見過的人當中也只有百里雪一個人,為什麼他還要說在進S大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呢?
難道那一天的雨是她的幻覺,那天的白邊黑傘是她的幻覺,那天的表白是她的幻覺,那天的自我介紹這些都是她憑空想像的嗎?那百里雪這個名字呢?想要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句話呢?還有那蒼白的面容呢?
「你真的……在圖書館遇見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我嗎?」樂玥轉過身,眼神沒有看向百里雪,不知該說她不敢看還是……
「……我……」他自己也不清楚,可能見過,也可能沒有,但8月17號那一天他的確在家裡沒錯,樂玥說話的時候不像是說謊,他相信她沒有騙他,只是……他也沒有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