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失寵小妾 第4卷 肆意挑釁
    檀溪苑內冷冷清清,紫玉和明珠也並不在屋內,整個寬敞的大殿內只有影兒一個人。她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前幾日逛街買的玉珮正孤寂地被放在她親手繡的鴛鴦繡枕上,淚水沾濕了潔淨的枕面。

    「又臣,你告訴我,這個故事不會馬上在我們身上對不對?你自己親口說過喜歡我的,你還說過不會讓我再掉眼淚,你不能言而無信的……」她迷濛地視線則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塊玉珮,小嘴裡含糊地喃喃自語,「那最多我下次什麼都跟你說,什麼事都不再瞞你了好不好?只要你回來,我以後都不再惹你不開心了……求求你,又臣,快點回來,我現在好需要你、好想你……」

    突而,外面有人敲動了門扉,不輕不重的響音使影兒渾身一個激靈,竄入她腦海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又臣可能回來了」!

    她興奮地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上,赤踝著小腳丫子匆匆跑下床,任憑冰涼的地面刺痛著她的腳底,她卻絲毫不自知,深怕再晚一刻門外的響動就會不見了!

    當門扉被亟不可待地推開,事實卻令影兒大失所望,所來者更是讓她莫名的懼怕和心顫!

    「喲!怎麼?哭得跟個淚人似的,發生了什麼事了嗎?」吟心虛情假意地嘲弄影兒。

    「吟心?」影兒胡亂地摸干了小臉上的淚跡,本就顯得蒼白的小臉越發減少了血氣。

    吟心踏進房門,高傲地從大驚失色的影兒面前走過:「怎麼?很意外是我?」

    「你找又臣嗎?他不在這裡。」影兒艱難地轉過身,在吟心背後淡漠地開口。

    吟心轉過身,臉上露出勝利者的得意之色:「沒關係,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找我?」影兒一怔,不明白她找自己會有什麼事。皇帝的聖旨業已下達,吟心應該是打成所願了,那麼她今天來的目的是向自己炫耀她勝利的果實的嗎?

    吟心微漾的澄眸優雅散漫地掃了遍影兒住的寢殿,最後將視線重新落回影兒身上:「接到聖旨了吧?」

    「我已經知道你即將成為安王妃的事了。」看見吟心嘴角勾起的一抹刺眼的笑痕,影兒的臉色僵硬異常。

    吟心敏銳地察覺著影兒臉上越來越難堪的神色,嫵媚的笑容卻反差似的越來越燦爛:「很好,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了嗎?」

    「恭喜你。」影兒壓抑住心頭翻攪而上的悲傷,此刻她的心就同她的聲音一樣徹底麻木。

    「自然,」吟心毫不在意影兒的話是不是言不由衷,依舊保持著她的自傲,「這場女人的戰爭還是你輸了,也許上天早就注定我會贏。」

    是的,她沒有理由會輸。

    「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如果你只是要向我炫耀你贏了,我想這就大可不必,因為我從沒有把你當作競爭的對手。」

    影兒的心口好亂,又臣不在,她一個人真的無法面對如此盛氣凌人的吟心,假裝的平靜也不知道可以支撐多久。

    吟心挑起美目,對影兒的說辭她嗤之以鼻:「你不屑與我為敵?」

    「不是不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你所謂的那場仗,一直都沒有對手,因為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在作戰,而我只不過是你的假想敵。」這是她的真心話,她的感情的對立面從來就只有又臣,她從沒把吟心當作過敵人。

    可能這也是吟心的可悲之處,因為她總是為自己單方面尋找要戰勝的對手,即便被她視為敵人的影兒根本沒有這種想法。

    吟心不屑地輕哼一聲,好笑地蔑嗤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你是在譏嘲又臣哥心裡沒有我嗎?」

    「吟心,我想問你,你真的愛又臣嗎?還是只是在賭一口氣?」

    影兒冷不丁的反問倒是吟心始料不及的,她完全沒想到影兒還會這麼從容地向她提問,她以為這道聖旨就足夠把她的氣焰壓到太湖底端去了!

    「笑話!我當然愛又臣哥,從我認識他開始,他一直就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人,嫁給他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吟心下意識地一驚,甚至是有些倉皇地別過眼。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弱質纖纖的女人很可怕,其實她對又臣的感情好像已經起了微弱的變化,原先的單純濃稠的思念似乎已經摻和進了雜質,更多的表現出一種定要打敗對手的信念。

    但是,她自己的這種不確定這個女人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呵,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你這樣說又是意欲為何?想從心理上對自己的感情產生懷疑?哼!我告訴你,你別癡心妄想,我這次可不是來聽你說教的!」吟心顛倒了她和影兒的位置,似乎一直喜歡說教的人是她才對。

    影兒斂下眉睫,輕柔地問:「那郡主想說什麼?」

    「你覺得你配得起又臣嗎?」吟心直指焦點,她知道這是影兒的軟肋。

    「我、我,」影兒的心口揪緊,深吸了一口氣後她淡漠地回答,「但是他愛我。」

    孤軍奮戰會很辛苦,但是又臣曾經說過他給她自信的權利,不管他那時的話還作不作數,現在這已經是她全部力量的來源了。為了他,她對讓自己在別人面前不再那麼怯手怯腳。

    「愛?男人對女人的愛可以持續多久,特別還是周圍美女如雲的又臣哥?」吟心像是聽到了一個世上最好像的笑話似的,雅致的臉上浮現出既不相稱的妖魅竊笑,「你怎麼能確定又臣哥對你就不是一時興起,說不定很快他就會厭倦你!」

    「他不會!」她的指責很鋒利,影兒幾乎是本能地反抗,在她心中最珍貴的感情她想守護。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吟心否定她,媚惑的笑容顯得更加詭譎,令影兒幾乎沒有力量招架,「沒錯,又臣哥現在是喜歡你,那也只是一時被你清純的表面所迷惑,誰能肯定將來就不會有人取代你?誰又能肯定取代你的人就不會是我?就算我把這個安王妃的寶座讓給你,一旦又臣哥對你沒有了興趣了,你這種毫無背景的女人就根本什麼都不是!」

    事實上,吟心的話極具殺傷力,影兒不自覺被她堅定的口氣駭得倒退了數步:「吟心,又臣喜歡你嗎?如果又臣對你沒有感情,你嫁進王府也只是要了一個空位子,這和我空有的郡主名號有什麼區別?」

    她能堅持到現在真的已經很不容易了,除了和又臣,她還真的沒有和任何人有過吵架的經歷,雖然她也不知道今天這樣能不能算得上在吵。

    「老實告訴你,我並在乎又臣哥現在心裡暫時還沒有我。愛情這種東西是可以培養的,我樣樣都不輸於你,既然又臣哥可以喜歡你,他就一定也可以喜歡我的!更何況我和又臣哥還有那麼多令人難以忘懷的過去,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受夫君寵愛的安王妃的!」

    吟心的唇角印出了抹邪魅的笑痕,她仍然保持著那份尊貴的驕傲,那副惟我獨尊的樣子和又臣又是多麼的相似。

    影兒好不容易把目光從吟心的臉上移開:「又臣現在不在王府,我沒有什麼話可以跟你說。如果你的話到此為止了,那你可以先走了。」

    她再也不想和她爭執下去了,她承認,在吵架方面的造詣,她基本上就同一個稚童無異。何況,又臣的心境讓她永遠琢磨不透,她怕如果她太自信,在吟心面前把話說的太滿,到時候也許只是自取其辱。

    「呵!」她陳吟心活了這麼大,還沒誰敢向她下逐客令的,這個女人也太目中無人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吟心逼近影兒纖弱的身軀,字字清晰、但又字字犀利發話,

    「我問你,你自覺自己配得起又臣哥嗎?」

    影兒垂下頭,目光慌不擇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看你早就有答案了!」見影兒已經明顯少了底氣,吟心抓住機會緊追不捨,「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在我面前不敢承認對不對?」

    影兒脆弱得不堪一擊,她幾乎是用求饒的口氣說話:「吟心,你何必對我步步相逼,揭我的短你就能從中得到快感嗎?我只知道,我愛又臣,他對我也是一樣的,這樣就夠了!」依靠桌身來抵住纖弱身體的她眼裡充滿了漠落,「其實你今天根本沒必要來找我,如果又臣接受皇上的旨意娶你,我完全沒有資格和能力反對。」

    確實,只要又臣首肯,她根本構成不了問題。而又臣,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這麼好的一樁姻緣?為了她,多麼可笑又可悲的幻想……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能力反對,皇上的旨意是不容違背的,就算是又臣哥也不能抗旨不遵!所以,我也勸你,別慫恿又臣為你去做那些觸怒龍顏的傻事!」吟心的目光忽而變得凶狠,語氣是相得益彰的強硬,「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那就是我比你更適合又臣哥。你確實沒有能力給他任何幫助,長此下去,你只有害到他,阻礙他的宏圖大志!」

    影兒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胸間像是被人抽空了血液,唯一的感覺就是苦澀。

    「我們陳王府的家世有多殷實你根本沒有辦法去想像!給你舉個最實際的例子好了,前年南方發了洪澇,十萬的災民湧進臨安,全部是靠我們陳王府的周濟得以存活。你知道十萬人半個月的吃住花銷要達到多少嗎?恐怕這個數字說出來都會嚇死你!不過對於我們陳王府,那不過就是九牛一毛。」說到這,吟心不屑地覷了眼影兒,冷冷了嗤笑了一聲之後,幾乎是用笑地說出話來,「而你,你要買多少輩子的豆腐花才能做到?」

    吟心邪惡地陰笑不止,而影兒的心則在無助地淌淚。易哭的她眼眶早已濕潤,只是靠著自己全部的意志在止住她內心的悲慟,拼勁力量不想在吟心面前掉下淚水。

    是的,她們是不能比,她只是個買豆腐花的貧家女,這是她一輩子也休想擺脫的過去。她很窮,她一無所有,她積攢了好多年的錢也只可以給他買到一塊玉珮,而這種玉珮他也許連看都賴得看一眼。

    「吟心,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影兒只想阻止她無止盡的挑釁,疲軟地抵抗,「我不知道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是皇上欽定的安王妃,你完全不必擔心我會搶走你的位置啊!」

    「因為你還是我的威脅!至少此時此刻還是!如果你還繼續留在又臣哥身邊,我嫁進王府還有好日子過嗎?!」吟心秀美的臉龐突然變得猙獰扭曲。

    她渲染了這麼久,就是要讓她自卑,也就是要讓她對自己產生懷疑,為她最根本的目的做好鋪墊!

    「你的意思是什麼?」影兒聽出了不對勁,她蹙眉警惕地問道。

    吟心少頓後開口,語氣平靜地像是在陳述一件勢必發生的事實:「你得離開又臣哥,就這麼簡單。」

    「我為什麼要離開他?他是我的夫君啊!」

    影兒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她好不容易才來到又臣身邊,歷經艱險才得到他的愛。現在卻有女人這麼理直氣壯地要自己離開他,這簡直太過分、也太殘忍了,她根本做不到!

    吟心又再次逼近一步,美絕的鳳眼半瞇,腔調陰冷:「又臣哥的脾氣你我都很瞭解,他是不會屈服於人的。即便是皇上下的旨,他也未必見得會遵從,可是為了你,而要讓又臣哥冒著抗旨的危險你都不會覺得不值嗎?如果又臣哥當真抗旨,他就會讓皇上的顏面掃地,以後他絕不可能再受到皇上等同今日的器重!如果事情真的演變到了這一步,你就是那個罪魁禍首!難道你所謂的愛,就是害又臣哥失去皇上的信任嗎?」

    桌腳發出一聲刺耳的響樂,影兒被迫又後退了數步,「所以,我希望你明白,不管是對你、對我,還是對又臣哥,你都是早點離開的好,免得原本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話音剛落,吟心把俯傾向影兒的身子收回,鎮靜得好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好了,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自己思量思量,好自為之吧。」

    待吟心離開後,再也支持不住撕心苦痛的影兒整個人沿著桌身滑到在冰冷的磚地,眼淚早已不再是眼淚,而是散化為撕心裂肺的傷痛、無限延綿的愁苦……

    這樣的結局,簡直讓她生不如死!她掙扎了這麼久,破繭重生後重回他身側,可是到頭來還是要她放棄嗎?

    匍匐在地,她萬千思緒斷斷續續地從腦海縈繞開來——

    如果蒼天早已注定了這樣的結局,它又為什麼要安排他們的相遇?如果他們根本不曾相識,那她依舊還是街邊買豆腐花的豆腐女,他仍然還是那個左擁右抱的安王爺,他們還是可以平靜地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她不會有自卑感,因為沒有比較;他也不會生氣,因為沒有人敢惹他生氣。

    真的要走嗎?可是她能走到哪裡?她的跟好似都已經生在了這裡,要走,那就只能把=她自己連根拔起。

    環視四周,一些都是那麼熟悉和溫馨——在這裡,她和又臣開心的笑過;也是在這裡,她和又臣渡過了好多甜蜜的瞬間。

    真的到放棄的時候了,萬萬分不願意、億億分不捨得又能怎樣?那塊玉珮中的故事還是要不幸地降臨,切實地發生在她的身上了。

    ★★★

    「老兄,你還真是好心情,居然到了這個時候仍有這個雅興獨居到沛仙台釣魚?」趙介慢慢地踱近,他到處找了這位「隱居者」久,忽然想到了這個兒時他們經常來玩耍的釣魚台,於是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情來看看,想不到還真被他猜著了。

    趙介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蔚藍的色調,這裡的環境很幽美寧靜,倒是一片挺適合休養生息的世外桃源!

    又臣抬眼瞧了眼來人之後,又重新把視線轉回到魚竿上,默然地道:「你來了。不錯,可以猜到我在這。」

    「那是自然,我用腳趾頭算就可以算到,這是不是可以稱作心有靈犀?」趙介諂媚地向好友套近乎。

    「等下輩子你做了女人再說也不遲。」又臣嫌惡地揚了揚起了嘴角,把話題轉回,「你剛才說『到了這個時候』是什麼意思?朝中又發生了什麼事了?」

    趙介識趣地點了點頭,似乎他的用詞是嫌太曖昧了一點:「不是朝中,是你自己的事。」

    「我的事?」又臣很快又收穫了一條大魚,他重新揮動魚竿,漫不經心地迸出兩個字,「說說。」

    「父皇下旨給你賜婚了,你這小子馬上就要娶進一房美嬌娘了。」趙介故意用著羨慕的口氣說話,臉上的賊笑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喜悅。

    又臣輕嗤了一聲,道:「皇叔的動作倒真夠快的。」

    對於又臣的反應,趙介大感意外:「老大,你怎麼一點都不感到意外?難不成你知道父皇給你指的這門婚?」他竟忘了告知又臣新娘是誰,自然生出了誤解。

    「婚期是什麼時候?」又臣直截了當地問道。

    趙介撇了撇嘴,如實相告:「下個月的初八。」

    又臣聽後沒有任何反應,繼續若無其事地釣魚,最多他不讓她在那天獨守空閨就行了。

    「喂!不對啊,那你的小妾怎麼辦?你不是想要冊立她為妃的嗎?」趙介忍不住好奇,皺眉反問。

    又臣一怔,突然放下魚竿,邪鷙的眼神直射趙介狐疑的俊臉:「什麼意思?難道皇叔給我指的不是影兒?」

    趙介慘淡兼毫無「人性」地奸笑了一下:「父皇下詔給你冊立的王妃是吟心,不是你的寵妾聶影兒。」

    「怎麼會這樣?!」又臣徒然從溪邊站起,頎長的身形和趙介難分高下,手勁極大地一把拉住趙介精美的錦緞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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