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伊蝶半信半疑。雖然彩雲的話合情合理,似乎聽不出一絲的端倪,但是彩雲的表情分明洩露了她的心虛。
彩雲拚命地直點頭,唇線僵硬地微微上揚,努力扯開一抹牽強的微笑,心中暗付:如果蝶兒再問下去了,她肯定會把秘密說出來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會說謊!
伊蝶收回了銳利的目光,堅定不移地說道:「好,我相信彩雲姐姐的話,但是今夜我無論如何都要見烙。如果他沒空,我就去皇宮找他。」
她的嗓音聽似柔和,但是完全沒有留給彩雲拒絕的餘地。
「這……好吧,我會請莫侍衛把你的話轉告爺。」彩雲面露難色,最後還是勉強地點了點頭。
聽莫侍衛說爺現在的狀況有些好轉,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怎樣?
彩雲離開後,伊蝶來到李靜洛的書房,若有所思地坐在太師椅上。
窗外的夜幕上,懸掛著半邊的明月,朦朧的月紗若隱若現,迷幻如夢境。伊蝶沒有點燃紅燭,因為燭光除了會照亮書房,也會毫不保留地暴露她的不安與思念。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輕輕地推開,門口站著一個頎長英挺的身影。背著月光,伊蝶看不清來人的容顏,只是隱約地感覺到,清冷的銀色面具下是一對深不可測的冰眸。
「聽彩雲說你執意要見我?」微啞低沉的話語冷若冰霜,完全聽不出一絲的感情。
伊蝶心一緊,全身彷彿遭到冰水從頭倒林下。
清澈的藍眸蕩漾出粼粼的水波,她抿了抿櫻唇,哀怨地問道:「烙,我好想你,難道你一點也不想我嗎?」為何他的語氣會這麼冷漠,冷漠得彷彿面對一個無關要緊的陌生人?
李靜洛半垂著眼簾,十指深深地陷進手心肌肉。
他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努力壓抑著想上前擁抱伊蝶的衝動。雖然只是幾天沒見,但他卻有種恍如隔過三秋的感覺,思念的幽絲正瘋狂地日夜俱增。
好半晌,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冷冷地看向伊蝶,漠聲問:「你要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無意義的話?你不知我很忙嗎?」他不想看到她失望,但是現在的他還是應該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伊蝶怔愣地瞪著李靜洛,全身的血液彷彿被冰雪凝結了。
是她的耳朵出現幻聽嗎?上次兩人在一起時,李靜洛對她溫柔呵護至極,為何今夜他卻好像很不耐煩的模樣?
李靜洛故作冷淡地別過身,沉聲道:「如果你沒其他的事,我要回皇宮了。」
他努力不去看那雙哀傷失落的眸子,他害怕自己會不顧一切地強留下她。
「別走!」伊蝶突然衝上前,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他,楚楚動人地哀求著:「烙,別走!」
平日堅實有力的腰身似乎瘦了,熟悉的男性體味夾雜著淡淡的藥香,她貪戀得不願意鬆開手。
李靜洛深歎了一口氣,大手緩緩地覆蓋上柔滑的手背,口氣寵溺得宛如柔情的秋水:「小野貓,你這樣子教我如何捨得放開你?」
僅僅因為她的一個眼神,一聲嬌喚,一個擁抱,他高築的心牆立即就倒塌了。他無法繼續偽裝冷漠,無法無視我見猶憐的嬌顏。
伊蝶像一只愛撒嬌的貓瞇,用臉蛋輕輕地磨蹭李靜洛的後背,幽幽道:「烙,就這樣讓我抱著你一會兒。」
一想到自己快要離開他,她的心就狠狠地抽痛起來。
李靜洛靜靜地任著她抱著自己,緩緩地閉上眼簾,剛好掩飾住冰眸裡難捨的柔情與難言的痛楚。面具下,唇瓣緊抿,臉色蒼白無血色,虛弱得彷彿快要昏厥過去。
時間在靜謐中悄悄流失,伊蝶動了動櫻唇,艱澀地開口道:「烙,明天我要跟司徒哥哥回山莊,我們也許會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不能見面了,你會不會想我?」
她極力讓語氣輕鬆起來,然而不捨的淚水還是不自主地湧出眼眶,很快就濡濕了李靜洛的衣裳。
李靜洛身體一僵,大手不自覺地緊緊握住伊蝶的手腕,然後很快就鬆開了手勁,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會去多久?」
「你不留我?」伊蝶抬起淚痕斑斑的嬌臉,語氣難掩失望。其實她好想他會開口留住自己,因為她是如此的渴望與他在一起。
李靜洛飄忽的眼神定定地瞪著前方,平緩地反問道:「如果我叫你留下來,你會嗎?」
伊蝶微怔,輕輕地搖頭,低聲喟歎:「不會,我不能對司徒哥哥如此無情。」她無法無視司徒軒的深情,她對司徒軒實在虧欠太多了。
李靜洛眼神微暗,落寞道:「所以我不會要求你留下來。」
伊蝶鼻子一酸,淚眼婆娑地淺淺一笑:「烙,謝謝你。」
李靜洛輕輕地扳開伊蝶雙臂,緊握雙拳,低嘎道:「你走吧!否則我會反悔的。」
驀然離開李靜洛熾熱的身軀,伊蝶一臉若有所失,抿了抿雙唇,艱難地邁開沉重的腳步。
沒走幾步,李靜洛突然叫住她:「小野貓,我給你一年的時間,到時我絕對不會再放手的。」
伊蝶頓了頓腳步,然後頭也不會地跑向自己的廂房。她害怕回頭看到他那雙深情落寞的冰眸,就再也離不開他。
李靜洛目送著那抹纖美的身影,手掌不自覺地捂上沉痛的心胸。突然,頎長的身軀直挺挺地倒落到地上。銀色的面具滾落到一旁,蒼白的唇瓣邊流下一道刺目驚心的血紅。
「爺!」躲在一旁的莫劍雲第一時間衝上前,心急如焚地扶起李靜洛的身體,滿臉是後悔和惱疚。
前一個時辰,爺還一直躺在床上,他實在不應該把爺帶回狀元府。如果爺的身體再出現異狀,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