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承煜的臉卻不再平靜,宛若經歷一場浩劫後的驚心動魄,眸心流轉開來微茫已深不見底,一點點喜悅的光芒在瞳孔中跳躍,直到唇齒間近乎不可置信地問:
「兩個?」
「嗯。恭喜皇子殿下,皇子妃懷的是龍鳳胎。」
「什麼?」
「什麼?!」
柳鳳與季嗣同時脫口而問,在得到御醫點頭確認後,震驚喜悅浸染著笑眸!柳鳳已感動至極地落淚道:「天啊,是龍鳳胎。季家又有子嗣了,真好,真好!真是好極了!!!」
季嗣亦為之動容,扶著妻子,極蘊風度含笑的雙眸此刻柔軟萬分,想著這個女子也是一路走來不易,對季家數次犧牲還給皇室帶來如此大的福音,實在值得一喜——
季承煜早無視所有人,大步就走進房內,看到欲掙扎起身的妻子時緊張地坐到床沿道:
「不許動!好好躺著!」
若心抬頭,因疼痛剛過而迷離幽柔的眸子閃著幾許恍惚,看著他巴巴害怕地沒有說話。
那雙暗眸這樣狂熱地盯著她,直到視線落在她的腹部,手也順勢撫著那裡,突然冷硬地責備道:「懷孕這麼大件事都不告訴我,你是想氣死我?!」
「若心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她可憐兮兮地小聲為自己辯護著……
「這種事是能開玩笑的麼?!」季承煜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因多月來太久沒有見到她,朝思暮想甚至時不時魂牽夢魂的這張容顏終於出現在眼前,他再想起了御醫的話,一抹前所未有的感動竟驟然衝擊心房。
季承煜終耐不住俯身,在她驚訝的眸中地將她猛扯入懷……
那溫度霎時燃燒了她的肌膚,心也突然變得好軟好軟……
「還疼不疼?」
每次看到她不舒服,他的心總是不能放下,總是一塊兒疼,一塊兒傷……
如同幾個月前她拒接他的電話,他就如同千蟻鏤空般啃咬著心,久久不能安寧,直到她真真確確地出現在他面前。
「不疼了……」若心乖巧地應著,見他仍然冷著一張臉才委屈地搖著他的尾指,略嘟囔道:「你還生氣?」
「……」
「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若心是真的想給你個驚喜……」
季承煜垂眸,看著她每次做錯事慣有的動作,玉指弱弱地搖著他的尾指,心尖擦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柔軟,或許太心疼她,太在乎,所以特別氣,尤其知道她身子不適的時候,他氣得都快瘋了。
似思索幾分,才輕輕拿捏著她的下巴,問:「肚子裡懷的是龍鳳胎?」
聽不出他語氣裡的喜怒哀樂,若心只能咬唇,重重地點頭,「嗯!」
季承煜看著她那模樣兒,終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黑瞳閃過幾許淚光,再動容地將她扯入懷裡。
「我是心疼你,皇子妃!」
「我知道……」她含笑地鑽入他的懷中,好依賴他的溫度……
這幾個月來她也疼過,難受過,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也曾劇烈疼痛地想念著,可若心害怕的就是這樣。女人懷胎初期定是多苦多難,她就不想他像現在這樣一點風吹草動就慌了神。誰都知道要圓這個謊多辛苦,還要連陛下娘娘顏汐還有小恩子陪她一塊兒封口。她接都不敢接他的電話,怕一不適想作嘔,他又格外擔心!
「歷年來季家的皇子妃就你最傻!」
「……」她半嘟著櫻唇,不滿地瞪著他。
「也最得人疼……」季承煜輕撫著她的唇,黑瞳突然迅速染紅了邊,淚光閃爍地斥道:「真傻!傻透了!!」
若心落淚地笑了起來,在他懷裡磨蹭幾回才想起什麼,抬頭詢問:「你別怪小恩子,也別怪顏汐,行嗎?」
季承煜吻了吻她的額頭,邊拿捏著她無名指上的圈圈,似乎那已是彼此慣有的動作……
「別給他們求情!你先管好你自己!我待會兒再好好想想怎麼罰你!」
若心扁嘴著剛想說什麼,就見外面已經湧來了一群人,全都對著她嘴邊含笑。尤其柳鳳更是激動得無法言語,急急坐在她床沿道:
「若心……哎你這個傻孩子!!肚子裡懷的是龍鳳胎也沒跟我們說,母后好派更多人好好看著你呀!女人懷胎十月已經不容易,如今肚子裡有著兩個生命,更要小心為上啊!哎,我看以後出宮的時候,一定要派多點人跟著,哦不,還是讓御醫同行好了,免得……」
「什麼出宮?不許出宮!」季承煜想都沒想就打斷了柳鳳的話,還看了一眼仍然神采飛揚的皇子妃。
若心這下憋屈了,「那我這幾個月做什麼呀!」
「好好地養胎,孩子出生後你想幹什麼都行!」他看著妻子,在這件事上沒有半點妥協!
「宮裡也沒什麼事兒干呀!」她還不滿地想爭取著自由。可人家哪給她說話的權利,突然反常地勾唇帶笑:
「不是還有我嗎?」
若心瞪了他一眼——
「好了,皇兄您太約束皇嫂會適而其反的!讓我跟皇嫂說說話?我們好久沒敘舊了!」顏汐擠了過來,把季承煜也都一併給擠了出去。
他是想著還有事兒想要問御醫,才放這倆人一馬,臨走前仍然冷硬地警告自己的妹妹道:「別把你皇嫂給帶壞了!」
若心無奈地看著這人,又想笑了。他緊張的樣子居然意外地很討喜,讓她的心都軟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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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啊寶寶,可別折騰你媽媽啊,你這一調皮,你媽媽就不舒服,你媽媽一不舒服,所有人又要受罰了!你看看你們倆,全宮裡人就看你們的了!」
季顏汐貼在若心的肚子上,不解氣地說著。
「都教壞我的寶寶了!」若心好笑地打她,卻聽季顏汐嘟囔道:「不是嗎?你看看皇兄那副樣子,還是不跟他說好。我看皇嫂你以後甭想有好日子過了!」
若心但笑不語,其實心裡甜蜜的不行。想著季承煜剛剛臨走前嘴角不經意微彎,甚至眼瞳閃著淚光,就知道他多興奮多期待……
「皇兄這麼在乎你,你會不會有壓力啊?」
季顏汐坐起身來,趴在她床前像個小孩地問。
「不會。」若心一笑,握著她的手才有感而發道:「當你是真的愛一個人的時候,那些所謂彼此給的壓力和空間都不是問題,因為你只希望對方好,只希望他能在你的視線裡……真愛的力量是真的很大,大得有時候你都不敢相信……」
季顏汐也為那嘴邊由衷的幸福感染,眼裡一片欽羨地托著腮幫道:
「哎!好羨慕你和皇兄啊!!」
「天底下就你們最讓人羨慕了!!」
若心這下板正了眼神,甚至帶點揶揄道:「你羨慕個什麼勁兒?邵風這般在乎你你看不出來嗎?」
她一聽嘟囔了起來,稍撒嬌道:「那我可不知道了,畢竟他以前曾經這樣傷害過我……」
「看來你還真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季顏汐雙瞳都亮了起來,疑惑地閃爍著。
若心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才輕柔道:「你不在的時候,邵風三番四次上來宮中想見父皇和你皇兄一面,都被無情地拒絕了。他可沒有死心,一次見不到就二次三次,連我這個局外人都不忍心了……」
她微愣,「風哥哥……他想見父皇和皇兄做什麼?」
「還不是說你的事兒!」
季顏汐震鄂地看著她——
「之前你割脈自殺的事兒父皇本就對邵風不滿,雖然沒有明擺著,但也私底下警告了他不許再靠你一步。邵風他可有心了,我從來都不見他對什麼事這麼上心過。你皇兄的人你是知道的,說一就一,硬是不讓他再和你有來往。」
「你知不知道,皇兄說他沒誠意的時候,他想都沒想,直接就跪在麒麟苑外,整整跪了一夜……那天還下了雨,我和你皇兄去給父皇母后請安的時候,都差點嚇壞了!」
季顏汐驚秫地身子一縮,巴巴地乾瞪著眼,不確定地問:
「風哥哥他……他跪了一夜?」
「嗯。」若心朝她無奈一笑道:「還病了好一會兒呢。傻丫頭,別生在福中不知福。我看邵風這個人挺信得過的,最重要的是……一個男人為你做到這份上,那是因為他真的愛你……」
「我……」季顏汐一陣感動一陣無奈地看著皇嫂,張唇卻沒有說話,就見若心生氣地一個爆栗子打在她頭上,怒道:
「你別說你不愛人家了!」
「也不是不愛,只是不確定……能不能像皇嫂這麼幸福而已……」
若心無奈地握著她的手,輕輕一按,笑道:「你總得給人家一個機會啊。給他一點時間證明自己,畢竟……他向你討一個機會也討得好苦,你總要公平一些是不是?」
「我愛他的時候他不要。現在我不怎麼愛他了,他卻回頭。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那就讓他愛吧。讓他補償你那幾年來的委屈,這樣不好嗎?」
「……」她不語。
若心無奈地瞪著這個人,臉沉了下來,「季顏汐。」
「知道啦!」她淘氣地皺著鼻子,那就……讓他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