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兒?」
他輕喚,一瞬如柔軟的空氣揉入耳裡。
總是在格外親密格外溫暖的情況下,他這一聲喚著,讓她靈魂剎那歸為。若心淚眼盈盈地抬頭看著他,嘴裡停止了喃喃害怕的念叨,張唇,無辜地滿面清泉。
季承煜歎著把她按入懷裡,吻著她的小鼻道:
「是噩夢。沒事了,夢而已。」然他知道,不是的,不是夢而已……
若心的心情平復了不少,眼淚一收,突然抵著他的胸膛將他推開,沉默地搖著頭:「沒事兒,就只是……噩夢而已,沒事兒。」
「若心?」季承煜的玉瞳染著黯然,看著她,伸出手將她仍然顫抖的小手裹緊。
不料她如碰到巨蟒猛獸那樣驟然縮手,渾身防備地豎起了毛,黑眸看著他,淚光仍然倔強地閃爍著。季承煜的手如斯僵在一片窒止的空氣中——
「我……」她無力地張了張唇,想解釋什麼,卻悵然地別過頭道:「對不起,我,太小題大作了。」
他深深地看著她……
許久,久到她以為二人即將就這樣相望相守至老去,他才緩緩啟唇,一面把她攬入懷裡道:「有什麼事兒沒辦法跟我說?將來就是夫妻了,就要攜手一生,相守一輩子……你當知道,我做事最忌不認真,也從不把婚事當玩笑。」
她抬頭,在見到他帶著認真的玉瞳時心痛了一下。
猶豫幾分,終於不安地舉起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那份熱能,嗓音破碎中帶困惑和無力,問:
「為什麼……不問我爆炸後如何逃出來?你不想知道麼?」
季承煜抱著她的手沒有鬆開,眼中那稍縱即逝的東西在黑夜中吞噬著所有……
他緊了緊禁錮,把她放到自己腿上,輕聲道:「我說過,回來就好。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只要我的皇子妃還好好地呆在我身邊,那就好……」
最後三個字是咬牙切齒地由雙瓣擠出來,卻偏低地融入一片空氣中。
若心聽得不甚清楚,只咬著唇,摟著他精壯的腰身,想要感受那一份溫暖,或許往後她要眷戀得無法忘懷的這個溫度。
「真的不在乎嗎?」
他的微笑定格在嘴角,不知是什麼情愫以致最後終於緩緩開口,一字一句道:「嗯,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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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定在春天的第二個月,日期尚未有最後決定,還得待皇子殿下親自通知。但請柬必須在冬天結束前提交到我辦公桌上,我要見見設計師。」
會議廳裡的人點點頭,見那身著純黑職業裝的女人往會議桌橫掃一圈後,終於開口道:「今天暫時到這裡,散會!」
蘇敏說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來這幾個月有得忙了,想著宮中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喜悅的氣氛中嘴角即揚起了笑容。皇子殿下對皇子妃的疼愛所有人是看在眼底,要知道,要讓皇子殿下許她一個婚姻,許她一個承諾,是多麼得來不易的事兒。
皇子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是嗎?
她揚唇,苦澀的笑容僵著——
婚姻,一個與她無緣的詞,太神聖太美好,她配不上!
收起文件,也收起了情緒,她抱著一堆機密文件推開會議室的門,隔絕了一片落寞。走到轉角處,卻猛然撞上一結實的懷抱。她驚呼,未絆倒前已被男人雙手狠狠圈著。那眼角不詳一條,飛快閃躲出他的懷抱,別過臉。
「有人找你。」
向陽看著她不理不睬的神情,即使已這樣過了好多個星期,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發疼。
蘇敏這會兒終於肯正眼直視他,可眸中的清冷此刻比冷箭穿心還讓他寒心。
「知道了。」公式化的語氣,冰雕般寒冷的反映。
他的手無力落下,看著那迫不及待與自己擦肩而過的身影,最終化成了一個拳頭,狠狠地砸在了邊上的柱子。路過的幾個宮女大驚失色地看著他,想叫卻不敢叫出聲來,紛紛捂著唇,誰也不敢上前說半句安慰的話。
蘇敏繞過了御花園,到接待室門口,終於對向陽剛剛含怨的眼神瞭然。
笑了笑,她走上前,對著那背著身子的男人叫道:「怎麼就來宮裡了?什麼事這麼緊急?」
「妹子,你這次可得幫幫我啊!」
蘇敏蹙眉,撇嘴道:「在外頭別這麼叫!是嫂子吧?」
「你怎麼知道?」男人瞪眸圓唇。
她坐了下來,脫下大衣後端上一小杯熱茶,不經意地攏眉道:「我還不瞭解你麼?這世界上除了嫂子還有誰會讓你失神成這樣?」
男人搔了搔頭髮,不耐煩地將茶一口飲盡,後吐著氣長長歎了一聲道:「我讓她捉姦在床了……」
蘇敏的眼神突然變得格外可恨,站起來大怒道:「你對嫂子不忠?!」
「不是不是,你冷靜點!」他煩躁地摸摸鼻頭,嘴裡哼哼道:「我就是那天跟她吵了架,喝了幾杯,後來昏昏眩眩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醒來的時候就在房裡了!」
「你這個爛人!」她憤怒地嗤鼻。
「我是真不知道啊,拜託,我的好妹子,我的好敏敏,你去跟你嫂子說說哈。你倆是好朋友,她多少會聽你的!」
蘇敏真是煩死了,推開這個男人就走到門邊欲跨步離開。
男人一把衝上來緊緊地拽著她的手臂,「喂!你別這麼無情啊!我現在正水深火熱呢!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幫我個忙……」
「死開!」她討厭地推開他……
「不,我偏不!」男人死死地從後頭握著她的肩,哀求地看著她道:「就一次,就一次!」
「砰——」
話未落,臉上驟然一痛。
男人未回過神來,怒氣也未散,一道身影突然以風的速度將自己扳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