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心在他心裡,並不什麼都不是……」若安信微笑,輕歎道:「或許把我關起來,能讓她呆在宮中久一些……或許,整件事也不是若心一廂情願……」
邵風想起了那個時候,皇子殿下的訂婚典禮上,季承煜死死看著他搭在若心肩上的手,眸光犀利得駭人,甚至話中帶話地問他:『我不記得你們和好了?你如此在女人堆中周旋,什麼時候才肯定下來?』
他刻意忽略了季承煜眸中的冷,藏著多少憤怒警告嫉妒的因子……
甚至後來他自導自演訂婚宴上的那一場槍襲案,為的是擾亂季承煜的視線,緩一緩他的訂婚宴,然後讓若心順利入宮……二人在一起了,他的目的達到了,可為什麼心像裂開那樣痛得不能言語?
「是嗎?」邵風看向若安信,嘴角勾勒出一抹苦得化不開的弧度,問:「那……皇子殿下知道我們的計劃了?」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若安信頓了頓,看著他道:「多年前的雙威戰另有玄機,陷害我的那個極可能是東源現時的幕後首領。殿下答應與我攜手調查這件事!」
本該是一則喜訊,若安信還安好的事實對他而言明明是個值得開香檳慶祝的新聞,心胸卻如重如沉石,雙瓣冷硬地開啟,久久才問:「不是若心一廂情願……說到底,這種感覺是互相的?」
他記得季顏汐曾經氣得雙頰發紅地告訴他,若心願意帶著小恩子遠走,遠遠地離開季承煜的世界,可季承煜狠狠地警告她,她永遠是皇子妃,永、遠、是!
十年前若安信陰陽差錯把他救下,他Linus發誓有朝一日要把若心弄入宮,讓若安信安心地在宮中尋找當年的蛛絲馬跡,他那時想著,如果季承煜愛上若心了,指不定會放鬆警惕,指不定……
然後事情發展成這樣了,對了。都對了。連季承煜也對當年事實被扭曲的真相抱有猜疑的態度,甚至願意給予若安信一次機會……若心知道這件事了嗎?
此刻他的情緒突然亂了,季承煜愛上她了?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我不希望你暴露自己的身份,雖然殿下站在咱這邊,但多一個人知道,相等於多點曝光的機會。Linus,你明白嗎?」
邵風點點頭,見若安信突然凝重的表情,問:「若心知道我們認識嗎?」
他一愣,搖搖頭。
若安信聞言釋然地歎了口氣,拎起茶杯再緩緩灌入嘴裡,潤了潤喉才道:「別讓她知道,我不想讓她陷入這些複雜的糾紛裡。」
「東源的首腦有什麼線索了嗎?」
邵風坐了下來,壓抑下稍微泛酸的心理,問。
此語換來一陣寂靜,他知道,二人終究是什麼頭緒都沒有。當年若安信背負著弒父之罪被雙威島上大量士兵追殺,妻子死於槍林彈雨中,他帶傷而逃,卻完全不知道想奪自己的命的那個究竟是誰。
多年來他想悄悄見上閔博倫一面,與他商討對付東源之事,卻太過擔心此事引起風吹草動,因而作罷。自個兒帶著女兒獨自撫養著,淒酸的過往無人知曉。
然而被季承煜親手逮下後,卻直接被帶到南環區,受到甚好的待遇,若安信當時對於皇子殿下的睿智英明佩服得無法言語。興許……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是若心的父親……他不知道。
「七天前殿下的車子遭東源大量包圍,殿下毫髮無損,卻找不到一點東源的線索。」
若安信握著茶杯的手猛然僵著,神情變得嗜血可怕,彷彿下一秒就要揪出他的靈魂,狠戾道:「東源行動了?!」
「是。」
「不。不……」
「怎麼了?」邵風見他微變的表情,心裡一下提到了嗓子口,眼角也不詳地一跳。
「若心呢?若心在哪?」
「到底怎麼了?」他也霍地站了起來,不解地看著若安信額上細細密密的汗珠……是冷汗。
「下一個目標絕對是若心,Linus,幫我一個忙,守著她,我要她和恩琪都好好地!!」若安信太瞭解東源的作風,七天前的那場車禍是警告,東源慣於對周邊人下手,而季承煜身邊的人不外乎是他的皇子妃,他若安信的寶貝女兒。
邵風眼神乍然變得可怕而專注,輕應了聲就如風地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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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辦公室。
時針指向八。季承煜的眼神專注狂熱地看著壁鐘,近乎燒成一個窟窿,動作止住。眼神冷靜地移到桌上的私人手機,螢幕黑得駭人,沒有生氣,沒有閃光,沒有。
眼皮不安地抽動,以至手也不受控制地拎起手機。
熟悉地按下了一號快撥鍵,接通了。卻是一聲又一聲死寂的響聲,彷彿催命符,一驚一乍地敲在心口。
興許是玩得太開心了;興許手機落在房間裡了;興許……
季承煜腦海裡再擠不出說服力更強的理由,隻身站了起來。想著不久前握著她的手,心裡莫名湧起的不捨,瞳孔驟然縮起……他急速地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按下鈕,螢幕突然亮了起來。GPS系統追蹤著二個小時以來車子的位置……
紅點沿著路線而去,然在他放鬆警惕的前一刻,卻驀然偏離軌道,以飛快地速度往不明的方向奔。
他心裡一涼,遙控器在手裡近乎扭曲。
一遍遍瘋狂地撥著她的手機,卻沒有回應……什麼東西彷彿在體內一寸一寸消逝,季承煜稍無力地靠在桌邊,眼神突然變得嗜血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