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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自己咀嚼的心痛,你看不到;彷徨中掏空心坎的苦澀,你嘗不到;絕望中嘶啞淒絕的哭聲,你聽不到……
我終身的等候,原來換不回你剎那的回眸-
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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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
幾十名下人,警衛御醫宮女苦等在門前,焦慮地來回踱步。蘇敏與向陽對視一眼,卻沒有說話,齊刷刷地冷著臉噤了聲。
腕表的滴答滴答聲響在寂靜中特別詭異,像催命符,悄無聲息地驟然襲擊……
時針指向五。
五個小時了,自所有人被一聲冷喝趕了出去後,他把自己關在房裡,拒絕外界任何打擾。御醫們惶恐地向所有人說著,出來前明顯見到皇子殿下情緒高昂,眸光冷冽,近乎赤紅,大有一發不可收拾跡象……
宮中上下從來沒見過皇子殿下這個樣子,像蓄勢待發的洪水猛獸,每分每秒都能吞噬靈魂,將其果腹!
殿內。
玻璃灑了一地,還有凝固了的血癱癱落地,觸目驚心……
他把所有人多趕了出去,不讓人進來收拾,不讓任何人稟報任何事。他要一個全然安靜的空間來好好整理思緒……
那道倨傲的身影依窗而立,窗破了,玻璃碎了,晚風飄然拂面。澆醒幾分理智,痛楚卻像籐蔓瘋狂地將自己肆意翻轉,跌跌宕宕回不到實地。
那豹子般的雙眸神色堅定冷峻地看緊窗外那幽黑的世界,俯視一片茫然的蒼穹,彷彿下一秒即能縱身而躍。
黑、暗。
多麼可怕的詞……一個人在黑暗是什麼樣的感覺?
一個人在彷徨無助中還要隱忍黑暗痛苦絕望仍然咬緊牙根,若無其事地淡笑風雲……那,又是多蝕骨的一抹痛?
那雙眸狂熱專注地凝在那一朵花兒上,彷彿看到了昔日那張容顏,夜闌深深,永恆不息地隔著一片火光刻畫在腦海……
那一年,通訊控制中心驟然爆炸!
他不過轉身說要徹查情況,離開不到幾步的距離,滴答滴答的響聲卻可怕駭人地將心智砰然震散。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回頭,本能地伸出了手,可火光陡然升溫,隨後那一聲「砰!!!」 響起。
明明只是數秒間的事兒,數秒間的聲響,卻這樣清晰地刻在自己的記憶裡。
多少年午夜夢迴都為這份不安攪得心煩意亂,那聲砰然爆炸永久散不去,化不開……他那時幾乎赤紅著雙眼一奔上前,還來不及觸及她的手,爆炸物驟然落下,硬生生地擋在了二人之間。
那種絕望掏空難受的感覺,他畢生難忘。
就這樣他連滾帶爬、竭斯底裡地趴在懸崖,一聲怒吼頃刻間劃破了蒼穹:「嵐兒!!嵐兒!!!」
回應他的是洶湧怒吼的海浪,狠狠地拍打著岩石。
他的視線,驟然模糊……
那是人生的第一次,覺得生命空了,是真的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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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都認為這扇門或會永久關閉的時候,一絲暗光卻穿門而入。
室內昏黃迷暈的燈光淺淺地打在那偉岸的身影上,俊容上冷硬得不透半點思想。他的拳仍然是緊握的,那充滿掠奪性的豹眸頃刻間折射出一抹冷冽的紅光。他們都看不透他的思緒,或永遠都看不透——
「清理一下!」
季承煜面無表情地吩咐一聲,揚手,離去。
「你說殿下到底是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蘇敏看著他的背影,癟了癟嘴。身旁的人毫無反應,她不耐煩地捅了他的胳膊道:
「我跟你說話呢,你能不能別這麼木!」
「抱歉,我一向恪守職責。皇子殿下的事情,自是不能隨意透露。」
「我呸!」蘇敏瞪了他一眼,突然不想理這個人,直接擦身而過。
怎知一步沒踏出去,就幾乎踉蹌地倒在他懷裡,他的大掌居然緊握著她的手腕,就這樣勒出一條紅痕,疼得她咧牙。
「你神經病啊你!」蘇敏被他弄得跳了起來,瞪眼就罵。無奈如何都掙脫不了他的禁錮,她甚至看到了他眼中活脫脫的火苗。
「早上到哪去了?」
他看著她的側面,問得冷冷冰冰。像是一盆冷水澆了她全身。
蘇敏瞪眸,「我到哪去關你什麼事了?」
「膽敢翹班?就不怕我向皇子殿下告狀?」他問得字字犀利,她都不知道他怎麼了,今日這麼反常。
「神經病!我那不是替皇子殿下做調查工作麼?」
「調查到男人 背上?」他即時反譏。「皇宮上上下下都看到了,你身為皇子殿下的貼身助理,光天化日做出這樣的事兒來,是不是想受罰?」
她生氣得雙頰都漲紅了起來,狠狠地剁他一眼,放話道:「你想懲罰?懲罰啊?你懲罰啊?我還怕你不成?!」
話落向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裡的寒澤暗光讓她愣了一下。半晌才聽他嘴裡冷硬地迸出幾個字:「好、好,很好!」
「明天自己到楚苑來報到,遲一秒鐘懲罰多一倍!」
說完就揚手離去,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悉數敗露的無情眸光,心直接陷入了冰窖一般的酷寒。楚苑,誰都知道,那是下人受罰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