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紫籐架上,艷陽高照。
她眼裡耳裡都是寫意的這份美景,呆在深宮圍牆多久,心靈就封閉了多久。在她眼裡,任憑外面如何五光十色年華如水,都不及淳樸的鄉村半分。肥沃的山坡土地,濕潤的空氣,站在這裡,傾聽得到大自然的空氣,也感受到她唯一歡樂過的歲月。
若心心裡一酸,踏步上前,雙腳就浸在了一大片葡萄裡。
酥酥軟軟,柔柔綿綿。
她左腳跟才落,右腳跟就上,多有節奏感!
陽光穿過指縫悄然滑落,然後灑在她光滑潔白的腳丫上。那種淋漓暢快的恬憩感從頭頂澆到腳跟,直到紫紅色的葡萄汁染了一地。她輕鬆得意地一笑,一身稚氣,恍若當年。
「為什麼帶我來踩葡萄?」
興許是渲染了一身的快樂,興許侍內官皇家警衛都被派遣到酒莊外守候,她問得格外輕鬆。
季承煜雙手放在褲兜,這樣打量著她被陽光染成炫紅的臉蛋,素雅清新。這句問話讓他微皺眉,「我季承煜做事還需要原因?」
見他皇子殿下的氣勢又可怕地壓了過來,她噤聲,也不理他,自己快活著。可不久卻聽到細細碎碎的聲響,她迎著光抬頭,就這樣傻了眼。
「你……你在做什麼?」
他俯身,皮鞋、襪子一一褪去。
那種優雅的姿勢,儘管做著最令人費解的動作卻仍然游刃有餘、雅絕全場。皇子殿下絲毫不理她驚訝的眸光,邁步上前,就在與木桶一步之遙……
「你……」
季承煜低頭看著橫在自己胸膛的手臂,語氣冷硬:「做什麼?」
「你要踩葡萄?」
他挑眉,「不行?」
「可你是皇子殿下!!」
「皇子殿下不可以踩葡萄麼?」他說得頭頭是道,一句比一句更理直氣壯。若心真真是嚇傻了眼,被他一晃,那驕健的身形就踏了進來,緊貼著她的後背。
「不是,可你……呀!你別進來,髒!」
他勾著她的下巴,眉眼帶笑:「我倒要看看我的皇子妃為什麼對踩葡萄格外有興趣!」
若心拗不過他,背過身去撲哧一聲笑了。
「我要有相機,就把你這樣照起來。出宮定賣個好價。」她義正言辭地說著,絲毫沒感覺後邊的男人已經踩著葡萄邁進,然後毫無預警地,就這樣抱緊她。
「是嗎?」
「你捨得?」他附在她光滑的肩頭,低啞地問。
若心渾身一熱,甩手推開他的同時他極力抵擋,重力反彈整個人反猝不及防地向後傾。那一秒她是期待著他前來伸張正義,起碼將她拉著,又或者有一絲緊張現於眉宇。可緊接是地心引力牽引,然後他好整以暇的微笑,撲通一聲——
「季承煜!!!」
她灰頭灰臉地栽進整片葡萄汁中,幾十顆葡萄咕嚕咕嚕地跳滾出木質欄杆外。
那心裡一氣,怒意就在臉頰映著紅紅的兩道亮麗風景。柔順的頭髮也散亂地渲染著葡萄的酒紅色,那櫻唇多生氣地抿著。她發覺,在他面前,她總是莫名其妙地狼狽不堪。
他素來岑冷的嘴角牽出微彎笑痕,蹲下身,與她的眼睛平視著。
「把姓去了。」
她仍然瞪著他……
「把前面那個姓去了。」他不知何時已半跪到她耳邊,悄然柔引。
若心氣呼呼地別過頭,一臉不買賬。他直接就咬上了她的耳垂,修長的舌頭可怕地轉著圈圈,那種溫熱讓她一陣陣酥麻,苦著臉大叫掙扎道:
「不要!癢,那裡癢。」
「叫我。」他的嗓音捲著濃厚微妙的味道。
「不要騷了……」
他的手開始使壞地掐著她的腰間,聲音微怒:「叫我!!」
「呀!!!」若心上氣不接下氣地滾在葡萄堆裡,聲音諾諾:「承……承煜!!」
季承煜動作停了下來,撥著她的髮絲,淺笑:「好聽。」
興許方才笑意太重,她仍然咯咯咯地喘氣笑著。難得這樣由衷的笑容,陽光也不及其明媚。他半撐著身子,這樣看著她,定格在那一瞬間。
「我喜歡你這樣笑……」
她收起笑容,孤疑地看著他。
他低頭,一手握著收緊她的小手問:「只有出宮才會這樣笑?」
若心推推他的胸膛,坐了起來。
「這重要嗎?」她不認為自己的喜怒哀樂對他而言任何意義。
季承煜握著她腰肢的手驀然加緊,嗓音輕飄,似命令,似妥協,卻似深海無盡。那岑冷的唇瓣微動,道:
「等事情處理完,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