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我允許你哭了嗎?」
他微抬頭,不悅地抵著她的額頭,寬大的食指為她拭去淚水。若心怔怔地站住,剛想伸手推開他的胸膛,卻又復被他緊緊地鑲在懷裡。
「為什麼不上藥?」
若心顯然還是生氣著,推開他不說話。
季承煜走到她伸手,一併攬著她的纖腰,稍嚴肅道:「我問你為什麼不上藥。知不知道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宮中大忌?」
「你說什麼都是對的。你是皇子殿下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她難得賭氣地別過頭,櫻唇微張,粉嫩的顏色微嘟成漂亮的色澤。見慣了她滿身是刺,倔強得要死的模樣兒,這樣的表情讓他霎時興致大起。微粗糙的指腹覆上她的紅唇,在她嘴角溫柔地撫弄著,他的嗓音若真若假地在耳邊徘徊:
「這麼不甘願,嘟著一張嘴?」
她心頭一震,不明白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怎麼一下子曖|昧升溫。
未等她抗拒,季承煜卻再次靠了過來,可怕的心跳聲緊緊貼著她的胸膛。那種安全感太熟悉,以致她胸腹一蕩,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你是我的。」
「一輩子都是我的皇子妃!!」
他喧聲奪人般地在她耳邊軟哄誘引著,細吻落在了她額頭,蜻蜓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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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紫千紅的雲彩襯托著搖搖欲墜的夕陽,鋪天蓋地而來,染紅了蒼穹,染醉了心情。西天邊,孤獨的斜陽這樣立著,風在吹,誰在喚?
床邊的那個人呆呆地看著窗外,指腹跟著窗上殘陽的形狀勾勒著……
「你們說,我今天該不該把夕陽寫入日記裡?」
女子輕輕地問,聲音動聽悅耳,卻如老樹那般蒼寂悲涼。
宮女們都微笑著,走到她面前低頭道:「公主殿下,夕陽那麼美,是該用文字留下來。以後回想起來,就不會帶著遺憾了。」
似乎沒注意到女子臉上的哀痛,宮女仍微笑著……
季顏汐整張臉垮了下來,幽幽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短暫的不是嗎?都是短暫的。」
「公主殿下……」
下人不解地上前,紛紛想要慰問卻終究開不了口。她可是季家最傲慢最任性最活潑的公主,可七天下來整個人都變了。一日一餐,吃得日愈消瘦。她們看在眼裡,可是疼在心裡呀。
門外突然傳來紛紛嚷嚷般的吵雜。
「風少!!」隨之的一個稱呼,季顏汐臉上立即變了色。
「你們先下去。」她將下人全遣散,身子單薄地站在窗邊,不曾回頭。她想,自己是不需要回頭的。那腳步聲那麼熟悉,熟悉得鑲入了心坎,佔據了靈魂,她或終身難忘。
「喲,季家公主怎麼病成了這樣?」
那人未到,聲先到,是一貫的戲謔囂張,還帶著一點玩笑之意。
喚作是平時,該是放下了身段,飛快地奔到他懷裡磨蹭幾回再撒嬌死賴不走的勾著他的脖子,然後肉麻撒嬌地說著:『風哥哥,你來啦?』
可這一次她沒有。
有人說,經歷了教訓,人是可以在一夜間長大、成熟、蛻變的。她季顏汐也想,可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胸口還是泛著疼,甚至想要抹殺一切,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繼續撒嬌,繼續死纏爛打……
「怎麼?生病連風哥哥都不認識了?」
邵風笑著上前,扳過她的身體。卻也是那一瞬間,眸光定格,人愣了一下。
那張慘白的小臉猶如白玉蘭,在枯萎的指尖棲息……
這樣失魂落魄,彷彿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
「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他的聲線軟了幾分,原是握著她手臂的手卻反之被她緊緊握著。季顏汐就這樣看著她,天地間只為他動容,想她堂堂一個季家公主,款款舒袖,對月醉舞,為的是他一個回眸的青睞,卻在夢醒之時方知道多少年來全是她一人可笑的獨角戲。
邵風任由她盯著,輕歎口氣問:「誰欺負你了?風哥哥把他打得滿地找牙,可好?」
「我愛你。」她說。
我愛你……
他聽見她這樣說。突如其來,沒有半點徵兆。他吃笑,她凝視,直到他的笑聲融化在她深幽的黑瞳中,幾許不耐煩染上了他的臉。他終於拉開她的手,正著臉色:
「顏汐,不要開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她理智萬分地強調,「我愛你,你一向都知道我喜歡你的,你不知道我愛你而已,風哥哥。」
「顏汐……」
「你愛我嗎?」她接近他,手搭在他的胸膛上,輕問。
邵風咬著牙,這樣狠狠地看著她。他生氣,也惱怒,季顏汐對他而言從來只是一個妹妹,她對他那顆青澀的心他也全然不屑一顧,只因她是季家公主,他不想打破這個平衡。可為什麼,她任性至此,就是要打破這些安靜的一切?
「你愛我嗎?」季顏汐抬高聲量,任性的基因開始活躍地燃燒。
邵風走上前,彷彿沒聽到她的問話,撫著她柔順的黑色直髮。
「怎麼把頭髮弄直了?」
「你喜歡嗎?」不等他尾音落下,她拉著他的手,止住他的動作。那雙純澈無害的雙眼盯得他甚是不舒服。她今日是怎麼了,這樣咄咄逼人。以往她再任性也不是這樣子的。
「風哥哥,娶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