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微整坐姿,以甚平靜的語氣輕輕訴說:「五年前東源大亂,那時整派總歸唐和領導,他為人剛烈、霸道、無情亦冷酷,毀滅性極高。雖然深知實力不及季家皇朝,卻抱著背水一戰的心撩起了一大戰爭。雙威島在多年前的雙威戰後再一次陷入困境,因風水經濟蓬勃,東源向來蠢蠢欲動想要佔領。」
「那個時候,皇子殿下不出所料漂亮地贏了一戰,可臨撤前據說受小人陷害,身心乏力,不僅如此,東源那幫還挾持了一名女子作為潛逃談判籌碼。皇子殿下心繫萬民,那個時候就撤了一大隊兵,一個人留在雙威的一個荒島上。」司機看著她稍變的臉色,輕歎一口氣……
若心眼神閃過一絲痛,強顏歡笑:「沒事兒,你繼續說。」
「沒有人知道在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國王陛下的營救隊到達時,皇子殿下渾身是傷,毒癮難戒,卻不急於治療,反聲聲想要找回那名女子。看得出來,那一個星期內,二人不僅僅共患難那般簡單。」
「那名女子失蹤數月,雙威也面目全非。可皇子殿下下了警告,雙威是一定要振興起來。或許…是太在乎那名女子……」他歎了歎,眼神閃過一點欣慰感激的光芒:「後來一次無意中才查出那名女子竟然是閔議員的獨女閔小姐,皇家隊趕到時,她在閔家昏迷數月,身上傷痕纍纍,樣子好不淒慘。若小姐您不知道,皇子殿下那個時候可偉大了,在她身邊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二人也算是共度生死、苦盡甘來。所以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懂。」
說完車廂內一片寂靜……
雨,依然斜斜地下著。她靠在那個位置上,漆黑中看不清表情。過了好久好久,才聽她張唇幽幽道:「您放我在這裡吧,先送小公主回家。」
「雨天涼,您帶傘吧!」
「不用,我習慣了。」五年了,習慣了。
車門拉開、閉上。
她孤獨離去,彷彿一個丟了魂的娃娃。司機扭頭看到座騎上已累得歪歪睡在一旁的若恩琪,讓宮女調整她的睡姿,再看向窗外那孤單的倩影一眼,有些難受地低頭,終於還是緩緩地發動引擎,消失在視線中。
綿綿的春雨伴著風聲呼嘯而下。她獨自行走在大街,這道街很靜很涼,人煙稀疏,依稀能看見不遠處的萬家燈火。雨水隨著栗色的髮絲直瀉而落,迷濛了視線。
若心抬手一抹臉頰,才發現掌心一派濕潤。此時或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一句話可以很平淡,可以很銳利,可以在某一瞬間將生命中把守的所有堅持毀之一旦。
『看得出來,那一個星期內,二人不僅僅共患難那般簡單。』
『可皇子殿下下了警告,雙威是一定要振興起來。或許,是太在乎那名女子……』
『二人也算是共度生死、苦盡甘來。所以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懂。』
共度生死、苦盡甘來。
「季承煜!!!」寂靜的黑夜中劃過一絲她絕望的哀吼,若心雙膝一滑,跪在了那一灘死水中,似乎在一刻鐘內心驀然變得滄海桑田,再承受不了多餘的力量或勇氣。
一滴苦苦的淚由眼角滑落……
「你不是聰明絕世嗎?!」
「你不是閱人無數嗎!!」
我許你一個願望,他這樣說。如果你輸了,就別無他選,終身留在宮中做好你的皇子妃。然後轉瞬對著閔大小姐,眼眸流露難掩的溫柔。
若心伸出手,捧著冰涼的雨水,看著它由指縫滑落,遲遲才彎唇微笑。近似哀歎自嘲又落寞地微笑:
「終身留在宮中?皇子殿下,那恐怕不是您的本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