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被佈置的一新,五光十色的霓虹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尊貴的客人淺笑盈盈,舉止優雅,在觥籌交錯間展示著良好的風度。
宮祈今日穿著銀灰色西服,他面無表情,淡漠的眼神掃過眾人,身上綴著的銀鏈在燈光的映射下似乎閃現出了銀月的光華,與那一襲銀灰色的西服相互映襯,顯現出一種拒人千里的冷漠無情。但他的臉卻又是美艷的,無關男女的漂亮,讓所有人矚目。
他就是一個發光體,在這些賓客中也是無所比擬的獨一無二。
「宮少,」一個舉止優雅的中年紳士舉著香檳走過來,「這就是您的新婚妻子嗎?百聞不如一見,果真是美得動人。」
宮祈挑了挑眉,倒是沒有作答,臉上也沒有不悅的表情,卻拉著蘇默默離開,留下那個中年紳士拿著酒杯尷尬站在原處。
「噗。」一個人走過來,笑了一聲,「怎麼,碰釘子了?我就說那傢伙油鹽不進,你以為誇他的妻子就能讓他放棄對付你家族?」
中年男人喝掉香檳,對這個幸災樂禍的人撇了撇嘴:「我是真的覺得他的妻子很漂亮啊。」
「紅顏枯骨,美麗的人到了墳地裡還不是幾塊白骨,有什麼好驚歎的?」
男人很認真的看著他,道:「你不知道。美麗的人,就算是變成白骨也是美麗的白骨。」
那人聞言嘻嘻哈哈的笑了幾聲,拉著那個男人離開了。
宮祈拉著蘇默默來到角落,扔給蘇默默一杯飲料,然後就不說話。
蘇默默偷偷抬眼看了他一眼,隱隱約約覺得宮祈是有點生氣了,但不明白對方為何生氣,只能抱著飲料慢慢啜飲。
露天的台上已經放起了煙火,一朵一朵炫麗綻開,蘇默默看宮祈還是不說話,於是靠在角落安靜看著那一朵朵一閃而逝的煙火。
她神色安詳,唇角帶著一絲淺笑,倒是從來沒過的平靜。
宮祈回過神來,就是見到這幅油畫一般的情景。
煙花淡淡的閃光印在女子帶著一絲寂寞的臉上,像是溫柔的面具。
「笨女人。」他輕聲道,「你現在高興嗎?」
蘇默默轉過頭,聽到他的話,只是笑,不說話。
宮祈伸出手摸了摸她微涼的臉頰,輕輕歎了口氣。
他有點後悔了,捨不得把她帶出來給別的人看。
這傢伙誰都能哄騙走,讓他這麼安心?
「我到外面去了。」宮祈畢竟還是要招待客人,囑咐道,「你可別跟亂七八糟的人亂跑。這些人,科可沒有一個好東西。」
「嗯。」蘇默默難得放鬆一下,小孩子心性,也想一個人看看這盛大的晚會。
在養父母家的時候,她的姐姐向來不允許她出去玩,只把她趕到廚房去與那些人一起準備食物,現在這些,對蘇默默來說,實在是有點新鮮之感。
宮祈還是有點不放心,想了許久,拿出自己貼身的手槍,交給蘇默默,低聲道:「你拿著這個,有危險的話就開槍。」
溫熱的手槍,帶著宮祈的體溫。
握在手裡沉甸甸的。
蘇默默垂下眼看了一眼手裡那把銀色手槍,認出這把手槍是宮祈貼身之物,忍不住開口:「那你……」
「我沒事。」宮祈轉身離開,擺了擺手。
蘇默默看著那人的背影,突然就有點搞不懂那傢伙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想你呢……
她低低歎了一口氣,把手槍藏好。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烤肉香味,還有甜蜜的蛋糕的滋味,蘇默默閉上眼睛,遙遠的記憶像是影像一般走馬觀花的走過。
是誰說,香味才是記憶最深刻的東西?
她想起每一次姐姐舉行生日晚會而自己只能趴在窗台上癡癡凝望的時候,那時候的的香氣,似乎跟現在一樣。
一樣的熱鬧,一樣的喧囂。
只有自己是孤單的。
閉上眼,蘇默默靠在牆上,享受著這種孤單。
突然,她感覺到不遠處一股視線投了過來,帶著強烈的探究意味。
蘇默默不自在的睜開眼,看到了綠蔭下那個穿著唐裝的長髮男子。
蘇默默簡直要恍惚起來,那個人的面容跟夢境中一模一樣,一樣精緻,一樣妖氣,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那個人此刻看她的表情。
她簡直要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空氣中也似乎充斥起一股花香,濃烈的香氣,像是幻覺又像是真實,蘇默默再次抬頭,卻見那個人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微微有些警惕起來,看向那個神秘的男人。
巫羽靜靜的看著蘇默默,那雙漂亮的一片平靜,半晌,才道:「你變了好多。」
蘇默默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接口,只得愣愣的看著他。
巫羽又道:「上次見面,你臉上還有肉,現在已經全部消退下去了。他對你不好嗎?」
不知為何,她聽著這些話,心裡泛起強烈的委屈,唇顫了一顫,她幾乎要哭出來。
「沒想到……」巫羽輕歎一聲,語氣裡有了寂寥的味道,「沒想到我們這世見面,竟然是在你的婚禮上。你下手,果然是又快又狠,默,你多麼殘忍。」
巫羽的眸色是很淡的栗色,看過去一片涼薄,無機質的冷。但此刻,冰冷月華下的他,卻顯得無比寂寞……
蘇默默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人就有一股忍不住想要哭泣的慾望,心裡又酸又疼,看著這個人流露出悲傷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哭。
你……到底是誰?
……我認識你嗎?
為什麼不出現在我的夢裡?
無數的問題,交織成破碎的眼淚,蘇默默哽咽的哭道:「對不起……對不起……」
巫羽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少女,靜靜的,不留一絲聲響。
他想她已經很多年了,留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是為了見她而已。
只可惜天意弄人,今生見面,竟然是她嫁作他人之婦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