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她初經人事,哪能與他相比?一股不甘浮上心頭,洛瓊英別過酡紅的秀顏,咬上那張勾笑的薄唇。
鳳眸一深,嚴雋反客為主,托住她纖長的後頸,勾吮那甜軟的小舌,彼此互不退讓,撕咬著彼此的唇瓣。
……
汗水流淌著,腦後的雕龍白玉簪不知何時已掉落,他一頭烏黑青絲披散而下,邪肆渴欲的目光,上挑的嘴角,俊美的面龐,如仙似魔。
明黃色紗幔在飄飛,雕鑿華美的紫檀木龍榻發出嘎嘰聲響,男子粗濃的低喘,交混著女子嬌媚的嚶嚀,淫靡如斯。
被嚴雋狠狠要了無數回,洛瓊英疲倦得支撐不住,在幾欲滅頂的歡愉中昏然睡去,到了下半夜,一個翻身之間,她方濛濛甦醒。
直到最後仍是貪婪無饜,不斷向她需索的那人已不在榻上,空氣中依然余著那濃烈的氣息,教她禁不住心口一緊,緋雲飄上兩頰。
殿內的宮燈已滅,外頭卻是異常安靜,她定了定神,隱約感到不對勁,連忙直起身,赤足下了榻,拾起散落在地的衣物逐一穿上。
「外邊可有人?」雙手忙著攏好散發,她提嗓高問。
「小的在外邊等著伺候,娘娘可有什麼吩咐?」下一瞬,立即有個聲嗓聽來年紀不大的太監恭敬回道。
「你可知道陛下此時在何處?」俐落地替自己盤好了個髮髻,再彎身撿起散落在殿門四周的金釵簪好,她忍不住揚起一抹嘲弄的笑。
當真是得到了,便可厭棄了?
折騰了她整整上半夜,一嘗夠滋味了,他人便消失不見,足可證明,他之所以對她費盡心思,圖的也不過是床榻之間的臣服罷了。
「回稟娘娘,朝前有要事,皇上不得不抽身離殿,臨離之前吩咐小的伺候娘娘……」太監話方說到一半,就見殿門開啟,連忙躬身低頭,行了宮禮。
洛瓊英淡睨了那太監一眼,揣思著是否該裝成平日的傻樣,與此同時,遠處突然來了一列禁衛軍。
眸光一轉,對上一雙深沉的眸,她渾然大震,指尖微顫。
「皇上命我們等人護送皇后娘娘回玉寧宮。」禁衛軍之中,為首者是一名容貌清俊、體態挺拔的年輕男子。
太監一愣。「可皇上明明吩咐過,要我片刻不離的守在殿外,並且下令不得讓娘娘擅離半步。」
身披玄黑輕鐵的年輕男子冷聲道:「叛軍藉著今夜的瓊林宴,趁夜闖進皇城,如今局勢太亂,皇上擔心娘娘的安危,特命我們等人前來。」
太監一臉半信半疑。「既是如此,那我便和你們一起送娘娘回玉寧宮。」年輕男子陣光一閃,站在他身後的禁衛軍忽然上前一步,執高刀柄往太監後腦一敲,太監來不及喊聲,立時暈厥倒地。
年輕男子迎向洛瓊英的怔視,笑道:「盼了這麼久,終於得以相見,吟風。」
「你怎會在此?」望著喬裝成金梁禁衛軍的景丞堯,饒是冷靜如她,仍是難忍震驚。
「金梁的左相起意謀反,並與太尉達成協議,共同結盟,意謀誅殺睿帝,改擁立左相之子稱帝,趁著瓊林夜宴,左相與其勾結煽動的黨羽夜闖皇城,如今前方幾座宮池已是大亂,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景丞堯笑而又道:「這一計,早在你我失去聯繫之前便已經埋下。你早知金梁的左相有謀反之心,然而此人疑心太重,不得不旁敲側擊,藉由煽動彭宗輝叛變,再誘出野心勃勃的左相,左相一心想擁立兒子登上帝位,勢必不會放過這絕佳的好機會,饒是嚴雋才智再過人,一下子要對付兩個叛臣,肯定還是讓他無暇顧及旁的事。」
不錯,這本就是她當初獻上的計策,擾亂金梁內政,趁著時局大亂,宮變之際,她便可找機會逃離皇城。
說到底,她這個聆月軍師之所以會出手襄助,目的無非是拖延金梁大軍攻破東祁,方能爭取到更多時間與餘力設這個局助她離宮,並救出他們想救的人。
可她沒想過,就在機會到來的這一夜,她與嚴雋竟……
垂下眼睫,洛瓊英不願再想,藏好浮動的心緒,她又望向景丞堯,問道:「可有找著我母妃的下落?」
景丞堯神色微變,口吻沉重的回道:「她人在太史府上,我已派出最精銳的影衛潛入,想必應該已在路上等著與我們會合。」
「你當該知道,沒有成功找出我母妃,我是不會離開的。」
「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找出她,我不會親自來這一趟。」
望著景丞堯眼中那抹堅定,洛瓊英高懸的一顆心於焉安下。在這世上,除她之外,最關切她母妃安危的人,便是景丞堯。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與他相交,選擇與他同盟,獻策對付嚴雋。
「刻不容緩,我已派人守在皇城北門,你且換上太監的衣裳,即刻離開。」景丞堯接過身後隨從遞上的太監服,交到洛瓊英的手上。
洛瓊英未曾猶豫,回身進了寢殿,掩上殿門,摸黑換下一身華裳,改穿灰藍色的太監服,將一頭流墨青絲藏進帽子裡。
換好裝束,正欲推開殿門之際,她頓了頓,回眸,深望了一眼寢殿,飄飛著明黃色紗幔的龍榻。
把身子給了他,她不悔,亦無愧。
她明白,自欺欺人的話,說再多也無用,她的心底,早已烙下他的形貌,只怕此生再難容得下他人。
然而,她終究還是要走,非走不可。
從最初的最初,她費盡無數思量,化身聆月軍師與他暗中較量,兩人機關算盡,透過兵法相鬥,再到如今,她一顆心因他起伏,思緒受他牽引。
眼下,她渴盼的自由終於到來,只要踏出這座屬於他的皇城,她便能做回吟風。
思及那張傲放的俊顏,心口隱隱作痛,她不由得探手輕撫上心窩,閉了閉眼,把心中湧動的情潮壓下,轉過身,雙手往冰涼的殿門一撐。
這是她第一回踏進他的寢殿,也將是此生最後一回。
美目一轉,洛瓊英不再猶豫,推開鎏金殿門,轉身離去。
凌亂昏暗的偏廳內,烏木長桌被高碩的身軀撞得嘎嘎作響,洛瓊英死死咬唇,頰上錠開朵朵艷色紅花,嬌嫩白皙的後背來回摩擦著案面,疼痛之中竟生出磨人的歡愉來。
嚴雋伏在她身上,兩手架開了她滑膩的雙腿,淺碧色長袍與抹胸被扔在地上,褻褲勾掛在一邊腳踩上,嬌嫩的蕊心大大綻放。
……
她閉緊美目,咬唇迎合,渾身麻燙似烈焰焚身,意識被推上高處,爾後又重重墜飛,思緒碎成萬萬片屑。
只覺腿心被注滿了熾熱的濃液,下一瞬,她暈沉沉的昏了過去。
蘸了墨液的筆尖緩緩在紙面上滑過,那窸窣的聲響擾醒了意識昏沉的洛瓊英。
她翻身坐起,單手扶額,如瀑黑髮散落在小巧的臉旁,更顯嬌弱可人。
嚴雋坐在房中另一側的檀木長案前,手執狼毫筆,一手輕擱案沿,鳳眸斜斜睞著床榻上方醒的玉人兒。
想起先前兩人肉慾交纏的放浪景象,洛瓊英秀顏一紅,狼狽的別開眼,不願與他相望。
「景丞堯很是牽掛你的安危,稍早之前已經派了使臣來接你。」嚴雋嗓若寒霜,面無表情的言道。
「你可願意退兵?」顧不得滿面羞赧之色,她揚眸低問。
「在談這個之前,朕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景丞堯究竟有什麼值得你這般死心塌地?」
「……」她垂睫,默然未答。
「你若不願答,那也罷了。」壓下滿腔的怒意,他復又問道:「既然你心中無朕,又為什麼會讓朕要了你?」
「你執著於我,不正是為了得到我的臣服?」她淡淡反問。
如果真是如此,那該有多好,他何苦來此,又何須這般虐己,除了她,絲毫不碰其他妃嬪。嚴雋掩下雙眸,自嘲的暗忖。
「你真這麼厭惡朕?」
「……我只想要屬於我的海闊天空。」
「回答朕,你是否真這麼厭惡朕?」
洛瓊英垂落了粉頸,又是一陣默然,不願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
他若是知道了她對他的愛意,會是怎生的得意?願意為他獻上漫漫一生的女子何其多,無須再多她一個。
此生若要與他人共享恩寵,寧可棄做帝王妻。
「你真的如此深愛著景丞堯?」
「……是。」
啪嚓,狼毫筆應聲斷裂。
嚴雋手心緊壓著案面,手背與臂上的青筋浮冒,俊顏陰鷙,眼神添滿了無以復加的惱恨。
「你走吧。」他森冷的道,別開眼,不願再看她,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了怒氣,出手傷了她,與其這樣,不如讓她走。
聽出他話裡的憎怒,洛瓊英明白多說無益,忍下滿腔的羞赧,起身將衣物逐一穿上。
門外突然傳來崔元沛恭謹的請示聲:「陛下,東祁又派了使臣過來,想面見陛下。」
「叫他們滾出去,朕誰也不想見。」嚴雋淡淡的道,極目望向已將淺碧色披風穿上,將連帽戴起的嬌小人影。
「陛下……」
「朕說了,朕不想見。」嚴雋怒斥。
「陛下,那使臣是東祁太子。」崔元沛急急低嚷。
淺碧色身影一僵,難以置信的揚首,瞥見嚴雋臉上閃過一絲凜寒的殺意,心口一窒,連忙急急走向門口,一把推開門。
一見房門開啟,崔元沛連忙躬身往後退了數步,覷著那抹淺碧色人影,縱然心有疑惑,卻也不敢造次。
嚴雋目光極冷的望著洛瓊英的背影,握緊雙拳,寒聲道:「把東祁使臣帶到景丞堯面前,要他放十萬八千個心,朕沒殺來使。」
崔元沛猶豫片刻,又道:「稟陛下,東祁太子請求見上陛下一面。」
景丞堯想見嚴雋?他這是想自己找死嗎?洛瓊英擰緊眉心,未等崔元沛起身領路,已邁開步履,急急走去。
見狀,嚴雋一掌劈翻了長案,墨汁濺灑一地,崔元沛連忙跪下,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
「去,去讓景丞堯來見朕。」嚴雋冷笑。
「陛下息怒,奴才這就去。」崔元沛立刻起身去辦。
不出片刻,身著錦白長袍的修長人影,端著一張溫潤雅顏的玉面男子,徐步走進了嚴雋的視線。
嚴雋唇角微挑,縱然一地殘亂,仍是無損他狂霸傲然的氣勢,那雙鳳眸若是冰刃,恐已將面前的景丞堯削肉斷骨。
那是一個男人,在面對奪去心中所愛的敵人之時,才會流露出來的敵意。悟透了此點,景丞堯不禁揚笑。「百聞不如一見,金梁睿帝,果真教人懾服。」
「你就不怕朕殺了你嗎?」
「我此番前來,是以使臣的身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此乃千古明理,但凡是教人敬畏欽佩的一代明君,斷不可能失了此理。」
聞此言,嚴雋冷笑不語。
「我帶走了金梁皇后,想必睿帝心中很是惱我,恨不得殺我一解心頭之恨。」景丞堯笑笑又道。
「既然知道,你為何還來?」嚴雋瞇眸,瞪著那張刺眼的笑臉,眼底緊緊壓抑的殺氣登時更濃。
「我來此,只想斗膽問睿帝一個問題。」
「朕准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