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讓她變得這麼美、這麼勇敢的人,卻不是他楊少庭,這一次,他真的認清了他與何安恩之間真的不存在任何可能性,所以他決定就這樣放棄了。
「我明白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來糾纏你了。」他輕聲地道,從地上站了起來,「你回去杜康身邊吧,不需要送我去醫院擦藥了。」他要保留最後一絲男性尊嚴。
聽到這句話,何安恩卻猶豫了,剛剛杜康這麼生氣,她現在去找他不是擺明去送死嗎?
所以她決定藉著這次周休,讓彼此冷靜個兩天,之後她再去找杜康好了。
星期一的早上,她帶著自己親手做的午餐,打算負「飯」請罪,這個午餐是她今天一早就起來做的,而且還特地把飯圍成了一個心型,希望杜康看到這個心型,還有吃了這個便當後就會原諒她。
只是她從九點等到十一點,杜康都還沒有來上班,她著急了,忍不住地打電話去人事部問杜康今天是不是請假了,然而人事部給她的消息卻讓她整個人都傻了。
「杜經理因為小腿骨裂開,已經住院兩天了,醫生說他至少要休養兩個星期,安恩,你是他的女朋友,你怎麼不知道?」
小腿骨裂了?他的小腿骨怎麼會裂了?而且她怎麼可能在他受傷躺在醫院的時候,完全毫不知情?愧疚感籠罩著她,她在掛上電話後連忙收拾個人物品,提起包包就想離開。
「安恩,你去哪裡?」方悠悠看她走得急,連假都沒有請,便格外覺得驚奇,尤其她這樣一走,那一千塊的全勤獎金就沒了,這可不是何安恩會做出來的事。
「杜康住院了,而我居然不知道。」何安恩紅了眼眶,後悔自己沒有當日就去找杜康,如果她去找了,怎麼會到今天才從別人口中知道杜康受傷住院了?
「咦?」方悠悠也傻了眼,「來,我送你去醫院。」
她也知道何安恩現在一定無比著急,所以由她親自送過去比她自己過去來得好。
「好好好,謝謝你,悠悠。」何安恩連忙道謝,她現在滿腦子只有杜康,根本就想不到她跟方悠悠的全勤獎金會沒了這件事。
「傻瓜,謝什麼?」方悠悠大手一揮,拎起東西便跟著何安恩走出去,剩下不明就裡、面面相觀的財霞女篇仁,馨方悠一她們小霞的產僅月的全勤獎,一起蹺班去了。
方悠悠不辱使命地將何安恩安全送到杜康的病房前,然後拍拍何安恩的頭頂,扔下一句「我去買粥給病人吃」後就瀟灑地走了。
何安恩的心跳得很快,杜康就在這扇門後面,只要她把門打開了,就可以見到他了,可是同一時間,內心的愧疚卻讓她躊躇不前。
她怕杜康還在生她的氣,所以才不告訴她他受傷住院的事。
她沮喪地將額頭抵在門板上,小手搭在門上,只要她一往下壓,門就可以打開了,可是她的手卻使不上勁、發不出力,門一直關著。
「小姐,你怎麼了?」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在她旁邊響起。
何安恩嚇了一跳,連忙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個推著推車的護士看著她,「不、不好意思,我沒事,只是來探望人而已。」
「是這間病房的杜先生嗎?剛好,我正要進去幫他換點滴,你跟我一起進去吧。」護士小姐很愉快地說完話就打開門進去了。
她一驚,抬起頭來,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對上杜康的眼眸。
半坐在床上的杜康一看到護士小姐身後的女人,一時之間竟也愣住了,「安恩?」
應該在公司裡上班的小女人,竟然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這代表什麼,杜康怎麼可能不知道?所以他傻住了,因為他的女人,他那個愛錢如命的小女人,居然不要獎金反倒跑來醫院看他。
「杜先生,你女朋友很可愛,一直站在門外不敢進來,是怎麼了嗎?你們吵架了?」護士小姐邊換點滴邊好笑地問。
何安恩聽到護士小姐提起,連忙豎直小耳朵,探聽著杜康的回答。
「對。」杜康果然還在生氣。
何安恩站在遠遠的門邊不敢靠近,在聽到他的回答後,她縮了縮小肩膀,一副被遺棄的小可憐模樣,看得人心疼極了。
這樣直白的話也沒把護士小姐嚇到,一她輕笑幾聲,「男女朋友吵吵架是很平常的事,安恩小姐不用太過擔心,而杜安恩你嘛……男人不能太過小心眼喔,不然女朋友真的會被人搶走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護士小姐到底是想幫她還是想害她?何安恩雙眼閃燦著淚水,害怕地看著杜康的臉因為護士小姐的話而黑了黑。
「不過呢,小兩口吵個架,和好後感情會更好的,這是我跟我老公吵架多年後得到的結論,你們看,我現在都已經跟他結婚了,雖然偶爾還是會吵架,但是感情卻很好、很幸福呢。」
「真的嗎?」何安恩忍不住好奇地問。
「當然啦。」護士小姐收拾了一下東西,「所以呀,你們都快點和好吧,杜先生也不要氣了,你看你女朋友都擔心你擔心得快哭了。」
杜康看了何安恩一眼,那雙大大的眼睛裡果然佈滿了水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一副想走過來卻怕他生氣的樣子,心沒來由地一軟,什麼怒氣、什麼不甘不平,通通都因為她這樣的一個眼神而像露珠遇上陽光一樣,通通蒸發掉。
護士小姐感覺到他情緒的改變,笑了幾聲,然後推著推車,「你們好好地談談吧。」
在經過何安恩時,她湊近何安恩的耳朵小小聲地說:「男人哄哄就好了,再不然床頭吵床和尾,這一招很好用的,我老公也是這樣被我哄回來的,不過小心一點,不要讓他動到腿,他的腿需要好好休息。」
說完她不管臉紅得好像快要昏倒似的何安恩,翩然離去。
門關上了,病房內又恢復一片的沉寂。
杜康看著那個小女人,忍不住地開口說:「過來。」她離自己的距離太遠了,看著就不爽,他要她靠近自己,越近越好。
何安恩看他似乎不再那麼生氣了,雖然還有點火氣,語氣也不怎麼好,但何安恩一點也不介意,連忙小跑步過去,在他的床邊停下,像只乖巧的小動物一樣瞅著他,讓他的心越來越軟,軟得一塌糊塗。
真是的,明明打算氣一個星期的,但在這個小女人面前,脾氣什麼的都不管用了,而且他發現跟她生氣就好像跟自己過不去似的,內傷只會越來越嚴重。
「怎麼來了?」
「你都住院了為什麼不告訴我?要不是發現你今天沒有上班,我打去問小陳,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已經住院兩天了。」他不提還好,一提她就淚眼汪汪的,淚水好像下一刻就將決堤似的湧出。
「你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連一千塊全勤獎金都不要了是不是?」說不感動是假的,誰教這小女人竟然連最愛的錢都不要,讓他高興得連最後一絲不滿也消失了。
「對。」事到如今,她怎麼還有那個心思去惦記她的一千塊?她點頭。
「何安恩,你進步了,當初為了兩百塊當眾向我討債,今天卻為了來醫院見我,連一千塊的全勤獎金都不要了。」他打趣地道,想將她哄笑,至少讓她不要一直用著一雙紅通通的水眸看著他,看得他、心都發酸了。
可是聽到他的話,她半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反而很難過地問:「為什麼你受傷了、住院了卻不告訴我?我來照顧你不好嗎?你都不想見到我嗎?」這件事教她的心難受極了。
杜康輕歎一聲,他知道如果不把話說明,她一定會哭出來,他喜歡看她臉上沾滿眼淚,
但那只限於兩人激烈歡愛時,她因為他的熱情難耐才落淚,其他時候,他一點都不想見到她的眼淚。
「安恩,你真覺得我把你當女傭了嗎?」他的問題讓她一愣,「為什麼這樣說?」
「那天那個男人說的話,我反反覆覆想了很久,你知道的,從一開始我就誘騙了你來幫我打掃,而且還不時在你不想打掃時拿那張合約出來威逼你,還要你做飯給我吃,所以安恩,告訴我,你真的覺得我把你當女傭了嗎?」
一直以來,這場戀愛的主導者都是他,他從未聽過她說過半句不願意做,除了常常抱怨他邋遢的習慣讓她收拾得很累而已。
「杜康,你會跟女傭……那個嗎?」何安恩不答反問,不過上床兩字她害羞說不出口,只能用那個代表。
「哪個?」一向聰明的男人卻突然腦筋打結轉不過來。
「就是那個呀!」何安恩著急地說。
「那個是哪個?」男人的腦筋還是轉不過來。
「杜康,你討厭。」以為他在耍她玩,她一生氣,一掌拍上他的胸口。
那一掌拍在胸口上不痛不癢,只不過因為她這句又羞又惱的話,腦筋打結的男人突然領悟「那個」是哪個了。
他握住胸口上的小手,「安恩,你真害羞。」都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她卻連上床這兩個字都說不出來,唔,是他的調教不足害的嗎?
「你不要混淆視聽,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安恩,我不是會跟女人亂來的男人,你知道的,對吧?」他威脅地看向她,只要她敢說不,他就咬死她。
何安恩想了想後點頭,的確,杜康一直都嚴守男女之防,一直以來都不曾跟其他女人傳出過什麼緋聞,他的色只對她。
「所以我想要的只有你,也只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跟你……那個。」他故意用她所用的字彙。
知道他是故意的,何安恩不滿地嘟起小嘴瞪他,不過內心卻因為他的話感到相當高興。
因為是她,也只因為是她。
女性的尊嚴被填得滿滿的,讓她高興極了,「既然如此,我也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沒有覺得你真把我當女傭了。」
「當然,我只是在做人妻養成而已。」他洋洋得意兼沾沾自喜地說:「你忘了你自己說過的,以後當我老婆需要具備什麼條件嗎?」他將她拉向自己,用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問。
具備什麼條件?何安恩仔細地回想,到底自己給過他未來老婆什麼樣的評語。
見她想不起來,他壞壞地湊近她的耳邊,「你說,我的老婆一定要耐用耐操,這一點你都可以做得到,老婆。」
熱熱的男性氣息噴灑在敏感的小耳朵上,燙炙得何安恩直想喘息出聲,只是護士小姐的告誡讓她馬上回過神來,伸手推開他的臉,「你不要亂來,你的腿受傷了。」想想又不對,「還有我不是你的老婆,你不要亂叫。」
「不是我老婆?那天是誰當眾嚷著我們要結婚的了?你說說,是誰?」杜康瞇起眼,才不要被推開。
「那天、那天我不就是逼不得已的嘛,而且、而且我以為你只是在替我圓謊而已。」隱隱猜得出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何安恩有些竊喜、有些緊張又有些慌張。
他們才交往不到一年,他就決定要結婚了,是不是太快了點?如果他突然發現其實她並不是他最喜歡、最愛的人怎麼辦?小腦袋裡迅速地運轉著一連串不好的結果,讓她越想越慌,只知道不可以讓他說出求婚的話來。
「你的腿怎麼會受傷?」她慌亂的轉移話題、轉移視線,只是沒想到當她的視線落在他打上石膏的小腿上,就心疼得不得了,「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醫生有說什麼時候才可以拆掉石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