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文央的心底有些失落,雖然明白這個男人不喜歡循規蹈矩,總是挑戰世俗禮儀,但是才新婚的第一天就把妻子丟在飯店的總統套房,真的很差勁耶。
「討厭。」文央緩慢地挪動酸疼的身子,小聲地抱怨著。
「醒了?」就在文央小聲罵人的時候,一道男聲從門外傳了進來,門被打開,原本以為早就離開的男人出現在門外。
「你……」文央驚訝道,他不是已經走了嗎?
「怎樣?」武淳淵走進來,皺眉不悅道:「你該不會以為我自己一個人走了吧?」
這個女人未免也太小看他了吧,就算他再怎麼過分,也不至於在新婚的第一天把她扔在這裡,這麼缺德、不負責任不是他武淳淵會做的事好嗎。
「我……」她的確是這麼想的,一時間文央覺得自己太小心眼了,心生愧疚:「對不起。」見狀武淳淵冷冷的一哼且很不滿,她竟然真的這麼認為,真讓人生氣,不過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這個小女人計較:「算了,吃完早餐我們就回去吧。」豪華的總統套房不
僅有獨立的臥室,還有廚房跟客廳,樣樣俱全。
說完武淳淵轉身離開,讓她整理一下自己。
文央在心裡暗暗懊惱了一下,自己真的有點先入為主了,怎麼會這樣?自己不是那麼盲目的人啊,為什麼每次碰到關於武淳淵的事,她就會失去理智呢?
「哎……」微微一歎,她慢慢走進與臥室相連的浴室。
半個小時後,文央衣著整齊地走出臥室,又恢復了優雅的淑女模樣。
望著她端莊冷靜的樣子,武淳淵的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很不喜歡她這副模樣,彷彿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遠。
「身體還痛嗎?」文央一落坐,武淳淵就大剌剌地問道,黑眸直盯她不放。
愣了幾秒鐘才意識到武淳淵指的是什麼的時候,文央的臉頰頓時變得通紅,這麼羞人的問題他竟然也問得出口。
「還很痛?」武淳淵看到她羞紅臉的模樣,一掃了剛才陰鬱的情緒,明知端莊的她肯定不會回答這麼羞人的問題,但就是故意要問出個結果來:「要不要擦點藥?」
「武淳淵。」文央頂著一張紅透的臉蛋對他低吼:「可以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嗎?」
武淳淵嘴角的笑容弧度越來越大,尤其是在看到她這麼有正常人的表現之後,那抹弧度就更加的大了:「這個話題怎麼了?我們都已經是夫妻了,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遍、摸遍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武淳淵一副是她大驚小怪的樣子:「老婆,人生苦短,你這麼正經八百地活著不累嗎?」
在武淳淵的字典裡,人生就是大口地吃、大口地喝、大聲地笑、大聲地喊,總之一切都要盡興地去做才是精彩的生活,總是活在那些框框裡、活在別人的眼裡,那就叫傀儡。
「不累。」文央認真地回答他,還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教:「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在這種場合談論這麼私密的事情,這不是一個有良好教養的紳士該有的行為。」
「哈哈。」武淳淵望著她瞪圓眼珠,一副小老師的模樣,終於抑制不住笑意放聲大笑:「老婆,你真是太可愛了,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說話。」武淳淵止住笑聲,然後用那雙幽黑的瞳眸緊緊地盯著她:「你覺得我是紳士嗎?」
熾熱的視線讓文央想逃避都逃避不了,他那雙閃亮的黑眸彷彿在取笑她的虛偽,好像
在述說著明明知道他就是一個粗魯男人,還假正經地說什麼紳士該有的行為,真是虛偽。
「你……」看著他眼裡淡淡的嘲諷,文央心裡不禁有些難過,又感到一些委屈:「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爺爺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去敬茶。
說完後,文央失去往日該有的優雅舉止,匆匆起身往套房的門口走去。
武淳淵沒有出聲阻止她的離去,也跟著站起來,就在文央的手放在門把上的時候,他開口了:「文央,你知道你嫁給一個什麼樣的丈夫嗎?」武淳淵站在她身後,眨都不眨眼地注視著她:「我不是你心目中期待的丈夫,你是不是很失望?」
呆愣幾秒後,文央沒有回應他的話,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就這樣,兩人從飯店回到武家的一路上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沉默著。
回到武家大宅,向長輩們敬過茶之後,武淳淵不顧爺爺和父母的阻止,匆匆離開武家。
面對這一切,文央沒有說一句話,面對武大山和武氏夫婦的歉然,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很淡很淡的笑容。
「少奶奶,老先生請你過去。」文央正在自己的小書房裡繪畫,門外忽然傳來了傭人的聲音。
放下畫筆的文央回應:「好,我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才說完,文央就開始動手收拾自己的畫具,她來到武家生活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除了晚上睡覺前偶爾見過武淳淵一面之外,她幾乎沒有在其他時間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彷彿這個丈夫不存在似的。
「爺爺,你找我?」在武大山的茶室外,文央輕輕地在敞開的門上敲了敲。
「進來吧。」
文央慢慢走近茶室,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擺著紅木雕刻的屏風,還有一張黃花梨木製成的躺椅,室內還飄著一股熏香的味道,充滿了韻味。
這是文央第一次進來,對裡面的陳設不禁充滿了好奇,環視一圈後她在心裡暗暗稱奇,
沒想到武家人還有人這麼有品味,明明武家客廳的裝漬品味很奇怪的說。
「坐,會泡茶吧?」武大山坐在茶桌旁的檀木椅子上,手指了一下那張檀木做成的茶桌,示意她坐下。
「會。」文央點點頭,坐在茶桌前開始了一系列的泡茶工序,熟稔而流暢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極具美感。
武大山注視著這一切,對文央的表現滿意極了:「小央,你嫁過來也有一個星期了,一切都還習慣嗎?」武大山和藹可親地問,對於這個孫媳婦,他可是打心底裡滿意:「淳淵那小子對你好嗎?」
「爺爺,我一切都好,他對我也很好。」文央邊說邊給他倒了一杯泡好的普洱。
「哼,我知道那小子這幾天總是早出晚歸,才新婚他就這樣,真是太不像話了。」武大山一邊罵還一邊用眼角偷瞄對面端坐著的文央。
說實話,他真是快被氣死了,武淳淵把好好的新婚妻子丟在家不管不問,他命令那小子帶文央去度蜜月,還直接被無視,現在倒好,一天到晚還見不到人,本以為結婚了能改改個性,看來真是難。
「爺爺,男人以事業為重無可厚非。」文央淡淡一笑,並不是很在意,面對武淳淵反而尷尬,這樣的相處模式反倒能讓她自在一些。
「還是你懂事,不像那臭小子。」武大山揚起笑臉,語重心長地跟她說:「小央啊,淳淵那傢伙從小被我們寵壞了,做事總是隨著自己的意思來,從來不顧別人的感受,他的脾氣就更不用說了,只能說糟透了。」
「爺爺,他只是直爽了點。」文央委婉地用詞。
「什麼直爽,是粗魯。」武大山搖搖頭無奈地說:「你看他,一天到晚跟工地的工人們混,全身上下哪裡有一點總經理該有的形象?我武大山好不容易創立了自己的事業,還培養出一個高學歷的孫子,不用再被別人嘲笑是沒有見識的工頭了,哎,可是現在你看看,這小子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早就聽文父說過武大山對那些有修養、內涵的人特別的推崇,現在看來都是以前被嘲笑過多的結果。
「爺爺,他沒有你說的這麼差。」文央安慰道。
「你也這麼認為?」武大山眼睛一亮,突然緊緊地盯著她:「小央,你願意改變他嗎?」
「呃……」文央稍稍一愣:「爺爺,你的意思是?」
「用你的言傳身教去影響他、去改變他,讓他有一個總經理應該有的樣子。」武大山把自己的目的直接說出來,然後期待地望著文央。
「爺爺的意思是讓我修正他的舉止和行為?」文央不敢確定地問道。
「對。」武大山用力地點頭:「你是文家的女兒,文家幾代都是書香門第,你絕對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把淳淵交給你,我很放心。」
「可是……」文央看著武大山期待的眼神,不知該如何回答。
要改造那性格乖張、脾氣暴躁的男人,這樣的難度未免也太大了吧,她沒有把握完成爺爺對她的期望啊,真是頭痛。
「小央,爺爺請求你了。」武大山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文央無從拒絕:「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在為孫子操心,你忍心嗎?」
天啊,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文央想說不都不行了:「好……吧。」文央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爺爺,我會盡力的。」她也只能這麼說了。
這一天晚上,難得武淳淵準時在晚餐之前回到家,經過一個星期的沉澱,他開始想要修復與文央相敬如冰的夫妻感情,誰知在他還沒有來得及修復之前,武大山反倒先給了他一記重型炸彈。
「爺爺,我沒有聽錯吧?」武淳淵張大嘴巴,渾厚的嗓音迴盪在偌大的飯廳裡:「要我跟她學習怎麼修身養性?天啊,爺爺你瘋了嗎?」他拍拍自己的前額,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你該不會到現在都還不死心,想要把我改造成那種娘娘腔吧?」
「什麼娘娘腔,是優雅的紳士。」武大山大聲辯解道:「你是我們武家未來的希望,身為總經理的你卻整天混在工地裡,像話嗎?」
「爺爺,你以前也是做工頭出身的,為什麼嫌棄這樣的身份?」武淳淵從小就耳濡目染,一直覺得只有身在最基層才能瞭解整個公司,那些都是公司穩固的基石,怎麼可能遠離它們呢?
「我沒有嫌棄,只是讓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代表的不僅僅是你自己,還代表我們大山建設、我們整個武家。」武大山厲聲厲色地說:「而你現在的行為已經讓外人看笑話了,知道嗎?」
「爺爺,你為什麼這麼在乎別人怎麼看呢?」武淳淵的脾氣也上來了:「別人怎麼看是別人的事,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可以了,我們不是什麼高雅人家,那又怎麼樣,很丟人嗎?就算我們滿身的銅臭味,那也是我們的事,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這些味道還沒有呢。」
武淳淵真是恨死那些吃飽了撐著沒事幹的所謂上流社會,他們故作優雅高尚,表面對武家恭敬,背地裡卻不斷地嘲笑他們為粗野莽夫,偏偏死要面子的爺爺最在乎的就是這個,被人這麼在暗地裡嘲笑簡直是要他老人家的命。
「住嘴,你還強詞奪理。」武大山看到孫子又在跟自己唱反調,怒火又冒了上來:「總之從今天起,改造你的事情就交給小央,如果你不好好配合她的話,我就撤了你總經理的職位,你自己看著辦吧。」
「爺爺。」武淳淵大吼,對於這個赤裸裸的威脅感到憤慨不已,頭一扭,怒目瞪向那個一直不說話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