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冷傲王子 第一章
    從小,何舒雨就知道自己異於常人。

    特別之處,指的不是相貌或身材,而是她身上的味道。還在讀書時,幾個感情不錯的女同學,總說她身上散發一種甜甜的香氣,很宜人。但對男生而言,那味道卻成了煽情、令人想入非非的感覺,不是全部,卻仍佔了不少比例。

    曾經交往過的男友,也說過一開始是被她身上的香味所吸引。

    這令她覺得很悲哀,因為到後來,對方只會顯露出很想做那檔事的無恥樣。她試過很多方法去掩蓋那股自己都嗅不出的味道,可任何效果也沒有。

    所以她習慣了,更對於此刻的狀況一點也不意外。

    「小姐,你身上好香啊。」

    何舒雨不語,只移開肩膀往窗邊靠,想閃避隔壁座位上的猥瑣男子。

    「我們做個朋友好不好?」他不識相地繼續開口。

    男子的手抵在中間扶把上,靠過來的身體已經侵犯了何舒雨的座位,甚至還以大腿故意磨蹭她。這使她相當不悅,並忍無可忍地推開他。

    「先生,請你不要這樣!」

    「怎樣?你又不能趕我走。」男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票根,「這是我的位子。」

    他臉上噁心的笑容,令她作嘔!

    正當何舒雨想起身,乾脆放棄自己的座位時,一位高大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吩咐身旁穿著灰西裝的瘦子將前方的無人座椅轉過來,面向她和那個猥瑣男子。

    然後,他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韓原旭舒適地側著身,將自己的兩腿交疊。他置於上方的右腿,硬是擠開了那色慾薰心的傢伙明顯想吃女人豆腐的肢體碰觸。

    不理會對方怒視的眼神,他只淡淡說了一句:「抱歉,我的腿實在有點長。」

    被挑釁的男子整個惱火起來,「那你幹嘛要把座位轉過來?!」

    「我愛怎樣你管不著,因為這是我的位子。」

    程秘書別過臉,企圖掩飾住笑意。

    「你……算了!」不滿地咕噥幾句,男子最後氣得只能撇頭悶哼。

    低著頭,何舒雨完全不想蹚入這場隨時一觸即發的戰爭。幸好,現場又恢復寧靜,但她的心跳……卻因這種奇怪的氣氛越來越急。

    車廂在經過彎道時微微傾斜,使得原先盡力保持距離的長腿,終究碰到了她併攏的膝蓋。那條腿的主人沒有急著退開,而她也早就無路可退了。

    她知道,他在等待一個適當的時機,巧妙地拉回姿勢,然後當作沒這回事發生。她也沒有露出任何不耐的表情,因為這男人顯然是來替她解圍的。

    某種程度上,他確實為她帶來了安全感。

    不知怎地,這個彎道似乎特別漫長,何舒雨覺得自己從早先的不適,到漸漸習慣男人隔著布料傳來的體溫,她甚至悄然研究起他腳上那雙鱷魚皮紋路的皮鞋。

    沒多久,她的視線隨著突然發涼的膝蓋,來到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臉上。

    他是個英俊的男人,雖然戴著一副無框的眼鏡,卻無法讓人將斯文一詞套用在他身上,反而像是想刻意以此掩飾住那雙揚著戾氣的黑眸。

    有種驚人的能量,在他漠然的外表下燃燒如炬。

    她注意到跟隨在他身邊的瘦子沒有坐下,只是直挺挺地站在走道上,彷彿堅守崗位般守護著他。他並不屬於這裡,她不禁開始揣想他出現在火車上的原因。

    當然,她也不會傻到相信──他是命中注定來拯救她的白馬王子。

    那男人的表情,沒有透露出他的想法,更沒有盯著她看。他專注的眼神,投射在窗外的景物上,整個人就像沐浴在陽光裡那般靜寂。

    很顯然,他對她的好奇遠不如自己。

    站著的男人,突然低下頭在他耳邊私語,何舒雨趕緊在他回過頭時看向別處。

    「總裁,我們再不過去,尹董事長很快就要下車了。」

    韓原旭先是看著對面那已經呼呼大睡的猥瑣男子,再瞧了女人一眼。

    他繃緊下顎,還是沒辦法留她一人。

    「沒關係。」他再次把臉轉向車窗。

    程秘書立即瞪大雙眼,「但……您不是……」

    話還未說完,程秘書的肩膀被輕輕戳了一記。他回頭,見到身後兩個提著行李的乘客拿著手中的票根,朝他皺起疑惑的眉。他不由分說地將他們往後方帶,走到閒置的茶水處,然後自西裝外套的內層抽出皮夾。

    何舒雨看著不遠處的景象,訝異的表情僵在臉上。

    她沒看錯,那位身穿灰西裝的瘦子確實……買了那兩人的票。這表示,目前所發生的一切並非巧合,她被計畫性地拯救了,被──他?

    對面的男人,依然冷靜的像一尊雕像。

    「我……」車內的到站廣播聲,蓋去了何舒雨的話。

    列車在剎車聲中放慢速度。

    望著窗外快閃而過的站牌,她開始整理頭髮和衣著,正在煩惱該如何從這狹窄的空間離開時,那尊雕像已經主動起身,往後走向準備前來會合的夥伴。

    他完全不想和她攀談……而她只是想向他說聲「謝謝」。

    何舒雨收回落寞的眼神,跟隨趕著上班的人群步出車廂。同時間,她也沒忘了要詛咒那個還在打呼的色鬼,務必睡過站。

    當火車自月台緩緩駛離,她不自主地回頭望。冷酷的身影,站在關上的車門內與她四目相接,這還是他們經過了二十多分鐘的沉默後,正式地看著彼此。

    她不知道他是誰,也猜不出他的下一站在哪裡。

    基於再也沒有機會見面的遺憾,她鼓起勇氣向他揮別,以真摰的笑容對他表達謝意。但,他卻不為所動,再次面無表情地從她眼前消失。

    反而是那位灰西裝的瘦子,親切回應她。

    何舒雨臉上的微笑,隨著她終於放下的手,由淡到無。

    「再見,陌生人。」她自語。

    這男人是過客,一個令她印象深刻的過客。

    晴空無雲,晃動的景物在前方無際地延伸。

    「既然那位小綿羊和我們同一站下車,我們為什麼還要繼續搭?」

    韓原旭目光斜瞥他,「小綿羊?」

    「很像啊,那女人白白、小小的,毛又捲卷──我是說頭髮,而且您不覺得當時的她,正準備被大野狼給吞下肚嗎?」

    「不覺得。」韓原旭拉回視線,嘴邊有股淺淺的笑意,「那女人的臉龐,雖然帶著柔弱的氣質,但她的眼裡沒有絲毫畏懼。」

    「我還以為您連她是不是缺了個鼻子,都不會注意到。」

    他瞇起眼,情緒複雜地皺眉,「你今天話有點多。」

    「有嗎?今天的您才是最奇……」怪。程秘書抬頭,見到他的表情立即緊張地吸氣,只好試圖把話題給圓回來,「總裁,我們為什麼不跟著下車?」

    「因為不想被誤認成跟蹤狂。」

    程秘書仰臉看他,痛苦地忍住喉間的笑聲。

    以總裁這樣的外表,女人大概也不希望只是被跟蹤吧?如果他的個性是平易近人,而非這般不苟言笑,恐怕連風度翩翩的副總裁也會被比下去。

    「這趟沒有見到尹董,還得再多坐一站。」

    「所以,你是在向我抱怨嗎?」

    程秘書飛快搖頭,馬上自公事包掏出行事歷,一連翻了好幾頁。

    「對所有人而言,這只是一天開始的美好早晨,但對總裁來說,卻已經浪費了將近一小時的寶貴光陰。我向您保證,這種可怕的事情絕不會再發生!」

    韓原旭笑了,他當然聽得出這些話的反諷意味。

    「這話很令人安心。」微笑淡去,他說:「但你還是打通電話回去報備吧。」

    程秘書愣住,「加班……又?」

    「不是加班,而是把時間補回來。」他聳聳肩,盯著失魂落魄的程秘書,「否則我整天想著流逝的光陰,恐怕今晚也不用睡了。」

    只怪他最近對自己的手下太好了,居然成了被調侃的對象……

    唉,沒將今晚的足球直播先預錄,真是個失策。

    不過才一上午的時間,醫院裡已經擠滿了求診的人潮。何舒雨在骨髓資料中心的工作人員陪同下,與病患的主治醫生單獨會面。

    她在大學時曾參與骨髓庫的資料建檔,兩天前被通知初步配對成功。

    一開始,在通話的過程中,她還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畢竟這一等,已過了六年,連她自己都忘了有這回事。還好,對方耐心地和她說明,也讓她瞭解到目前正有位病患急需她的善心幫忙。

    「何小姐,非常感謝你今天願意來醫院。」醫生與她握手道。

    「哪裡,我很開心有幫上忙的地方。」她微笑,「我是說希望,我知道還必須經過第二次的血樣比對,才能確定能否捐贈骨髓。」

    「是的,但你的現身已經帶給病患莫大的希望。」他邊說邊請她坐下,「即使配對成功,但遭家人反對進行手術的例子也不少。」

    「在決定來之前,我已經對捐髓移植有了基本的瞭解。」她說。

    目前仍有許多人,對於捐髓有著錯誤的觀念,認為是從脊椎抽取脊髓液,過程中稍有差錯,便可能會傷及神經造成半身癱瘓,其實兩者是完全沒關聯的。

    捐髓手術中,醫生會使用特殊的抽髓針,從捐贈者身上兩邊腸骨處來抽取骨髓,骨髓如同血液一般,只要經過時間就可再生復原。所謂的風險,應該就是全身麻醉的這個部分,但每項手術本來就無法保證能安全無虞。

    「無論最終的配對結果如何,我都必須藉此機會傳遞骨髓移植的常識,也希望你能鼓勵身邊的親友勇於加入建檔。每份愛心,都是延續生命的力量。」

    醫生的手指,指著桌上的手術流程簡介向她一一解說。

    「從手術完成至恢復室觀察,只須三、四個鐘頭的時間,隨著醫療的進步也將風險降至最低,但在術後穿刺部位會有疼痛感,偶爾也有發燒、嘔吐的現象。」

    她慎重點頭,「如果能救人一命,這些都不算什麼。」

    「何小姐,你的觀念很好。」醫生欣慰地笑著,「不過我還是必須先提醒一點,患者在確定接受骨髓移植前,將進行殲滅療法,也就是要殺死體內所有的細胞,在這段期間患者的身體是相當脆弱,易遭感染。一旦你決定捐髓,請不要隨意反悔,因為無論成功與否,患者都是拿生命做了一次賭注。」

    「我不會的。」她堅定回答。

    醫生朝她深深鞠躬,「你很善良、勇敢,我先代替病患及家屬向你致謝。」

    走出了會客室,何舒雨立即到相關單位進行血液抽檢,大約一周左右才會知道結果。離開時,她若有所思地停在玻璃門前,看著公園裡的幾位病患。

    直到與受捐者的主治醫生詳談後,她才真正感到壓力逐漸在肩上堆疊。

    由於保密規定,她不會和受捐者及家屬見面,只知道對方是個二十六歲的男性,罹患「急性骨髓性白血病」。如果不接受骨髓移植,等於已經宣判了他的死刑。

    那麼年輕,還小她一歲……卻和死神拔河著。

    上帝,她真希望自己的骨髓能延續他的生命。

    思忖的同時,何舒雨的視線始終停留在一位坐著輪椅的高瘦男人身上,看了許久,她才發現他正在解開手臂上的點滴管。

    她心口一緊,用力推開玻璃門。

    「你在做什麼?」她跑向他,以最快的速度阻止,「拜託,別弄了!」

    「走開,我根本不需要這些!」

    一陣拉扯之下,他抓住了她的右手,力道比她想像中更大,痛得她擠出淚來,但她仍是以自己的雙掌,努力護住膠布下開始鬆脫的針頭。冰冷的大手,終於緩緩放開,最後無力地擱在輪椅的扶把上。

    抬起頭,何舒雨見他仰著臉閉眼,沉重地喘息。

    即便那是一張憔悴的病容,卻不難看出男人曾經俊逸的臉龐,他粗壯的骨骼在瘦削的身形上顯得突兀,病痛和藥物使他受盡折磨。

    「真沒用,連個女人都爭不贏。」又深呼吸了幾次,他冷聲問:「你是誰?」

    「我……是醫院的志工。」

    這男人失去了生存的意志,她需要一個能開導他的身份。

    何舒雨小心翼翼地重新黏好膠布,在他蒼白的皮膚上,還有許多未癒合的針孔痕跡,看得她怵目驚心,也不禁感到心酸,然後她盯著他的病患手環──尹惟澤。

    「我可以直接喊你惟澤嗎?」他沒回答,她就當他是同意了。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我是舒服的雨天,舒雨。」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哀愁佔據了失去光彩的雙眸。

    「雨天從來不是舒服的,濕答答的讓人討厭。雨天讓地面全是污水、雨天讓掉落在樹下的果子腐壞,發出惡臭。雨天讓想出去玩的人,只能關在家裡發呆。」

    安靜地,何舒雨沒有打斷尹惟澤單一的負面評論。

    她只是在他說完時站直身子,再輕輕將手搭在他肩上,說:「雨水也為萬物帶來生命,就像人類身上的血液一樣,是不可或缺的。」

    「血液用來拯救生命,而我身體裡的血,卻帶著我走向死亡。」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竭力制止住內心不斷湧起的激動。

    「惟澤,你可以告訴我……你生了什麼病嗎?」

    「血癌。」這兩個可怕的字,出現在尹惟澤平淡的語氣裡。

    「天哪……」她喃喃說著,發出顫抖的歎息。

    他們凝視著對方,他問:「和一個將死之人談話,讓你很害怕嗎?」

    「不是的。」她立即撇開腦海閃過的猜想,「聽我說,你不要放棄希望,在醫學上癌症並非不治之症,就我所知,只要透過干細胞移植──」

    「就會活下來?」他打斷她。

    「可……可能性很大。」

    「就連醫生都做不到的承諾,你卻用來安慰我?」他搖頭,「我沒那麼天真,即使有機會,我也不會動手術的。反正都要死,何必經歷那些痛苦的過程?」

    尹惟澤的表情與聲音一直都是溫和的,讓人無法想像他所談論的是自己的死亡。但他越是那樣的雲淡風輕,卻越是散發一股冰冷的恐懼。

    「消極的態度,對你沒有任何幫助。」她難過道。

    「不是消極,只是認清事實。」他突然推動輪子,彷彿確信她一定會跟上般不曾回頭。過了片刻,他停在大樹下的長椅旁,天空開始飄起細雨。

    「一直站著,腿不酸嗎?」

    「很快就會了,因為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何舒雨承認,然後坐下。

    尹惟澤看著她,無奈地歎氣。

    「我在二十一歲時發病,然後開始兩年半的化療,相信我,那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終於出院後,我改變了所有飲食和作息,也定期回診追蹤,幾乎是戰戰兢兢的度過每一天,但不到三年的時間卻再次復發。」

    她舔舔乾澀的唇,「這是你第二次發病?」

    「對。我多希望……這次只是單純的感冒發燒。」他沉默半晌,「我母親也是白血病過世的,我不認為自己會比較幸運。」

    何舒雨有種心碎的感覺,她別過臉,不想讓尹惟澤見到她臉上的沮喪。

    他放棄希望,是因為自己和母親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液,也許他曾經抗拒命運,卻在白血病復發的那一刻起,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

    她無法虛假地勸他看開生命的不公平,但她相信每個人都有創造奇蹟的機會。

    「惟澤,現在是誰陪著你?」

    「我父親。」他垂下眼睛,微微握起拳頭,「以前看著他心力交瘁地照顧母親,現在又輪到我。這些年,已經夠了……我不想再折磨他了。」

    「等死,才是你對他做出最殘忍的事!」她責備著,「如果你覺得對不起他,更應該努力活著,不管機會多渺茫,都要去試試看。你真的認為離開了,你父親從此就能輕鬆過日子?不會……每當想起你,他只會更內疚沒把你救活。」

    尹惟澤愕然地抬起眼,呼吸深沉而凌亂。

    她撫著他因抓握而泛白的指節,直到漸漸感覺到他的情緒開始放鬆。

    「事實上,醫生找到適合我的骨髓了。他說配對成功的機率很高,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來,而且──你……怎麼了?」

    他的話,令何舒雨的淚水毫無預警地冒出來。

    「惟澤,她來了。」她哽咽說。

    「你怎麼知道?」

    何舒雨又哭又笑的擦淚,「因為我的心,是這樣告訴我的。」

    ※※※

    一個星期過去了,何舒雨並沒有接到醫院的通知。

    她搭乘電梯,來到剛上班不久的廣告公司。

    很無奈地,她沒有躲過上一波的裁員潮。在之前的科技公司裡,她只是個小小的客服人員,公司決定縮減人力,她也只能滿腹委屈地接受。

    沒敢讓家人知道,她照常寄生活費回去,但換了一間更簡樸的小套房,縮衣節食地過了快兩個月。

    那天,尹惟澤給了她病房號碼,他雖然沒有明講,但她看得出來他很寂寞,需要朋友陪。但她這幾天要記、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即使想去醫院看看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每天祈禱那份血液報告的結果,是好的。

    廣告這方面,她是新手,能得到公司給予的機會,她萬般珍惜。還記得當初應徵這份行政工作時,主管只問了她一個問題就決定聘用。

    「在前一份工作裡,你學到了什麼?」

    「除了專業知識,就是耐心。」她想了想又補充道:「超乎常人的耐心。」

    短短一句話,讓沒有相關學習背景的何舒雨,得到了這份工作。

    來到廣告公司的第三天,她終於領悟到原因。那位美麗的創意總監,是個事業心旺盛的女強人,對工作的各方面要求,已經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林曼芊會盯著她送上的報表,一個字一個字的檢視,只要發現任何小錯誤,即便那根本無關緊要,也絕對會讓她修改到手酸。連辦公桌上的擺設,林曼芊都會加入個人見解。後來她才知道,公司裡的同事都在私底下押注她能撐多久。

    只不過,何舒雨沒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她從來就不欣賞打混摸魚的工作態度,尤其是她真的很需要錢!

    還有更重要的因素,她所屬的部門全是女性員工,這對以前飽受因身上香氣所惹來性騷擾的她而言,簡直是一大福音,可遇不可求。

    中餐時間,兩位還算友善的同事坐到她身旁,開始聊起八卦。

    「再過一段時間,你就會習慣了。」

    「沒錯,大家都是這樣熬過來的。瞭解總監的個性後,只要避開那些地雷,你會發現她其實是個很照顧員工的上司。」

    面對兩位同事輪流安慰她,何舒雨露出一臉苦笑。

    她真的沒事,只是面對新環境,心情上難免會緊張怕出錯。在此之前,她不是沒有受過更刻薄的批評、和沉重的工作。而且,她已經開始有些適應了。

    「我希望自己能早點達到林總監的要求。」

    甲員工搖頭,合上便當蓋,「沒有人能達到她的要求。」

    「就連我們老闆,也就是她老爸犯錯時,都會被她電得慘兮兮。」乙員工笑著附和,「不過咱們的創意總監還是有個死穴,就是男人。」

    「男人?」她疑惑問。

    「她的男人。他們在一起快五年了,全世界她大概只依他。」

    「外表光鮮耀眼,做事強悍、冷靜,那位能幹又有點任性的大女人,只有在碰上技高一籌的男友時,才會露出嬌滴滴的笑容。」

    就在大夥兒開始收拾桌上的餐具時,門口出現了兩個人。林曼芊笑吟吟地挽著卓然出眾的男友走進來,其他員工見了他們紛紛熱情的打招呼。

    「就是他,極品中的極品啊。」甲員工在她耳邊小聲說。

    何舒雨抬起頭,整個人愣住。

    「我們這些清一色的女兵,只要看見那男人的反應都是久旱逢甘霖。」乙員工輕輕撞了她一下,「這種事只能想想就好。舒雨,快把你的嘴巴合上。」

    不是的……她沒有流口水,妄想大家口中的極品。

    那個令她印象深刻的過客、火車上的救命恩人,他怎麼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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