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花恬緣生命中感到最有家庭氣氛的時光。
被鄰居媽媽帶回家,用無條件的關愛接納她。
她跟他們一起吃晚餐、看卡通,而她的父母正在自己家裡大吵大鬧,尖叫著要離婚。
「恬緣,多吃一點花椰菜,對身體比較好喔!」時媽媽將舒服的沙發音樂換成莫札特交響樂,還把音量調大。
「謝謝時媽媽。」花恬緣仰起小臉,對時媽媽感激地笑笑。
時媽媽已經不是第一次收留她。
每次只要爸媽開始朝彼此丟東西,住在對門的時媽媽就會過來按門鈴,把躲在房間裡發抖的她帶來這個小小天堂。
門鈴響起,跟她同年的時子剛扔下手中正在大快朵頤的雞腿,衝去開門。他知道一定是爸爸下班回來了。
時爸爸穿著一身很漂亮的衣服,跟一般的西裝不一樣,每次看到時爸爸,她的眼睛總忍不住為之一亮。
花恬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時子剛用油膩膩的手抱住他,時爸爸不但沒生氣,反而將他高高舉起,往上一拋。
時子剛也不怕,發出感到刺激好玩的驚笑,站在一旁的時媽媽連眼睛都在笑,小小空間裡,空氣甜蜜得像蛋糕。
「兒子,你的屁股真性感,將來身後一定會跟著一大群美麗的女人。」時爸爸用力拍拍兒子的屁股,大笑道。
「老爸,你肩膀的線條也很不賴,能把衣服撐起來。」時子剛微笑說道。
下一秒,他那擁有超高電力的雙眸,突然看了她一眼。
花恬緣坐在椅子上,接收到他的注視後輕輕抖了一下,全身發熱。
她真不明白,明明自己和他都才小學二年級,怎麼他就有這麼吸引人的特質。
「老公,看來我們兒子有遺傳到你對衣服的品味喔。」時媽媽輕笑出聲。
他們家好快樂喔,每個人都在笑……
她垂下視線,心裡有些酸酸熱熱的,默默在心底想著,希望對自己超好的時媽媽,可以永遠都笑得這麼開心。
「哈羅,恬緣,我今天買了一盒遊戲回來,你一定要留下一起玩。」
時爸爸將兒子放到餐椅上邊說道,話一出口,他們三人皆看向她。
突然被點名,花恬緣的小臉瞬間亮起來。
她可以繼續待在這裡嗎?
她先看向時媽媽慈愛的眼神,又看看時爸爸爽朗的微笑,最後看向正在對自己眨眼睛的時子剛,接著便聽見自己緩緩開口回答—
「……好。」
她一說完,剛剛彷彿時光暫停的餐廳,馬上恢復熱鬧歡樂的氣氛。
「太好了!」時爸爸首先表示歡迎。
「我今天剛好有買你最愛的巧克力跟草莓蛋糕喔,吃完飯後,我們邊玩遊戲邊吃。」時媽媽重新拿起碗筷,溫柔又興奮地笑著。
花恬緣覺得心被填得滿滿的,明知道自己的父母還在對門爭吵不休,但那些爭吵擠不進如此豐厚的溫暖裡。
這一刻,她在心裡下定決心,將來也要過著這種彼此相愛的家庭生活!
默默吃了幾口飯的時子剛,想著剛才爸媽都對她說了歡迎之詞,自己也不能例外,於是思考許久之後,終於轉過頭,眼睛定定看著她。
「恬緣,你的屁屁也很性感,我喜歡你來我們家玩。」他說得很慎重,稚氣小臉寫滿認真。
這時的花恬緣根本不曉得性感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時爸爸也這麼說,她直覺認定一定是非常棒的形容詞,於是她開心地回道:「謝謝,你的屁屁也是,我也喜歡來你們家玩。」
說完,他們天真無邪的相視一笑。兩小無猜的模樣,宛如可愛卡片上令人忍不住會心一笑的剪影。
兩秒鐘後,愣了一下的時爸爸跟時媽媽,同時爆笑出聲。
兩個小不點面面相覷,頭頂一起冒出大大的問號。
只不過經過歲月的淬鏈,一個問號變成驚歎號,另一個則變成臉上的三條線……
對,就是這個年幼無知的小失誤,害她被嘲笑了整整二十幾年!
如今他們都已經三十二歲了,每次只要跟那口無遮攔的傢伙碰面,他總是很樂意反覆溫習這段令她窘迫的過往。
邪惡的時子剛!
不過,那時候的快樂並沒有持續很久。
兩年後,她的父母終於離婚,雙雙搬離,一個星期後,時家一家人也搬離,住進陽明山上的別墅。
長大後,她才慢慢察覺到一件事。
身為法國知名品牌「TK」服飾代理商的時爸爸,其實賺了不少錢,早就買下位於陽明山上的別墅,但時媽媽始終不願搬進去住,直到他們家搬遷後,時媽媽才點頭答應搬入新家。
獨立後的花恬緣每次想起這件事,心裡總有股酸酸熱熱的感覺……
父母離婚後,她跟不多話的爸爸住,媽媽後來又嫁人。
大學畢業獨立後,她跟父母就很少聯絡,平均兩年通一次電話,每次撐不到三分鐘就因為沒話題而掛斷。
而雖然各自搬家,但時媽媽總是有辦法在中秋節前聯絡上她。
不管兩家住得多遠,時媽媽都會特地開車接她過去一起烤肉、賞月、剝柚子。
直到時爸爸十年前因肺癌過世,時媽媽突然變得孤僻,不愛和親友往來,但每年中秋節依舊會找她過去相聚。
時媽媽對她而言,比自己的親媽媽還親!
這天,花恬緣和好朋友們正在台北東區最高檔的夜店「S89」包廂裡,舉杯慶祝她的蛋糕店即將開分店一事。
在她有記憶以來,第一個生日蛋糕是時媽媽幫她準備的,當年她吃下第一口時,馬上就愛上那種香香甜甜的味道,從此種下她想開蛋糕店的願望。
二十七歲時,她毅然決然辭掉工作,拿出所有存款加貸款,遠赴法國一家蛋糕店談下代理權,在東區開了一間屬於自己的蛋糕店。
經過五年時間的經營,她的蛋糕店終於上了軌道。
「恬緣,恭喜你代理法國蛋糕做出亮眼的成績!」她的大學好友顏熙清率先舉杯道喜。
「分店什麼時候開幕?如果我去買應該有打折吧?」同樣也是她大學同學的喬可人,跟著拿高酒杯。
顏熙清皺眉,下意識輕瞪了喬可人一眼。
喬可人總是這樣,不管什麼事都只想到自己,她曾經試著不再跟她聯絡,但她總是有辦法緊黏著善良的恬緣不放,她又不能叫恬緣別理喬可人。
花恬緣點點頭,也跟著舉起酒杯。
「快了、快了,開分店前我要再去法國一趟。你們來,當然有打折!不過,要先打通電話給我,我請店長算折扣給你們,開分店時,我會記得弄幾張貴賓卡,以後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耶!恬緣,我愛你。」喬可人把酒杯湊上前,輕輕撞了一下兩位好友的酒杯後,一飲而盡。
顏熙清側過頭,看了眼笑咪咪的花恬緣,隱隱替她感到擔心。
善良又不喜歡跟人計較的恬緣涉足商場,已經夠令人替她捏把冷汗,現在好不容易做出一點成績,還要被像喬可人這種吸血鬼拗折扣,真的很不值耶!
一直渴望擁有甜蜜家庭的恬緣,身邊何時才能出現擁有寬大肩膀又懂人情世故的好男人來保護她?
包廂內情緒正高昂,突然有人輕敲了透明玻璃板兩下。
「哈羅,恬緣,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到這種地方找樂子。」
低沉的迷人嗓音沉穩響起,輕而易舉將三個女人的注意力通通吸引過去,連帶讓她們頓住了手邊的動作。
喬可人的反應最直接,紅艷嘴唇微張,低呼一聲天啊後,視線從此緊黏在英挺又性感的超級發電機身上。
結實修長的雙腿包裹在緊身皮褲下,寬闊的肩線讓女人好想直接貼上去,簡潔有型的黑色短髮,剛毅五官中帶有點使壞味道,嘴角微勾、足以逼瘋所有女人的魔鬼魅力正毫無節制地四處飛射!
喬可人一直試著讓自己的眼睛規矩一點,不要老是往他……腰部以下看去。
天啊,這是男人中的男人。
如果他剛好很會賺錢的話,無疑就是天神降臨啦!
「嗨,時子剛。」花恬緣沒有好友那花癡反應,反而有點受不了的往天花板瞄一眼,才跟對方打招呼。「我怎麼一點都不意外在這裡碰到你。」
時子剛扯唇一笑,沒有回答。
在他嘴角往上輕揚幾度的下一秒,花恬緣清楚聽到坐在身旁的喬可人又狠狠倒抽一口氣。
拜託,有這麼誇張嗎?
這時,花恬緣看到一名最近常出現在電影裡的名模,走近他身邊,貼在他耳邊親密地講了兩句話。
時子剛靜靜聽完,眼神快速往花恬緣身上瞄一眼,搖搖頭,對名模說了句話後,名模帶妒的視線深深注視了花恬緣好一會兒,才不情願地轉身離去。
時子剛宛如大提琴般的好聽嗓音又響起, 「介意我進來坐一會兒嗎?」
「介意。」花恬緣馬上拒絕。
「當然不介意!」喬可人癡迷的眼神緊緊盯著他,音量直接蓋過花恬緣。
聞言,時子剛微微一愣。
但他隨即自在的淺笑開來,走到花恬緣身邊,喬可人自動讓位,好讓他坐在兩人中間。
「中秋節快到了。」時子剛一坐下,立刻拿起花恬緣喝掉一半的調酒,淺嚐一口後,濃眉微皺。
好久沒喝到這麼粗糙的調酒。
「我知道。」花恬緣發覺顏熙清正盯著他們看,馬上搶過自己的酒杯,放到他伸長手也拿不到的桌角。
「老媽要我問你。」他一掌擋在她眼前,逼她轉過臉,與自己面對面。「今年除了青椒不吃以外,還有什麼東西不吃?」
從他寬厚巨掌傳出的溫度,穿過不到一公分的距離,沁入她微微發燙的臉頰。
那讓人無法忽視的陽剛氣息,逼得花恬緣心跳加快、手心直冒汗。
他居然連她也要放電?
「再過兩天就是中秋節,時媽媽一定一個月前就要你聯絡我,你居然拖到現在才問?」她毫不留情地揮開他的手掌。
「寶貝,我最近很忙,過陣子還得抽空去法國一趟。」面對她的舉動,時子剛絲毫不動怒,還心情很好似的朝她笑了笑。「總歸一句話,你會來,對吧?」
一通電話的時間是有多難擠出來?花恬緣不滿地瞪他一眼。
她雙手抱胸,沒好氣的怒哼。「當然,只要時媽媽約我,有哪一次我沒乖乖準時出現?」
「我知道,你比我還愛我媽、比我還聽她的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敢有恃無恐地打算拖到中秋節當天再打給你,反正你每年都會過來。」
花恬緣大大皺起眉頭。
才不是這樣!
自從時爸爸過世後,這傢伙每天在女人堆裡打滾得樂不思蜀,生活荒唐歸荒唐,但把公司越做越大也是不爭的事實。
聽時媽媽說,他前一陣子還自創服裝品牌,打算最近把這個品牌搞大,目前正再四處網羅他認可的服裝設計師。
不過就算工作再忙、生活再糜爛,只要時媽媽一通電話打來,他總會馬上拋下手邊的事,飛奔到母親身旁。
只是時爸爸過世後,時媽媽彷彿把心門關起來,堅持獨居在陽明山上的別墅裡,只在某些特定節日,才會邀請他們過去一聚。
時爸爸的離開,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影響。
「我現在沒什麼不敢吃的東西,請時媽媽想準備什麼就準備吧。」花恬緣有滿肚子話想說,最後卻只說了這個。
「包括青椒?」時子剛右眉一揚。
「對。」她點點頭,看見他一臉要笑不笑的邪肆模樣,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沒好氣低哼,順便瞪他一眼。「幹麼?」
「年紀大了,飲食習慣難免會有些改變,我懂。」他站起身,雙手插在褲袋裡,向下睨著她的姿態,比國際級的超模還帥氣。
喬可人見狀,又崇拜愛慕地倒抽了口氣。
不過花恬緣可不吃這一套,不但露出受不了的表情,還偷偷在心裡暗罵他懂個屁,而且他一定要這樣似無忌憚地展露他無遠弗屆的魅力嗎?
「你跟我同年,我年紀大了,難道你會停留在青少年階段?」花恬緣仰起頭,咬牙切齒質問。
她才三十二歲!哪裡大?
現代人的三十二歲是古代人的二十二歲,他到底懂不懂?虧他還是法國知名品牌服飾TK 的代理商,連這種基本概念也掌握不了。
「女人都好敏感。」
時子剛微微皺眉,似真似假抱怨,一臉受傷的表情,唯獨嘴邊的笑意洩漏他心裡正在打著壞主意。
走到門邊,他突然轉過頭,使壞眼神快速在她臀部轉了一圈,眉眼帶笑吐出一句。「放心,你『那裡』一如往昔。」
又來了!
每次碰面就至少非提一次不可。
「時、子、剛!」花恬緣刷的一聲站起身,雙手在身側握拳,奮力朝他大吼著警告。
「寶貝,別忘了中秋節要準時報到喔,如果你跟馬臉男約會忘了,說不定我會殺了你喔。」
說完,他仰頭大笑,模樣慵懶迷人,抬起一臂,隨興揮了兩下後,便從三個女人眼前消失了。
聽著他笑笑的警告,花恬緣全身虛脫,癱坐在沙發上。
每次碰面的結果幾乎都是這樣,他總能輕易把她搞得全身發熱、怒火沖天,然後他拍拍屁股、瀟灑走人。
帥男人就是這點令人又妒又羨,隨便拋來一個動作,就能激起女人諸多生理反應,尤其他不只帥,還外加性感、事業有成、懂得享受生活。
最致命的一點是—他一極棒的體格,渾身散發出強烈的男性費洛蒙,實在非常、非常邪惡!
「馬臉男是誰?」顏熙清皺著眉頭問。
「我現在這個男朋友。」花恬緣照實回答。
自從上次中秋節聚會被時媽媽發現手機裡剛交往不久的男友照片後,時子剛就給大忠取了這個外號。
大忠的臉才不像馬臉!
不過她很不爭氣地仔細回想一下—他的下巴似乎好像有點長,怎麼……越想還越覺得有點像……
她氣惱地緊皺起柳眉,用力甩甩頭,想要甩開時子剛那調笑的話語,還有被他輕易撩撥的情緒。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顏熙清又問。
從剛剛短短的互動中,她身為律師的敏銳度告訴她,這兩個人絕不像表面雲淡風清的交情。
或者,這兩人都尚未察覺彼此之間竄動的情愫?
「朋友關係。」花恬緣回答得毫不遲疑。
「為什麼?」喬可人馬上插進來問。「他這麼帥,感覺又跟你很熟的樣子,如果換作是我,說不定我會引誘他,想辦法跳上他的床……」
「我想要的是一個溫馨的家、一個忠實的丈夫,最好跟他老爸一樣,可惜他是只大花蝴蝶。」搖搖頭,又搖搖頭。
顏熙清眼底一閃而過些什麼,卻聰明的選擇暫不開口。
有些事除非當事人有所察覺,否則有時候多說,只是純粹浪費口水。
「拜託,他才不是花蝴蝶!」喬可人一臉「你有沒有搞錯」地瞪著她,雙眼盯著天花板大聲哀嚎。「你們有看過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蝴蝶喔?」
花恬緣跟顏熙清聽了,腦中稍微幻想一下,互看一眼,同時噴笑出來。
包廂內充滿笑聲,一位年輕帥氣的服務生站在門口,一手端著托盤、一手放在身後,很有耐心地等待小姐們發現他的存在。
敏銳的顏熙清率先安靜下來,看向服務生。
「請問哪位是花恬緣小姐?」服務生好奇的視線在她們身上來回轉動,最後停在外表最亮眼的顏熙清身上。
「我。」花恬緣跳出來承認。
服務生將三杯酒放到她們面前,邊說道:「時先生說該讓你們喝點像樣的東西,這些都是專屬於時先生的私人調酒,他想跟你們分享。」
花恬緣不自禁點點頭,的確很像他會嚴格要求的東西,雖然生活糜爛,但他的品味一向好得令人……不得不佩服。
花恬緣面前的是一支湖綠色調酒,跟其他兩支橘紅色調酒不一樣。
喬可人拿起就喝,喝完,露出驚為天人的表情,大大讚歎道:「天啊,好好喝,我從沒喝過這麼棒的調酒!」
「這……」
花恬緣正要開口問服務生,對方正好抬眼,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微笑眼神,自動開口解釋道:「時先生特別交代,這支酒的顏色能讓您冷靜下來。」服務生邊說邊偷笑,很有技巧的多看她兩眼。
「他最好是—」一聽,她的火氣馬上竄上來。
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她腦袋當場爆破!
「不過我想時先生大概想跟您開個小玩笑,偷偷告訴您,其實這是時先生最喜歡的一支調酒。」服務生說到這裡,故意停頓,吊足胃口,才傾身靠向她耳邊,小小聲道:「配方由時先生提供,除了他以外,從不與人分享喔。」說完,還對她眨眨眼,轉身離開前,更深深看了她一眼。
花恬緣當場傻眼。
時、子、剛!居然敢給她來這記回馬槍?
「哇嗚∼∼這是什麼味道啊?」好奇湊上來的喬可人笑道。「曖昧指數高到破表耶!」
顏熙清但笑不語,沒跟著瞎鬧,但心裡已有譜。
「別鬧了,我跟他從國小就認識,太熟了,根本開不出愛的花朵,更別提他全身上下連一小顆居家男人的細胞也沒有!」花恬緣奮力撇清,拿起看起來很好喝的酒湊到嘴邊喝了一口,眼眸不禁一亮,果然很好喝!「不要再談他了,今天是我們的聚會,女人的聚會,不聊男人我們又不會死……」
「最後一個問題。」喬可人舉起一手保證,掩飾不了滿臉的好奇。「他說『那裡』一如往昔,『那裡』是指哪裡?」
聞言,花恬緣「噗」的一聲,嘴裡的酒直接噴出來。
顏熙清輕笑開來,喬可人瞪大眼睛還在等答案。
花恬緣瞇細眼眸,恨恨咬牙。
她、想、殺、了、時、子、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