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親自向她道謝?」
「不是她。」方韋伶馬上搖頭否認,幾乎在同一瞬間擺出一張甜美的笑臉,「我是來謝謝你的,畢竟項鏈是你出錢買的嘛,我姐她又沒有什麼功勞。」
刑遠樹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略帶嘲諷的弧度,「你顛倒順序了,我跟你不熟,你是可頤的妹妹,我是看她的面子才買份禮物給你。」
方韋伶被他說得好尷尬,但是立刻又笑了,「當我說錯了,反正都一樣啦,你和我姐應該不分彼此吧?」
刑遠樹丟掉毛巾,蹺腳,環抱雙臂,冷冷地打量了她全身。
可笑,她根本是想來勾引他!
訂婚宴上還是一套粉色的禮服,短短幾小時後就換成了一條超短牛仔裙,短得僅能遮住內褲,一雙腿就完全是赤裸裸的,而上身的襯衫緊到胸脯那裡像隨時會爆開一樣。
有夠惡俗的打扮!刑遠樹毫不客氣地在心裡給出了評價。
方可頤若是換成這副德性,他當初肯花時間、花精力幫她才有鬼!
「可頤很累了,也許打算在裡面慢慢泡澡,你要一直等到她出來?」
他想她道完謝了,也差不多該滾蛋了。
問話裡明顯透露出送客的意味,方韋伶只好訕訕地告別離開,她臨走前朝臥室方向連看了好幾眼,看得出很不甘心。要是方可頤現在出來,她就可以藉故多留一段時間了。
留的時間越久,她才越有機會勾引多金的未來姐夫。
可惜,一直到她磨磨蹭贈地走出門口,她想借的那個「故」也沒出現,氣得方韋伶關上門後立刻變了臉。
哼!她才沒那麼快就放棄呢!
那種發光體一樣的完美男人,憑什麼只有姐姐搞上手!
而方可頤用的是臥房內的浴室,在方韋伶走後約三分鐘,她才推開臥房的門出來。
「其實我也洗好了,一直在房間裡等,我……很怕面對韋伶。」
她並不否認在心裡對這個妹妹已經沒什麼情義可言了,可是因為爸媽,她又無法對她拉下臉說話,只好鴕鳥心態地選擇逃避。
刑遠樹聳聳肩,一副「我猜就是這樣」的表情。
方可頤走去沙發,在他對面坐下,一臉沮喪地問:「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很窩囊?」
刑遠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身上,他認真地審視了她一遞後,才用漫不經心地口吻回應說:「沒超過尺度範圍。別人碰上你這種事,反應搞不好比你更慘呢!」
方可頤不說話了。
刑遠樹卻忽然又說:「你剛才沒看到你妹妹的打扮舉止,她大概想故技重施。」
「什麼?」方可頤猛地抬起眼,一時沒能完全聽懂他的話。
刑遠樹看著她的笑容有些複雜,有嘲諷、有悲憫,嘲諷是給方韋伶的,悲憫是給方可頤的。他想她們老媽的肚子真狠,生出來一個像天使,一個像惡魔。
「她剛才想來勾引我。」他用很簡單的話語向面前的女孩陳述事實。
方可頤吃了一驚,等她回過神來,才驀然發覺刑遠樹已經轉移到了她身邊。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為她把幾絡滑落的髮絲撥開,然後說:「可頤,你的家庭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佳軒只籠統說了你男友被搶的事,現在看來你的家庭更有問題。」
方可頤沉默了良久,「我爸媽本來很疼我的,直到韋伶出生。」
「為什麼?」刑遠樹伸手過去輕輕摟住了她的肩。
跟方可頤在一起,他總覺得這個女孩子需要依靠,她背負了太多的不快樂。
方可頤並沒有推開他,她只是又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因為韋伶是我媽懷的第二胎,之前生我時一切都很順利,讓他們有些麻痺大意,在懷孕期間有些該顧忌的他們都忘了,結果生韋伶時我媽難產,好不容易生下來她的身體又不好,小時候一直打針吃藥,所以我爸媽總覺得他們虧欠了韋伶,作為補償,就對她特別溺愛。」
「連原本該是你的份也給她了?」刑遠樹專注地看著她。
方可頤苦笑,「可能是吧,而且論年紀我比她大,如果我跟她起衝突,我媽肯定第一時間衝過來罵我,然後我爸又很聽老婆的話,也不敢為我說些什麼。」
刑遠樹忽然像想到了什麼,突兀地問:「你妹妹很喜歡搶你的東西,對不對?」
方可頤看了他一眼,勉強點頭,「……差不多是這樣。」
「她見不得你有比她好的東西。」刑遠樹輕扯唇。
女人的妒嫉欲真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
「那你那個前男友呢?被搶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忽然又問,一時想不清楚理由,反而覺得他想要瞭解方可頤更多。「你們明明在一起三年,他沒有腦子嗎?」
方可頤嚇了一大跳!
可是,並不是因為這個話題的尖銳,她驚訝的是自己內心的反應。她原本以為,如果有人這樣問起,她一定會很難受的,但事實證明,她此刻的承受力居然還不錯。
她甚至可以平靜地說出一些當年他們交往時的狀況。
其實,最讓方可頤糾結至今的是,樓定宇的分手理由有一條:她不肯跟他上床,而作為強烈的對比,韋伶和他暗中來往兩個月,就爽快地和他共享了肉體歡樂。
「我不懂。」刑遠樹聽完,帶了一絲怪異眼神看她,「你當時不愛他嗎?你們是在大學裡談戀愛,論年紀早夠了,突破最後那道防線也是很正常的事。」
反觀他,就算沒打起愛情的旗幟,他少爺也早拋不在室之身了。
方可頤被說得有些窘困,「我不是保守的老古董,我只是……有我自己的考量。」
「你在擔心什麼?」刑遠樹好奇地挑眉。
「擔心小孩啊!」方可頤沒好氣地撇嘴,就曉得男人都只貪圖肉慾,「我只是怕懷孕,畢竟我們都很年輕,那種事……一旦嘗過了就很難再停止,如果常常膩在一起,次數多了就難保不會出意外。那時我們都還沒有畢業,工作沒著落,生活不穩定,萬一有了小孩會很麻煩的。問題是,我是絕不會去打胎的,因為我總認為把一個小生命打掉是一種很大的罪過……就為了這些考量,所以乾脆還是不要做那種事才最安全。」
可惜,「安全」到男朋友耐不住的跟她的妹妹上床了。
「吃一塹,長一智,那你現在想通了嗎?」
「哪有想不想通的問題!」方可頤抗議刑遠樹對她的看法,「現在我早就畢業啦,如果有小孩也可以勉強應付,現在隨時都可以。」
「隨時都可以?」刑遠樹勾起一抹邪邪的壞笑。
方可頤接收到他戲譫的眼神才反應過來,立刻紅了臉,又羞又氣地推了他一把,「關你什麼事啦,笑這麼開心!你又不是我男友……」
刑遠樹反退為進,掃住她的雙臂,故意說:「誰說我不是你男友?」
小姐,他今天扮演的身份就是她的超完美男友,好不好!
原本只想捉弄她一下,誰料氣氛在陡然間變得曖昧無比,兩個人四目相對,一時都說不出什麼話來,在方可頤想開口打破僵局前,刑遠樹卻覆下唇吻住了她……她被壓在沙發上,可是這個吻又讓她意亂情迷,幾乎在他俯首的一瞬間就繳械失去了抗拒的力量。他的唇纏著她,手也沒閒著,隨興又嫻熟地摸索進她的浴袍裡。
白癡!她的浴袍裡居然什麼都沒穿!
他一摸進去,就跟她胸前的一坨柔軟「坦誠相觸」,然後彼此都怔住。
兩張唇終於得以分開,方可頤氣喘吁吁,卻在下一秒被攔腰抱起。
刑遠樹幾乎用跑的把她抱進臥房,扔在雙人大床上,然後他壓上去,急迫地想扯開她那件浴袍的帶子。
「別這樣……」方可頤用雙臂護在胸前,看著他的眼神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羞恥?驚訝?茫然?害怕?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刑遠樹的欲 望戛然而止。他喘的氣比方才更粗重,然後從方可頤身上移開,仰面重重地跌躺在了她旁邊。
「以前你也是這樣拒絕你前男友的?」他一說完就後悔了,握拳用力捶了床面一下。
該死!他怎麼會問出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方可頤沒有在意,只伸手揪著浴袍坐起來,「對不起,害你為我花錢、花時間,卻連一點回報都不肯給你。」
刑遠樹立刻沒好氣地反彈,「小姐,你把我當什麼人了?那是兩碼事,不要混淆,好嗎?」反正欲 望的火苗也熄滅了,他氣呼呼地從床上躍下,「我幫你可完全沒有指望你回報什麼,至於剛才……」
他喪氣地用力揮了一下手,「是我控制力太差,對你情不自禁,該說抱歉的人是我。」
就這麼短短幾分鐘,氣氛從一個極端攀向了另一個極端。
方可頤慢吞吞地走下床,「我想……我去換套衣服,然後直接回去好了。」
「你不準備在這裡過夜了?」刑遠樹一把拖住她的手,細看著她長長的睫毛和沒有瑕疵的白淨皮膚,他投降般地扯唇笑了笑,恢復溫軟的語氣,「我只是想替自己澄清一下,你不至於這樣就跟我鬧彆扭吧?」
他扳轉她的身體,「可頤,我們還沒吃晚飯……」
從老家返回後,方可頤的生活又恢復了以前平凡的老樣子。
刑遠樹開車載她回來的當天上午,剛送她上樓,接了電話後就急匆匆地趕去機場,他被他的總裁爺爺派去美國出差,害方可頤都逮不到機會還他那些昂貴的奢侈品。隨後幾天兩人也沒有再聯絡,方可頤不敢打越洋電話去煩擾,只好等他回國再說。
就這麼一直拖到她的假期結束。
方可頤一大早就趕去公司上班,結果卻見到自己的辦公桌上放了一堆別人的東西。
「可頤,你總算回來了——吼!我們的苦日子到頭了!」邵婷婷扭著腰、踩著一雙新買的高跟鞋走進來,見到方可頤比見到親媽還要開心。
方可頤指著辦公桌剛想開口,邵婷婷就攔截下她,「不用多說啦,還不是經理室那個禿老頭幹的好事!」她東張西望一番,壓低了聲音,「你放假的隔天,他就找了一個女人來,說是暫代你的班,拜託!騙哪個弱智啦!那女人成天濃妝艷抹,根本不會做事,擺明了是那豬公的老相好,不過現在你回來就好了,那隻狐狸精總算可以滾蛋。」
她正說著,別的同事也都陸續到來,大家提起那個女人真是同仇敵愾,七嘴八舌地搶著在方可頤面前訴苦。
簡單說吧,就是那女人頂替了方可頤的職位,可是她又不做事,結果那些工作全部分給了週遭的同事們,除了方可頤,幾乎「雜居大本營」裡的所有人都恨得牙癢癢。不只這些,她根本是禿頭經理安裝的一部肉眼監視器,平常大家出了經理眼皮底不就敢肆無忌憚的說話,自從來了那女人,連僅剩在言語上發洩的自由也沒有了!
「快快——」有同事催促方可頤,「可頤,你快去經理室報到,好正式開工,我們幫你拿開那女人的東西,哼哼,待會兒她來了就請她滾蛋!」
才兩星期不見,方可頤被大家的熱忱弄得快受寵若驚。
方可頤敲門,走進經理室。
禿頭經理又是一張笑臉,「喲,可頤,你回來啦?兩星期的長假過得很爽快吧?」
有詭異!
方可頤的頭皮立刻一陣發麻,「經理,我聽說……你請了人來暫代我?」
「沒錯。」禿頭經理一本正經的點點頭,「不過不是暫代,是永久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