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婷,你成親之後,我們難得能這樣好好聊天。」她不禁感慨著。
「是啊,原本想著嫁給你哥之後,咱們姐妹可以更親密些,沒想到你突然帶兵去打江南,一去不回。唉,這次你雖然回來了,但是只怕日後還要走吧?軒轅策若是離京,你是不是也要跟著一起走?」
「嗯。」姬明煙微微點頭。
「這輩子都跟著他了?」
她仰頭一笑,「何必明知故問?」
趙雅婷歎氣說;「真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我娘在世對常說的那種孽緣,躲也躲不開,跑也跑不掉。看你現在腿傷還沒完全好,若是去江南受了欺負想回家,就回來吧,可不能再用刀扎自已的腿這麼狠的招數了。真不知道你當時怎麼下得了手?我聽說都要暈倒了。」
「以後不會了。」姬明煙保證道,「那對也只是一時衝動而已,你若讓我再扎一次,找也下不了手了。」
正此對,她們耳畔忽然傳來一個男子低低的聲音,「你若是想再扎一次,我一定會攔住你。」
姬明煙驚詫地轉身側目,脫口而出,「是你?」
站在她們身後的那個男子,竟然是久違的拓跋隆。
宴廳這頭,軒轅策漫不經心地問向蘇太后,「這麼熱鬧的場面,怎麼沒看到陛下親臨?」
「現在已經太晚了。一般他從學堂回來,寫完三篇功課之後,最多再練半個時辰的刀劍,我就讓他的婢女服侍他去洗漱就寢了,先帝就是不泣意休息,才會英年早逝。」她語氣幽淨,又看著他面前的餐盤問道:「王爺今天胃口不好?很少見您動筷。」
「前不久生了病,吃什麼東西都要小心。更何況……」他將目光向四周掃了一圈,「這裡不乏盼著我七竅流血死在當場的仇人。」
蘇太后見他神態自若,語氣卻十分陰狠,引來咐近賓客注目,為了圓場,她尷尬地笑道:「王爺說笑了,您是衰家宴請的客人,就算之前有再多的不愉快,今日也不會有人搜動您一根寒毛的。還有……」她忽然壓低聲音,「那日我對王爺說的事情,不知道王爺是否深思熟慮過了。」
「太后是指讓我遠離女色的事?」
他說得直白,她更顯得尷尬,「我知道以王爺對明煙的真情,只怕之前只是小誤會。我聽說那天陛下去了慕容府,應該也見到您,不知道陛下和您說了什麼?」
「您是陛下的親娘,陛下是什麼性格,您豈會不知?」軒轅策暗自思忖,這一對皇家母子到底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一個先來挑明明煙的身份,警告他遠離女色聲另一個卻求助明煙,請她拜託他,讓他清君側。這兩人是商量好了下套讓自己鑽,還是各懷鬼胎?
蘇太后幽幽地看著他,「王爺,有些事在這裡我不便明說,而上回和您所說的事情,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王爺,能否請您移步到後面的西側殿,那無閒雜人出入,我有些秘密想一併告訴您。」
「大庭廣眾之下,太后與我同時離席,怕惹人猜疑吧?」他微微一笑,目光投向下面,一時間沒看到一心懸念的佳人,不由得皺起眉,暗自。隆趙雅婷也太不通人情,竟然把她帶走這麼久,還一去不回。
「王爺若擔心,我可以先走,王爺也可帶護衛隨行,我可以保證那殿中絕無會傷害王爺的陰謀詭計。」她輕輕站起身,「哀家先謝過王爺了。」
軒轅策將目光投向回到自已身側的連建澄,「有泣意到姬姑娘在哪兒嗎?」
他躬身回票,「公主殿下領著她出了角門,我剛去看過,就在門外站著,兩人正在說話,不過……那個拓跋隆後來也出現了。」
「拓跋隆?」軒轅策站起身,疾步走到角門外。
果然看到拓跋隆正在和姬明煙說話,她仰著臉面帶笑容地聆聽,神情溫婉。
一凝眉,他朗聲說道:「拓跋大人終於現身了,我還當您已經回東遼去了。怎麼,又想遊說明煙去哪裡?」
交談中的兩人聽見他的聲音同時望向他,姬明煙笑著款步走近,「拓跋大人在說東遼的風光美景,邀請我去東遼一遊,我正說你不可能放行。」
「自然不可能。」他霸道地將她一攬,盯著拓跋隆,「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就不客套了,拓跋隆,你也跟著我們這麼久了,到底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東遼派你來做什麼?殺我嗎?」
氣氛陡然變得僵冷,趙雅婷急忙打圓場,「好好的給太后祝壽,說什麼殺人不殺人的,多不吉利。拓跋大人也是太后請來的客人,聽說你送給太后和陛下的那兩件寶物原本也是出自東遼?」
「是啊,東遼寶物無數,卻還是總覬覦別人的口袋。」軒轅策哼哼一笑,悄悄對姬明煙說:「太后約我去西側殿密談,你和建澄在西宮門口等我。」
她訝異地看著他,「你自已去?還是讓建澄陪你……」
「你以為她是呂雉?就算她是,我也不是韓信。」他放開手,對拓跋隆悠然一笑,「拓跋大人這些日子也為我操了不少心,夜寒風冷的,勞你大駕多次到慕容府夜探我的傷勢。但有件事我想還是和你明說的好,不管東遼在打什麼主意,天雀的國土永遠屬於天雀百姓,就如……不管你對明煙有多少渴慕,她永遠是我的女人一樣。」
他這句話突然說出,讓姬明煙萬分尷尬,又不知該怎麼接話,只好又羞又惱的轉身就走,連建澄與趙難連忙追上。
拓跋隆與他對視片刻,幽亮的眸子中忽然閃過一絲笑意,「臨江王佔了先機,我這個後來人自然沒什麼機會。但我也提醒你,世事無常,天雀國土和女人,最終到底屬於誰,還都尚未可知呢。」
「一切早有天定,奈何你執迷不悟。」軒轅策冷冷丟下一句後,快步走向西殿方向。
眉峰蹙緊地望著他的背影,拓跋隆擾豫一下,走回宴廳之中。
西殿是距離御花園最近的一處偏殿,本是歷任皇帝偶爾讀書習字的地方,自先帝駕崩後,這裡暫時空置下來。
軒轅策來到殿門外,看到裡面幽幽閃爍的燈火,略微有些退疑。他也知道自己孤身前來是有些冒險,雖然他對明煙說自已並非韓信,但也不能保證蘇太后就真的不是呂雉。
他向四下看了看,只見周圍清靜得沒有任何人影,只有殿門口有一個小宮女正在向他躬身行禮,請他入殿。
若這裡暗暗埋伏了帶甲的武士,他該如何全身而退呢?
殿門推開,他一面思忖、一面踏入殿內,見這殿內點著幾十支蠟燭,這昏黃中透著紅色的光暈,讓人的神智都有些迷離。
蘇太后就站在殿內,看到他來,表情似是萬分喜悅,竟向他深深一拜,「多謝王爺前來赴約。」一雙纖纖素手捧起桌上的一個茶杯,「這是哀家親手烹製的桃花香茶,是先帝在世時最愛喝的,今天斗膽請王爺嘗嘗我的茶藝如何?」
軒轅策踱到她面前,見她已卸了頭上許多繁雜的髮飾,半給半灑的秀髮嫵媚地披在肩上,一張艷麗的容顏在燈火掩映下更看不出年紀,映得她果然是眸若春水,膚若凝脂、連紅唇都變得嬌艷欲摘起來。
他微微一笑,「太后對我真是客氣,可惜我不是先帝,不敢僭越先帝的特權,這桃花香茶還是請太后在先帝忌日時供給先帝喝吧。我說話喜歡開門見山,太后有話也不妨直說。」
蘇太后垂下長長的羽睫,柔聲道;「那……衰家就直說好了。王爺知道,哀家一個婦道人家,寡居宮內,雖然貴為太后,其實也只是個可憐的孤獨女人罷了。陛下年幼,親近丞相,漸漸聽不進哀家的話。哀家心中明白,若是讓丞相從此獨大,這江山早晚要易姓「季」。」
「所以太后想要我來牽制季道遠?」軒轅策挑起眉,「可我平日遠在江南,這邊的事情只怕愛莫能助。」
「若王爺肯撤回江北住,這件事豈不就簡單多了?」她悄悄瞥他一眼,「說王爺回京護國也好、入朝議政也罷,總能想出理由來。」
「可我對京中這污穢不堪的官場著實設什麼興趣。」他哼哼一聲,「還是在我的江南待得自在些。」
「若是……為了別的原因,王爺肯留在京城嗎?」她吞吞吐吐,似有不好說出的話。
「別的原因?」軒轅策以為她是指姬明煙,「明煙自然會和我回江南。」
「一個姬明煙便讓王爺的英雄心如此傾倒,那若是換作我,王爺又當如何?」
她石破天驚般的一句話,讓他陡然警覺起來,但面上依然懶嫩一笑,「太后真會說笑。明煙是我未來的妻子,和太后如何相提並論?」
只見蘇太后忽然將厚重的外衣向外一扯,那錦繡的豪華宮裝隨著眾多環珮嚇當之聲一起落地。
只餘一身貼身小衣的蘇太后撲進他懷中,像柔弱的小鳥般緊緊依偎到他的身上,柔聲輕問:「難道我就比不上她嗎?」
面對這急轉而至的事態,軒轅策又挑了挑眉,淡淡道:「太后莫非是在色誘微臣?」
蘇太后仰起頭,一臉的春色幾乎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抗拒,她嬌羞無限地以一根指頭在他胸前悄悄畫著圓圈,「我……我有件心事要告訴你,其實早在四年前你回京時,我在內宮中曾經瞧見你,那一次我的心中就有了你……我只恨,恨不相逢未嫁時……」
她柔情似水的聲音,美得像蒙上水霧一樣的眸子,無不意圖蠱惑他。
軒轅策不為所動,淡笑道:「太后不覺得這樣的表白對先帝是大不敬嗎?您那時已經是羅敷有夫了,還敢對別的男人懷端春心?」
「我與先帝,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情。」
「這麼說來,你的夫妻之情都給了我?」軒轅策用一根食指抬起她小巧圓潤的下巴,「此對若是任何一個男子,在你這樣的絕色面前也不甘做柳下惠吧?」
蘇太后含情脈脈地望著他,「王爺所想,妾身無不奉上。」
他勾起唇角,笑得優難卻無情,「可惜,你在我心中連明煙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維持狐媚的笑容,她強作鎮定,仍不死心地與軒轅策繼續糾纏,「我知道王爺對姬明煙情有獨撞,但在宮內,我可以做王爺的紅顏知己啊。宮中的事情、季道遠的動向,我都可以一一告知王爺。」
「不必。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會知道,不需要用這種下三檻的手段。」他退後三步,陡然冷冷道:「太后請自重,我勸您最好立刻穿上衣服回您的壽宴去,今日之事,我不會對外張揚,免得被夭下人知道您這位尊貴太后風流多情,丟了面子。」
蘇太后手腳冰涼地站在那裡,須臾之後,原本溫柔嫵媚的瞳眸陡然變得陰冷起來,「王爺何必如此絕情?就算您不擊我的投懷送抱,也不必故作大義凜然地威脅我。我是個可憐的女人,不用美色如何能幫陛下保得趙氏江山?又不像姬明煙那個女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有您和東遼王子為她鞠躬盡率,肝腦塗地。」
「東遼王子?」軒轅策微驚,「你該不是說拓跋隆吧?」
她的眼底又浮現出輕蔑的笑意,「難道王爺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王爺還真是有眼無珠啊,一個姬明煙識不破就罷了,堂堂東遼三王子也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