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走的第一夜 第一章
    當院門打開,跑車上的墨鏡男看到自家車庫裡頭,已經停了一輛紫色的BMW時,他那好看的眉毛,不自覺地糾結成了一條難看的毛毛蟲。

    車駛進院子的速度極慢,他的內心正在掙紮,心裡想,要不然還是去某個床伴那裡,將就著度過今宵吧?

    可是,他最近真的好累,大病初癒,似乎不宜太早過回那種放浪形骸、不知節制的生活,不是嗎?

    唉,這是私闖民宅好不好!他心裡叫著屈,誰教他有個天生就愛杞人憂天、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老媽哪!

    來不及等他想完,他家老媽就已經把腦袋探出窗外,朝他大吼了,「不孝子,還不快點下車,給老娘滾進來!」

    母親大人的獅吼功威力不減當年,就算隔著二十幾公尺的距離,還是震得他的耳膜刺痛。

    再無奈,身心俱疲的昴天,昴大總裁還是下了車,挺起胸膛準備接受老媽的摧殘。

    門是大敞著的,他抬手捏了捏鼻樑,看來,無論他換了多少把鑰匙,偉大的樂萍女士總有辦法弄到最新的備份。

    他站在門口,明明背著光,可從側面襲來的陽光還是刺花了他的眼,心沒來由的猛跳一下,總感覺有些不同……都是陽光惹的禍,教他腦袋昏沉。

    「給……你鞋。」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在他的腦袋下方響起。

    他低頭一看,陌生女子只讓他看到一個圓圓的後腦杓,和一副曲線優美的背脊,她在做什麼?替他換拖鞋嗎?這裡還是他的私人宅邸嗎?進門換鞋的規矩,不是早在N年前,就被懶散的自己廢除了嗎?

    「這位是我替你請來的,專門照顧你飲食起居的健康管理專家,蘇姍。」昴母樂萍倚在窗邊,邊喝著茶邊向兒子介紹。

    見昴天遲遲不動,蘇姍怯怯地抬頭,拎著拖鞋的手竟然微微發抖。

    「麻煩死了!」昴天俯下身子,瞇起眼來盯著蘇姍的臉看,什麼健康管理專家?不就是個看護兼女僕嘛!

    蘇姍身子一抖,慌忙別過臉去,再次請求道:「昴少爺,請換上拖鞋,以保持室內的清潔。」

    這下子大少爺怒了,先來個管東管西的老媽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連個傭人都不把他放在眼裡!

    果然,像極了古裝片裡的流氓,他伸出兩根手指緊緊捏住了她的下巴,未出口傷人前,心裡卻暗暗讚歎起她滑嫩的皮膚與精緻的小臉。

    不知何時樂萍已經站到了兒子身後,她適時出手,一掌拍開了兒子不規矩的手。

    「收起你那副花花公子的嘴臉,行為端正點,蘇姍是我雇的員工、你的管家,不是你在外面的那些鶯鶯燕燕!」

    緊了緊拳頭,昴天火大道:「什麼跟什麼啊!我又沒對她怎樣,你以為她是哪國的公主啊!兔子不吃窩邊草,我也有我的遊戲規則要遵守好不好!」吼完還不忘孩子氣地將蘇姍手上的拖鞋踢飛。

    「呀!」蘇姍嚇了一跳,姿態瞬間由半蹲變為立正稍息。

    大少爺的嘴角不屑地彎起,「驚弓之鳥」是不是就是用來形容她的啊?膽子真是有夠小的,不過,這樣一來,往後的日子似乎會有趣很多。

    「曉……蘇姍,別怕他,越怕他,他越猖狂的。」樂萍拉過蘇姍的手在自己手裡握著,滿眼的笑意,是對兩個孩子的寵愛,「我這個兒子是屬老虎的,對付他,你一定要把指甲留長,他凶你或是不把你放在眼裡的時候,你就給他來幾下,沒人會怪你。」

    「欸!」到底誰才是她的小孩啊?大少爺愕然地瞪著奪走他母愛的罪魁禍首,齜牙又咧嘴,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控訴來。

    蘇姍連忙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將雙手中規中矩地交疊在腰前,就這樣僵硬地呆立在昴天的面前。

    她也討厭在他面前沒骨氣的自己,可是就是克制不了面對他時的緊張和不安,甚至惶恐,畢竟從小到大,沒人對自己會像他這麼兇惡過,她心裡不只一次揣測,他是不是討厭自己?

    樂萍狠狠推了兒子一把,威脅道:「你這混球,馬上給我把拖鞋撿回來換上,不然今晚我就在這裡住下來。」

    昴天撇了下嘴,又狠狠瞪了蘇姍一眼後,才不情不願地去撿鞋。

    沒錯,他果然是討厭自己的……看著他的頎長的背影,蘇姍苦澀地笑了笑。

    樂萍看了下表,等一下還有個開幕式要參加,可是就這樣放兩人單獨相處的話,還真是放不下心。

    「伯母,我應付得來的,真的。」看出了昴母的為難,儘管害怕,蘇姍還是打起精神面露微笑,好讓已經幫了自己許多的長輩寬心。

    「哼!」大少爺換好鞋後往沙發上一倒,蹺著二郎腿,輕蔑道:「放心,我是肉食性動物,不是素食主義者,吃她,我的胃口還沒那麼好。」

    樂萍無可奈何地翻了個白眼,如果可以,她真想替他臉紅。

    「欸,看護,給我倒杯茶來,站在那裡以為自己是電線桿啊!」說完昴天不自在地將頭撇向一邊,讓她們看不到自己臉上略顯僵硬的表情。

    他也納悶,怎麼自己會忽然這麼容易著急火大?雖然說男人也有更年期,可是就算提早了十年,也和剛過完二十八歲生日的自己扯不上關係好吧!

    平常,他不是一向對女性和善又溫柔,是出了名的翩翩紳士嗎?怎麼一見到她,就會自然而然地由心底湧起一股……想欺負她的慾望來?

    昴母剛想發飆,就被小女僕攔了下來,「伯母您還有急事要忙,少爺這邊我可以照顧的。」說完,她就往客廳另一頭的開放式廚房走去。

    「哼……」大少爺的這次冷哼並不是很響亮,主要是怕他老媽賴著不走。

    樂萍輕歎,拿了外套轉身離開,直到發動引擎的前一秒,她還在想,曹曉這個乖巧懂事的好媳婦,她那個任性、蠻橫的壞兒子,到底能不能把握住呢?

    一切都看天意了,就連徐志摩在面對不得不錯過的林徽音時,都說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             ◎             ◎

    整棟宅子只剩下兩人而已,蘇姍拘謹地將茶杯輕輕擱在了茶几上,然後又拘謹地退立在離昴天較遠的沙發椅前面。

    純厚的天性,再加上後天二十多年大家閨秀的教養,讓她從骨子裡透出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乖乖牌氣質來。

    大少爺喝了一口茶,挑不出錯,又故意刁難道:「我肚子餓了!」

    「哦,好的,我這就去做。」像是得了特赦一般,蘇姍慌忙走向廚房。

    是老鼠見了貓嗎?竟然跑那麼快!看著她的背影,大少爺鬱悶了。

    等昴天把茶喝完,而蘇姍還沒把飯做好的時候,他貌似漫不經心地踱到了她的身後,只見她細心翻炒著鍋裡的馬鈴薯,一縷別在她耳後的瀏海隨著蒸氣輕揚,對他而言卻像極了一枝逗貓草,惹得他心癢難耐。

    儘管理智上喊著千萬個不可以,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對她伸出了鹹豬手。

    馬鈴薯切得很細,她得控制好火候,但是……怎麼好像有蟑螂掉頭上了?還咬她耳朵!

    鍋鏟換到左手,她空出右手去抓……怎麼會是……連皮帶骨的……一隻爪?

    昴天輕重適宜地捏著她粉嘟嘟的耳朵,笑道:「呆夠了沒啊?頭髮夠烏黑、耳朵夠柔軟,腦袋卻不夠聰明!」

    蘇姍僵硬地轉過脖子,勉強抬頭看了他一眼,匆忙制止道:「別捉弄我了,我又不是小狗。」

    「小狗?」他一把抓過她的手,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開心道:「你這小傻瓜還真會抬舉自己哪,明明就是一株連草食性動物都看不上的小小狗尾草。」

    說到草,突然有那麼一、兩秒的時間讓他回憶起一個人,再看到她此時此刻膽小又委屈的模樣,更讓他想起了那位他想娶卻沒娶到的可人兒。

    曹曉,那次見面後,曹家就移民去了澳洲了,然後……他「花名遠播」,而她「良禽擇木而棲」,婚約一事便成了兩家長輩曾經的一句戲言。

    此刻,昴天看著她的眼神溫和且友善,這世上,有人生來注定就是要被另一些人欺負的,他相信,往後很長一段日子裡,自己不會再無聊到夜夜泡夜店、日日換女友了。

    蘇姍不怎麼高興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趕緊將青椒炒馬鈴薯起鍋裝盤。

    有那麼一瞬間,印著他緋聞的八卦雜誌封面,一張接著一張地快速閃過她的腦海,唉……這個男人還真是……如爸媽所言,輕浮得無可救藥。

    「哼!這就是你對待你的主人的態度?」他嘴上不爽,眼睛卻在笑,要是她真像個任人擺佈的布娃娃一樣,那就不好玩了。

    「我是伯母雇來的,只是個暫時照顧少爺飲食起居的小小管家而已。」她從他身邊走過,站定在實木餐桌前,兀自低頭擺放餐具。

    他大步一跨,伸手摟住了她曲線完美的腰,得意且獨裁,「暫什麼時,誰不知道我昴家任何一個傭人的福利待遇都比公務員更好,你巴不得一輩子當我的私人管家吧?嘴硬又愛撒謊的女人!」

    「沒有!我還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猶豫道,她深知,現在的他和自己既非志同也非道合,只是不得已而被綁在一起。

    昴天拽過她的胳膊,鷹隼般淩厲的眼神,彷彿穿透層層防護,直接命中了她的心思,「什麼事情?不會是找個所謂的豪門小開結婚生子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外表看來清純,野心倒是挺大的嘛!

    他倒想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她還有哪處高枝可以攀附?

    跟不上他的情緒,蘇姍困惑地搖了搖頭,「不……不是的,我以後想做一個國小的美術老師,就這樣而已。」

    與他對視讓她緊張,也讓她害怕,她緊抿著小嘴別開了眼,眼神卻依舊有些驚懼。

    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昴天吊兒郎當地靠近她,直到他的上嘴唇都快碰到她的鼻尖。

    他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住,她慌亂得出手推開了他。

    「昴……昴少爺,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好……免得……你的女朋友誤會。」

    昴天無所謂地聳肩,單手撐在餐桌上,嗤笑道:「我沒有女朋友,只有女性朋友,而且我最討厭愛吃醋,以及隨便吃醋的女人了,要知道,森林很大,樹有很多、很多。」

    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不斷地狩獵,只為永不滿足的「好胃口」。

    蘇姍乾澀地笑了笑,然後繞到餐桌的另一頭,指著桌上的三菜一湯,說道:「快涼了,少爺請用餐吧!」

    他掀了掀嘴皮子,卻不屑再繼續「調戲」她,便落坐享用起他遲到近三小時的午餐。

    兩周前,昴天因飲酒過度和三餐不定時,引起了胃出血而住進了醫院,大前天才被當院長的大舅放回家來,重獲自由的這幾天,與他之前「糜爛」的生活相比,至少做到了晚上十二點前回家。

    至於三餐,因為大舅的要求實在太瑣碎了,以至於能供他這個病患進食的餐廳,只剩下區區兩、三家,還都開在了市郊,而且超難吃的……所以,工作繁忙的他依舊常常「忘記」自己的人生之中還有吃飯這檔子事。

    似乎對自己的廚藝頗有信心,蘇姍正大光明地盯著進餐時的昴天,暫時的安靜撫平了她內心的那份不安。

    他還是和記憶裡一樣……好看,濃密的眉毛和捲翹的睫毛,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深刻在線條剛毅的臉上,還有高挺的鼻子和薄如柳葉的嘴唇,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只是……氣色稍差了一些。

    蘇姍暗想,伯母說得對,他確實需要有個人來好好照顧一下。

    昴天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放慢了挖飯的速度,抬頭看了她一眼,說道:「餓的話就一起吃好了,我不介意。」

    心思一凜、身子一僵,她又慌張起來,「不……不用,我不餓。」一面紅著臉倉皇地走開。

    「要幹嘛?」他伸長了脖子,怕她一走了之似的,凡是在他的地盤,就得一切以他為中心打轉,這是鐵律!

    她回頭,「收拾房間,以後我就住在後門左手邊的那間客房裡,少爺要是有什麼吩咐,打那裡的內線電話就行了。」

    「嗯,去吧。」拿筷子的手一揮,他低頭吃菜,掩去嘴角的黠笑,打電話?就那幾步路,敲門就好了嘛……

    ◎             ◎             ◎

    晚上,擺脫了「刁鑽刻薄」又「蠻不講理」的昴天,蘇姍回到自己的房間,倚坐在正對著後花園的高窗木台上發起了呆。

    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講都是這麼陌生,這麼真切的陌生使她感到孤獨,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感到孤獨,哪怕是父母親因為經濟案件而被判刑入獄,家裡只剩她一人的時候,她也沒有過這種感覺。

    看著院子裡月光映照下的花和樹,她深深歎息,不是遺憾自己沒了千金小姐的身份,也不是怨恨父母的過錯,而是抱歉……對昴天的深深歉意,是她……硬將她自己塞進了他的命運之中……拖累他。

    她還記得隔著鐵窗,父母親對她的叮囑:「千萬別為我們欠下的恩情而犧牲了你的幸福,這點我們也跟你樂伯母說過了,欠昴家的錢和人情,等出獄了我們大人會自己償還,不關你小輩的事,爹地、媽媽愛你,這五、六年我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父母的話她懂,自從她成年起,母親就認為昴天是不值得她托付終身的人,之後更藉口說她心有所屬,斷了昴家想要結親的念頭。

    她知道,父母是愛她的,想要保護她。

    可是,他們不知道,她喜歡昴天,每每想起小時候的那次初見,她就好開心、好開心……儘管後來昴天變成了花花公子,可始終對他抱著美好期許的她,還是無法抗拒地愛上了。

    回台灣其實早在她的計畫之內,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是時候脫離父母的庇護,獨立生活,然後尋找自己的幸福。

    她的計畫本來也沒有太周全,只是想要回到昴天的身邊,努力爭取他的心,如果他的確像母親所說的那般不堪,她也會平靜地放手。

    可是天意弄人,曹氏企業破產,雙親鋃鐺入獄,再回來時,她只能成為他的私人管家,一個在他家寄人籬下的傭人。

    當然,樂萍前往澳洲,替曹家解圍的時候並沒有要求任何的回報,畢竟昴曹兩家三代交好。

    目前這一切,都是她,曹曉,自己要求的,心甘情願。

    她也討厭自己的怯弱和自卑,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橫亙在心裡。

    是曹家悔婚在先,現在又受了昴家天大的恩惠,要是她再以未婚妻的身份入住昴家,並與昴天平起平坐的話,那她就真要問自己一句:「你曹曉還有沒有羞恥心?」

    其實起初她是不願意跟樂萍回台北的,只想留在坎培拉的大學裡繼續她的助教生涯,當時她根本沒有再見昴天一面的勇氣,更別說存在得到他的心、嫁他為妻的想法了。

    後來也是樂萍百般勸說,她才答應回國並照顧「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昴天。

    但她也堅持對昴天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因為她不想讓自己帶給他任何困擾,尤其是感情上的。

    既然老天讓他們無論性格還是家世背景都漸行漸遠,那麼就讓他們始終保持一段距離吧!

    這項協議之所以得以達成,樂萍的心思她也是明白的,應該是希望她跟昴天能夠日久生情吧。

    可是,曹曉已經沒有半點信心了,以前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現在卻都已經消失殆盡了。

    院後的馬路上一輛車子疾馳而過,剎那明滅的車燈讓她回過神來,她抬手在玻璃上重重寫下「蘇姍」二字,以使自己忘記心中那股隱隱的痛楚。

    從明天起,只是報恩……僅此而已。

    ◎             ◎             ◎

    第二天下午,講了幾通電話後,昴大少爺竟然又違背醫囑去「獵食」了。

    要是沒看過工作時的昴天,那麼是個人都會以為,他昴大總裁是個不折不扣「只用下半身思考人生」的「斯文敗類」,或者「衣冠禽獸」。

    就好像現在,剛下班就直奔酒吧,左擁右抱的他是絕對不會讓人想到,半小時前他還是員工們眼中認真嚴謹,乃至苛刻的魔鬼上司。

    此刻,他懷裡躺著的是雙九佳人,肌膚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他吃牛排只要三分熟,「深入」接觸過的女人也沒超過二十二歲的,所以狐朋狗友們羨慕之餘都叫他「嗜血虎」,他也舉雙手贊同。

    「虎先生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呢?」贏了牌的一名友人取笑道。

    另一友人從他懷裡拉出佳人,攬入自己懷中,也揶揄道:「是喲,完全不在狀態中嘛,還是由我來替你憐香惜玉吧!」

    昴天往後躺去,雙手拍著沙發背,意興闌珊地斜睨著舞池中央的艷麗女郎,「可能是吃多了,還在消化不良哪。」

    在座的都笑了,哇哇嚷成一片,男的罵他風流、女的罵他下流,都當他是縱慾過度。

    對他們的誤解,他只是一笑置之,難得這麼一次陰溝裡翻船,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願相信。

    他確實是吃某人送來的午餐加茶點吃到撐了,害他現在多少有一點後悔。

    後悔下班後為什麼來了這裡,而不是聽從某人的建議,回家吃好吃的老鴨煲!

    「有沒有更刺激一點的娛樂啊?打牌太無聊了。」翻了個白眼,昴天略帶沙啞的磁性嗓音慵懶至極。

    「那誰輸了就直接脫光光好不好啊?」某女提議,接著壯膽般喝下一整杯的烈酒。

    昴天往她身上掃了一眼,惡質地笑了,「把該隆的隆了,再脫也不遲。」

    在他人的噓聲中,他卻沉默了,從沒有這樣無聊過,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黯淡了。

    他一定是吃壞肚子,連腦袋都轉不過來了。

    單手撐著越發沉重的腦袋,他很確定,他是在想念某人,某位大齡的小女人,別看她呆呆的、木木的、弱弱的……煮的牛奶巧克力、泡的茶以及做的料理,都跟她的人一樣……秀色可餐。

    厚……他真的瘋了,居然想立刻、馬上回家去!

    「虎少爺,欸,你到底有沒聽我們在講什麼啊?你的眼神好渙散啊?不是來之前嗑什麼禁藥吧?」一旁的友人推他,試圖喚醒他出竅的靈魂。

    被他們一刺激,昴天索性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後揚長而去。

    今天不能吃「肉」,不如回家吃「草」。

    車上路之後,他甚至都有些小亢奮了,不斷想像著小女僕被他欺負之後,小臉上滿是委屈、心酸等種種表情,想著想著,他的臉上儘是笑意,狡黠之中竟然透著一點點的溫柔。

    與此同時,曹曉,也就是蘇姍,已經在家等他等得相當著急了,正想著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讓他早點回家吃飯,以免他舊疾復發,最後一命嗚呼!

    昴天突然打了個噴嚏,臭屁地猜測,管家小姐與他默契十足,正在想念自己了。

    一高興,忍不住又踩緊油門,車速更快了。

    「你啊,連自己的健康都不顧好,唉……伯父、伯母該有多擔心……」家裡,沒有勇氣拿起電話的曹曉,邊輕聲斥責,邊從沙髮夾層裡,清出某人前幾任床伴故意遺忘其中的數件內衣褲。

    此時此刻,她眉頭緊蹙、嘴角輕撇,對他哪裡還有半點好感可言!

    若說她對他還留有什麼指望的話,也只是出於對兒時玩伴的關心,希望他不致於「英年早逝」。

    到家之前,他又陸續打了好幾個噴嚏,也發現喉嚨有些發癢……原來是感冒了。

    拍拍胸脯,昴天不禁嘲笑自己,「最近不會是被瘟神纏上了吧?怎麼總是病懨懨的?不會是真的要改吃素才能把健康養回來吧?」

    「咕嘟咕嘟……」家裡的餐桌上,電磁爐上的老鴨煲正冒著熱氣,隨時等待著主人的歸來與……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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