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稚嫩的「汪汪汪」狗叫聲響起,原來已經下午三點半,虞德嫻下班了。先沖進眾人所在的客廳的,是興奮膽大的小籠包,牠火速在一群陌生人氣味中,尋找到陸冠羽的位,嗷的一聲撲在對方腳背上。
陸冠羽笑了,「小籠包回來了。德德呢?」
他快步向前,想要像平常一樣親吻她,這是歡迎回家的吻。
「啊,妳家裡好熱鬧。」
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陸冠羽愕然停步。
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正橫抱著虞德嫻進客廳,小心的把她放進沙發,溫柔仔細的動作讓她耳尖微紅。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男人哪裡來的?陸冠羽幾乎要懷疑,這男人就是那個送花的跟蹤狂。他的目光與徐清對看了一下。
一旁圍觀的男生們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是虞德嫻的男朋友。
許維貞也一臉茫然。她弄錯了嗎?其實虞德嫻已經有男友了?
那個登堂入室的西裝男人,對眼前一票未成年的青澀男生女生,施展了魅惑一笑的絕技,「大家好,我是沈書峻,蘭瑟咖啡的店主人。」
噢噢噢,是小老板駕臨啊。眾人一致將敬佩的目光投往虞德嫻,心想,真不愧是虞姊姊,一勾就勾回了小老板,又這麼親密,也許他們很快可以跟著去吃喜酒?
只有陸冠羽注意到虞德嫻腳上的鞋子,從步鞋換成拖鞋。她受傷了?扭到了?燙到了?
沈書峻微笑著送客,「抱歉打斷你們的游戲時間,不過現在我和冠羽有些事情要聊一下……這裡有咖啡店的免費招待券,希望你們來玩喔。」
每人都拿到一張大面額的招待券,男生們開心得不得了,得了便宜的女生也很高興,只有許維貞還狐疑的猜測著店主人和虞德嫻的關系。
一團歡樂裡,虞德嫻的目光也悄悄滑過三個女生。
她想,為什麼許維貞也來了呢?還帶了幫手,她根本沒有聽說許維貞會來。哎呀,這小女生離開前,還睨視她一眼,又湊到兩個女伴中間,一邊瞄著她,一邊和兩個女伴竊竊私語,不時搖著頭,得意低笑,那種說閒說的姿態,真是讓人不舒服。
客廳裡安靜下來,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只狗,卻有一種奇妙的,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你想要追求德德?」陸冠羽問。
「小家伙,你要來我們店裡打工嗎?」沈書峻問。
兩個男人在同一時間開口,卻被對方的問話噎了一下,茫然半秒,又沖著對方開口。
「你把德德抱回來,卻不是要來追求德德的?」
「小家伙,你來店裡打工,就可以知道有誰在追求虞美人啊。」
陸冠羽不高興的皺眉。沈書峻得意洋洋的抬眉毛。
被耍了,陸冠羽想。他原本以為,這個斯文的西裝男是窺視德德的危險分子,但等到沈店主開了口,他才知道,原來人家根本是在打他主意……
原來他有時候學校放假,又不想待在家裡等虞德嫻下班,就會到咖啡店去等,去得多了混熟了,也就順手幫忙端茶倒水,甚至學會操作收款機,而在碰上幾次附近幾所學校的女生之後,慕冷面王子之名的客人來得更多了,等到沈店主查帳的時候,發現怎麼營業額異常飆高,問了當天值班的職員,沈店主便把主意動到了他身上來。
但虞嫻卻一直阻攔著。
「他馬上要高三了,要考試的,又不煩惱生活費,哪裡要打什麼工!」她嘀嘀咕咕,憂慮的眼睛不斷瞄著滿店的俏麗女學生。
但有錢賺,又怎麼會白白放過?沈店主正愁找不到理由拜訪,剛好,因為小籠包拚命在腳邊打轉的關系,虞德嫻摔跤了,這一下扭了腳,沈店主准機會,立刻把人親自送回家來。
於是沈書峻一開口,了解了情況的陸冠羽忍不住飛快的瞥向虞德嫻,看見她不情不願的嘟著嘴,那種孩子氣的惱怒讓他失笑。
「如何?工作不會很重的,也不用每天來,放假的時候來上六個小時的班就好,時薪兩倍,怎麼樣?」以一個學生來說,開這種價格也許太扯,但看過報表的沈店主非常明白,這種工資還是他賺了。
陸冠羽沒說好還是不好,一旁的虞德嫻已經暴躁的把老板趕走了,那種急於護雛的姿態,讓陸冠羽有些欣喜,又有種莫名的鬱悶。德德這是認為他不能自己決定嗎?
「我不是小孩子了。」送走客人又關了門,他開始抗議。
未成年的,當然是小孩,可這種理由,面對氣勢比她強,肌肉比她壯的陸寇羽,莫名輸了一截的她還真講不出口。
「因為你要……要備考。」她迅速找到理由,「而且……那裡女孩子太多了,平常在學校,你就能收回一堆情書,去當服務生,客人要約你下班吃飯,怎麼辦?」
陸冠羽聽她嘀咕,啞然失笑,心裡卻有一點點愉快。德德的語氣聽起來就是吃醋了!哼哼。
「倒水送餐再收個錢,工作很單純,我又不會傻呼呼的跟人跑,德德,妳太擔心了。」他靠近她,查看她扭傷的腳踝。
虞德嫻僵硬的讓他伸手握住自己的赤足,臉孔忽然一陣熱辣。
老天,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腳板也是個敏感的地方?
「小籠包太壞了。」
陸冠羽輕斥著無辜蹲在虞德嫻肚皮上的臘腸狗,卻被對方猛一舌頭的舔在臉上,濕答答的令他黑了一張臉,虞德嫻到不行。
陸冠羽氣不過,撲上去撓著虞德嫻的小腰,癢得她滿沙發亂滾。
小籠包跳到沙發背上,汪汪叫著給女主人助陣。
虞德嫻喘不過氣,奮力反擊,但陸冠羽的癢點卻在背後,這奇怪的敏感點也就導致了兩人的搏斗姿態變得異常親密。
挨挨碰碰的,也不知道是誰先撞上了誰,陸冠羽一手手心按在她胸前的柔軟上,另一手掐的不是人家的小腰,而是臀上的肉,她為了躲避攻擊,整個人縮成一團嵌進他懷裡,雙手是橫抱過他整個胸膛,指尖幾乎勾進他的股溝裡,那帶著熱汗微濕的觸感,令她耳尖全紅了。
一開始只是意識到他的唇擦過她的頰畔、耳垂,也許還舔吻了一下?但在兩人愣愣的停止打鬧之後,她茫然無措的看著他,這大男孩的目光黑沉沉的。像是著了魔一樣,她眼睜睜看著他的唇移動,最後貼到了她的嘴上。
她沒有閉眼。
她嚇傻了。
她不明白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
但這個在初來時還略矮她一些的男孩,現在已經比她高狣不只一個頭,他的雙臂有力而剛硬,牢牢的箍住了她。
他半閉著眼,試探摸索的觸著她的唇,然後伸舌挑撥著她。
虞德嫻呆呆的順著他舌尖的力道張嘴,於是大男孩順理成章的入侵了她,笨拙的親吻和舔弄。
他整個覆住她的唇,濕濕的,不怎麼舒服,他的牙齒撞疼了她。
但就是這個笨拙的吻,讓她頭暈目眩,腦子裡空白一片。
她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這是進級版的歡迎回家之吻嗎?
而這個疑惑卻是不了了之。
兩人在稍後分開之後,有默契的略過這件事,完全當作了選擇性記憶喪失,各做各的事了。
當晚──其實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夜晚──陸冠羽作夢了。
夢裡面是各種的潮濕幻想,在臉色難看的報廢第一條床單之後,他不得不改變裸睡的習慣,穿起了內褲,並且,他開始習慣一大早起來,就偷偷摸摸的進到外間的洗手間裡,去洗淨濕透的內褲。
大男孩的舉動,虞德嫻是不知道的。
但像是受到了青春期腦電波的影響,她也斷斷續續的作起了夢,那種濕漉的夢境,讓她不知所措,為此,她求助了她的新朋友。
「妳是說,妳對著比妳小五歲的未成年男生,唔,發情?好了、好了,不要打,不要生氣,不是發情,太難聽了,是……呃,對,是動心!動心了,對嗎?」被抱枕很砸了兩下,捂著臉抗議虞德嫻的暴力,用字不雅的蘇嬿妤被迫改口。
虞德嫻兩頰通紅,恨恨的瞪著新認識的損友,「干嘛強調人家跟他差五歲?而且還講他未成年?雖然他確實是未成年……」
虞德嫻沮喪垂頭。
蘇嬿妤卻滿不在乎,「五歲又沒怎麼樣,妳看起來青春美麗,一樣穿了西裝禮服走出門,誰也不會說你們是姊弟,根本看不出來。」
「真的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蘇嬿妤用力點頭,「而且,比起那些外在問題,講回你們之間,妳不覺得那位小先生對妳太上心了嗎?出門回家都要親吻擁抱,偶爾還抱著被子上妳的床去睡,平常也沒聽他講其女生的事情,還對妳收到花啦,有沒有人追啦之類的情報特別關注……」
越聽越害羞,虞德嫻低頭,企圖推脫掉這些敘述,「那只是他很關心……呃,我們以前是一起長大的。」
蘇嬿妤撇嘴角,「他從來也沒叫妳一聲『姊姊』,都是叫暱稱『德德』,他根本沒把妳當姊姊看吧?」
「那是從以前就這樣喊的,可能他喊習慣了。」
「少來,我上次問過他,要不要改口喊姊姊,他回我說:『德德是我的德德,不是姊姊。』妳聽清楚啊,是『我的德德』喔。」
「所以……妳不會覺得我和他不合適?」
「完全不會!」蘇嬿妤毫不猶豫的支持,又加上但書,「不過,為了社會大眾觀感,也免得人家閒言閒語,要是他試圖進行下一步,妳還是冷靜阻止,要他學習忍耐,等到二十歲之後再說吧。」
蘇嬿妤的建議很務實,虞德嫻噗哧的笑了。
「那種事情太遠了,而且說不定是我一頭熱而已。」一直都暖昧著,兩個人根本沒有互相證實過對方的心意啊。
蘇嬿妤憐憫的看著她,「男生都比較笨的,又遲鈍,偏偏又是下半身動物……妳是大姊姊嘛,體諒小男生一下喔。」
這真是戳心窩的建言啊。
虞德嫻氣死了,抓起抱枕施展連環攻擊。
咖啡店的隱蔽一角,兩個女人抓狂打鬧,櫃台裡,正在當班的陸冠羽也和吧台前的徐清,小聲的嘀咕著。
「哇噢,你作春夢?還連續作?而且很激烈?體位很多嗎?」聽到這個世界無敵大八卦,徐清的情緒超激動。
「小聲一點!」陸冠羽恨不得撕了他的嘴,「你想讓整間店的人都知道我作春夢,還夢遺嗎?」
「好色!大色狼!」徐清毫不猶豫的取笑他,「你也太早熟了,人家都上大學了才交男女朋友的。」
「徐清,你才色!三班的那個大胸妹,難道不是你國中的女朋友嗎?」陸冠羽掐他鼻子,「再說謊裝清純啊,你說謊的長鼻子都撞到廚房牆壁上了。」
被暴力打壓的徐清老實了,「我錯了,陸老大,對不起,您老人家作春夢是青春期正常現象,只是您的對象有點超乎一般標准而已……但那是平民百姓的一般標准,不適合您老人家……那個,呃,對,你是國王陛下嘛,要找配得上您的,當然是手藝超好,人又正的皇後陛下啊。」
而且,皇後陛下的性格一定要溫柔!這樣才會記得阻國王的暴力打壓。
可惜徐清不知道,在他身後,同樣傾訴秘密的蘇嬿妤也遭到武力鎮壓了,而且是現在進行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