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寬敞的「星空PUB」裡,流洩著舒柔悠揚的爵士樂,歐陽毅正在吧檯前做著今晚的營業前準備,姿態瀟灑。
耳裡聽見細微的推門聲響,他停下整理動作,納悶著是誰會走進門外掛著「尚未營業」牌子的店裡。
轉過身瞧見好友左惟聰的身影,他微訝的問:「怎麼這麼早過來這裡?」
「來向你吐苦水啊,我明明是總裁特助,可托某個沒良心傢伙的福,我現在跟個代理總裁沒兩樣,一堆工作和重責大任全落在我身上,快累斃了。」左惟聰一屁股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不吐不快地埋怨。
「天讓今天又蹺班回去陪他老婆啦?」歐陽毅笑問。左惟聰抱怨的那個沒良心的傢伙,正是他們兩人的另一個死黨—馭風集團的總裁,湛天讓。
「沒錯,自從他再婚後,這兩個月不是遲到早退,就是光明正大蹺班,心裡只想著他老婆,把公事都丟給我。」啐,標準的有異性沒人性。
歐陽毅邊為好友調酒邊說道:「隨他去吧,天讓好不容易敞開胸懷,再次去愛,他黏老婆,你就多擔待些。」
天讓曾受過情傷,不相信愛情,是直到遇見現在的老婆韓穎兒,才終於拋開心結去愛的。
「這我明白,但集團裡要我處理的事多得要命,總裁特助被逼成代理總裁,真的不是普通人能應付的好嗎?」
「你能者多勞,不成問題的。」他倒杯調好的馬丁尼給他。
「能者多勞?」左惟聰端過酒,眼中精光閃爍,「這可是你說的,所以,歐陽,明天開始來集團一起當總裁特助吧。」
「我?當總裁特助」
「幹麼這麼驚訝?當初天讓將羅剎幫成功轉型成馭風集團,你跟我本來應該一起進集團效力,是你說想經營夜店生活較自由,天讓才沒勉強你進集團,現在你已經將星空PUB經營成夜店中的翹楚,也自由了這麼多年,是該進集團做另一番效力了。」
鮮少人知道如今在商場上頗負盛名的馭風集團前身,是令黑白兩道都敬畏三分的羅剎幫,天讓是少幫主,他與歐陽是左右護法,當初歐陽表示他對經營PUB有興趣,天讓於是由著他發展集團旗下的夜店生意,沒想到在歐陽的管理經營下,星空PUB聲名大噪,這些年的生意始終令同業望其項背。
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他有必要把歐陽拉進馭風集團幫忙。
「公司的事我不熟,幫不上忙。」歐陽毅急忙推托。
「少來,你能力強得很,馬上就能進入狀況,這點我和天讓都很清楚。」左惟聰涼涼地拆他台。這個看似慵懶閒散、凡事無謂的好友能力可是一流的,他還想打馬虎眼?
「我的作息日夜顛倒,白天的工作不適合我。」他丟出另一個婉拒理由。
「作息可以調整,你從今晚起早點回家休息,將店裡交給底下人打理就好啦。」
「事情沒這麼簡單。」
「是困難在哪裡?」
「夜晚是我的罩門,我沒辦法在夜裡入睡。」
「嗯?可不可以說清楚點。」左惟聰停住飲酒動作,敏感地覺得好友口中的罩門兩字,有著不尋常的意思。
猛然意識到自己脫口道出隱私,歐陽毅心中一震,眼底漫上一層黯然。夜深人靜的夜晚確實是他的罩門,他的心總教某道深烙心底的人影佔滿,思維總教過往的回憶糾纏,難以入眠,這正是當初他選擇管理夜店的原因,唯有將夜裡的時間拿來忙碌,他才不會陷在無邊思念的心痛裡。
這麼多年來,彷彿是對他當年情非得已辜負心愛之人的懲罰似的,他夜裡總無法成眠,非得等到清晨時分才能恍惚入睡的「隱疾」一直改善不了,失眠的原因牽扯到一段他一想起便揪疼整顆心的感情,要他如何向好友坦白?
「我有失眠困擾,白天才睡得著,白天是我補眠休息的時間,提不起精神工作。」微斂波動的情緒,他只能若無其事的這麼答覆。
「你要是夠義氣,就該說你會去找醫生治療你的失眠毛病,而不是講得一副見我爆肝也無意幫我分擔工作的樣子,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們的兄弟感情是搏假的。」一口飲盡杯中酒,左惟聰佯裝不悅,雖隱約覺得好友的視線似乎奇怪的迴避閃爍著,可他沒時間追究,想辦法激歐陽進集團分擔自己的工作比較重要。
「不是這樣—」他該怎麼說明他的失眠症狀找醫生沒有用?「算了,我答應幫忙,但最長只能幫一個月,且我只掛名顧問,也不在公司坐鎮,有事才過去,行的話就OK,否則免談。」
難以解釋他深夜失眠的問題,歐陽毅索性允諾幫忙處理馭風集團的事,以免還得繼續討論下去,但他訂出底限,畢竟以他異常的睡眠情況,實在不適合長時間在公司打理事情。
「OK,成交,明天美國道爾集團總公司的企劃執行經理會來他們台灣分公司出差一個月,我們雙方有合作案要進行,這件案子就由你負責。」左惟聰像怕他反悔似的趕緊提出需要幫忙的工作。
「有關道爾集團的事不都是天讓在處理,他不親自洽談這次的合作案?」
道爾集團的總裁是與天讓斷絕親子關係的父親,幾個月前兩人重逢,重新恢復親子關係後,天讓會抽空幫忙處理道爾集團分公司的事,這次兩大集團有合作,怎麼他反而未負責?
「他今天蹺班前說他早和他老婆講好,明天要到她的烘焙坊陪她,叫我明天出面負責這個案子,還說以後道爾集團那頭有任何需要協助的地方,他若沒空,都會派我出馬。拜託,馭風集團的事已經讓我忙得團團轉了好不好!
「我們先說好,明天起的一個月,有關道爾集團那邊的問題就全交給你了,你要是有意見,自己去跟那個好不容易敞開胸懷再次去愛的總裁說。」申明完,左惟聰自個兒又倒杯調酒,心情整個輕鬆起來,明天起終於有人可以分攤他的工作,讓他喘口氣了。
歐陽毅不由得苦笑,明白自己被左惟聰將了一軍,他是不是該打電話給天讓,叫他別和老婆那麼如膠似漆,這樣他就不用被逼到馭風集團兼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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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即使歐陽毅心裡有反悔的念頭,他還是認命的在九點多來到馭風集團,左惟聰說道爾集團總公司的企劃執行經理約莫十點會到馭風集團談合作案,為表慎重,他於是提前前來。
打電話告知好友他到公司後,他便直接到二十四樓的會客室。
昨夜一夜無眠,清晨時又因擔心睡著會錯過約定時間,亦未敢闔眼,他此時有些睏倦,看看表,見離十點還有四十幾分鐘,他也已到公司,他想閉眼休息一下沒關係。
隨手扯開領帶,歐陽毅也不管西裝是否會弄皺,懶懶地躺上長沙發,闔起眼任由睡神召喚。
當歐陽毅進入夢鄉不久,會客室的門被輕輕打開,一道纖細身影踏入。
接待的櫃檯人員推開門讓夏靜薔進入,因為並不知歐陽毅已在會客室,她並未提醒便先行離開。
夏靜薔微瞥室內一眼,沒發現會客室有其他人,關上房門,揉著微脹痛的額際,輕吁口氣。
她昨晚剛由美國回台灣,也不曉得是因為第一次離開家人遠行,還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從昨天抵達台灣,她胸中便有縷像是不安,又像惶然的奇異糾結情緒,再加上時差的關係昨夜沒睡好,早上起來額際脹脹的,有些不舒服。
不過為了給這次的合作對像好印象,她與助理還是提前來到馭風集團,只不過她需要一杯咖啡提神,遂請助理去幫她買,自己則先行來到會客室,想先休息會。
緩步走向會客室中央,夏靜薔將包包擱至沙發,剛要落坐—
「呀啊!」她嚇得按著胸口跳起來,沒料到沙發上竟然有人……
「啊,對不起。」驚嚇之下,她還未看清對方,就先慌張地拿過她壓放在對方胸口的包包,同時不住道歉。
但沙發上的人靜默無聲。
夏靜薔總算冷靜下來,發現偌大的長沙發上躺著的是個男人。她不知道他是誰,為何睡在這兒,可當她望見男人的臉龐,她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定住。
男人有兩道有型濃黑的劍眉,閉闔的雙眼眼睫濃密,鼻樑高挺,薄唇性感,由他深邃的五官輪廓,以及此時有如男版海棠春睡圖的模樣,可以想見醒著的他必定是個好看的男子。
可引她注意的並非他俊逸的外表,而是乍見這個男人,她的心似乎揪擰了下,微微泛疼,難道是她剛被嚇到的驚悸反應?
「嗯……」
一聲模糊的低噫截斷夏靜薔疑惑怔愣的思緒。
瞧見沙發上的年輕男子眉峰隱隱蹙起,彷彿睡得極不安穩,腦中閃過他會不會是人不舒服才睡在這裡的想法,她略微猶豫,站近他彎身輕搖他的肩膀,輕聲低喚,「先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睡夢中的歐陽毅緩緩張開眼,朦朧的視線裡映入他想忘也忘不了的嬌顏,他意識恍惚,整個人感覺仍陷在夢裡。唯有在夢裡,他才能和他思念的人兒相見……
迎上他深邃迷濛的雙眼,夏靜薔心口莫名顫悸,感覺自己好像曾在哪兒見過這樣一雙能教人深陷其中的迷人瞳眸。她正想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避開他那令她無端心慌的黑眸,他卻冷不防伸臂拉過她。
「唉呀!你做什麼……唔—」
夏靜薔的驚呼在跌入他懷裡時,霍地全中斷於疊覆上她紅唇的溫熱唇瓣裡,意識到自己正被強吻,她驚慌的想呼喊,歐陽毅的靈舌卻趁勢探入她檀口裡,纏吮她的柔嫩丁香。
她嬌軀一顫,感受到的不是被陌生人輕薄的噁心恐懼感,盤繞她鼻息與唇舌間的,是令她隱隱覺得熟悉的魅人氣息,她一個閃神,渾身的力氣輕易被攫走,嬌軟地癱倚著他。
歐陽毅摟著懷中無比契合的柔軟身子,吻得溫柔又熾烈,這份曾經屬於他的醉人甜美,如今只有在夢裡他才能擁有,也只能在夢裡與他從未遺忘的可人兒親密纏綿。
夏靜薔被他放肆的唇舌撩撥出不由自主的嚶嚀,當他愈吻愈深入,她對他的氣息竟然愈覺得熟悉,心顫不已,完全無力反抗。就在她意亂情迷間,觸上胸前的火熱大掌令她整個回過神,她困難地使出全力推開他,揚手朝他的臉揮去—
「啪!」
一記清脆巴掌聲在靜謐的空間裡響起。
「噢。」歐陽毅撫著右臉悶哼,意識仍有些混沌的低喃,「奇怪,在夢裡被打為什麼會痛?」
「作夢你個頭!你這個大色狼!」夏靜薔忍不住啐罵,她無暇細究為什麼自己對這個男人的吻詭異地感覺心悸熟悉,跌坐到地毯上的她手揪著衣襟,紅著臉又羞又惱的往後退,這男人不但強吻她,居然還把手伸進她衣服裡……他根本是個大色狼!
聽見啐罵聲歐陽毅怔了下,由沙發坐起來循聲望去,整個人頓時定住,愣愣地望著映入眼簾的人影。
他不是醒了嗎?為何還會看見只在夢中出現的靜薔?難道他還在作夢?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馭風集團的會客室裡?」他的凝視莫名令她心慌意亂,夏靜薔以問話掩飾自己的困窘無措,只不過她還有些乏力,仍坐在地上。
歐陽毅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她的質問令他確定自己已由夢中清醒,她那頭在他記憶中柔黑直順的長髮,如今雖帶有柔美的卷度,但那依舊細緻秀麗、比六年前更添成熟嫵媚的嬌顏,確實是靜薔的沒錯。她……
「你不認得我?」他強自按捺下與她重逢的激動情緒,壓抑的問。靜薔不記得他了?
「我應該認得你嗎?」她狐疑的蹙眉反問,這個輕薄她的色狼莫非有什麼特別的身份,看見他的人都應該認識他?
她下意識的問話與皺眉的動作令歐陽毅的心不由自主的泛疼。她的意思是,他在六年前背棄與她廝守的約定,辜負了她,讓當年的她申明他是她不要的棄夫,所以縱使今天意外重逢,她已認出他,也無意與他相認,加上剛才他在半夢半醒間冒犯地吻她,更使她反感,所以索性裝作不認識他?
那麼倘若他向她解釋當初自己是情非得已才負了她,剛才也非惡意輕薄她,她是會相信他,還是會認為他在狡辯而更加恨他?
一思及她會更恨他,他一顆心就狠狠絞緊,在胸中翻騰的千言萬語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走向她,伸手欲將她扶起。
「別靠近我!你想做什麼?」誤會他有不軌意圖,夏靜薔踉蹌起身,未注意後方有桌子,轉身就想逃。
「小心!」歐陽毅箭步上前,在她不慎跌倒就要撞上桌子的驚呼聲中拉過她。
但在同時他的身子也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另一邊倒去,他僅能緊緊將她攬護在懷裡,任自己的身子撞上置物櫃,櫃上一隻擺飾的花瓶翻落,應聲而碎。
「歐陽,怎麼回事?」左惟聰的問話聲響起,他在走廊遇見道爾集團總公司企劃執行經理的助理,得知對方已在會客室,遂過來想打個招呼,未料走到門前時忽然聽見東西碎裂的聲響,一進會客室更看見好友抱著名女子倒在地上。
發生什麼事了?
歐陽毅對他的詢問恍若未聞,也不在意右肩背的麻疼,只顧攬著懷裡的人兒坐起來,心急地追問:「你沒撞到也沒受傷吧?」
夏靜薔本能地搖頭,還處於遭遇一連串意外狀況的驚悸中。
「夏姊,出了什麼事?我在門外就聽見嚇人的匡啷聲。」夏靜薔的助理Lisa問道,美藉華裔的她說著標準的國語,眼角偷瞄了攬著上司的男人好幾眼,不曉得這個帥氣的男人是誰。
「呃,我差點撞到桌子,這位先生拉了我一把,結果……就變這樣了。」夏靜薔尷尬低聲地道,先前她以為這人靠近自己是心懷不軌,但聽見他那句「小心」後,她已明白是自己誤會他。
發現自己還在他懷裡,更不自覺的拉著他腰際衣服,她趕忙鬆開手,困窘的想要起來。
「別動,四周都是玻璃碎片,你會被割傷。」完全不在意旁人,歐陽毅制止她後退的動作,接著攔腰將她抱離危險的範圍,再將她放落地面。
夏靜薔完全來不及阻止他,在他抱起她時,不知是否因為被嚇到,她的心跳怦然加速,差點低呼出聲。由他體貼的舉動看來,稍早那個吻……也許真是他以為在作夢的無心之過?
「歐陽,你已經和夏經理談過公事、互相認識了?」左惟聰問,心裡有絲納悶,他是直到剛才夏經理的助理問了那一句才曉得道爾集團的夏經理是位清麗的年輕女子,可歐陽似乎很緊張她、在乎她,不像是初次見面的人會有的表現。
「夏經理?」他困惑回問,在懷裡的人兒急急挪離他時,眼底掠過悵然。
「這位是道爾集團總公司的企劃執行經理,我是她的助理Lisa。」Lisa插話,覺得這個渾身有著率性不羈的況味,同時又透著優雅成熟魅力的帥哥極有男人味。
「我叫夏靜薔,是這次要與馭風集團談合作案的道爾集團代表,請問兩位是?」夏靜薔禮貌的望向左惟聰,探問兩人的身份,雖然不知為何,她在意的是另一人的身份……
「我是馭風集團的總裁特助左惟聰,這位是特別顧問歐陽毅,也是我們集團負責這次合作案的代表。」
「歐陽毅……」喃念他的名字,她的心口猛然如針扎過,隱隱刺疼。
奇怪,為什麼聽見這個名字,她會有些透不過氣,就如同乍見他的剎那,她的心莫名的揪擰住那樣?歐陽毅,她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歐陽毅沒聽見她低喃他的名字,但卻瞧見她鎖眉低頭、沉默無語。
其實他很意外她在道爾集團工作,猜想她也是,會露出這種表情,大概是因為得知他要與她共同負責合作案,而相當排斥吧?
他在心裡掙扎片刻,對著好友道:「這個案子我想我不適合負責,你找—」
「夏姊,你怎麼了?」
他未完的話教Lisa打斷,轉頭就見夏靜薔撫著額頭蹲在地上,他心驚的疾走向她,比Lisa更快的扶起她,「怎麼回事?你剛才有撞到頭是不是?」
左惟聰雙眼微瞇,怪了,歐陽怎會這麼關心夏經理,還親暱的攬著她?
「我沒撞到頭,只是頭痛。」她努力的想記起她在哪裡聽過他的名字,可她有著記憶斷層的腦子怎麼也想不起來,反而隨著回想,整個腦袋難受地疼痛起來。
無心注意他的攙扶與自己虛弱的偎靠,她忍著頭疼,繼續勉強自己回想「歐陽毅」這個帶給她奇異感受的關鍵名字。
「沒撞到頭為何會頭痛?別騙我。」他擰眉。
夏靜薔前額忽然泛起一陣更強烈的抽疼,暗自倒抽著冷氣,無法回答。
「夏姊來這裡前就說她頭脹脹的,不太舒服,請我去替她買咖啡提神,不曉得是不是時差未調過來的關係。」Lisa雖疑惑歐陽毅的著急,可是見上司好像很難過、無法回話,也沒心思在意其他,主動說出上司稍早就身體微恙。
「我馬上送你到醫院。」歐陽毅當機立斷做出決定,不由分說地抱起她。靜薔疼得額頭都沁出冷汗,臉也泛白,他不認為是時差問題所引起的頭疼,有必要帶她到醫院檢查。
「……我沒事,不用到醫院,放我下來。」一聽他要送她到醫院,夏靜薔這才注意到自己被他抱著,掙扎著要下來。
她沒說出自己以前出過車禍而失去了一些記憶,現在是為了回想空白的記憶而犯頭疼,因為她喪失記憶一事,除了她的家人沒有人知道,媽說這是在保護她,要她回台灣別隨便向人透露此事,她只能以沒事帶過。
怎料歐陽毅牢牢抱著她,壓根沒有放下她的打算。「都頭痛得冒冷汗了,還說你沒事?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到醫院一趟。」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她不滿的抗議,她的頭有愈來愈痛的跡象,而這全和他有關,憑什麼他可以霸道的決定她該不該到醫院。
因為他擔心她、關心她、對她放不下心!可這私密的心情,他無法在好友還有她助理面前坦白,不想引來他們的八卦與遐想。
他只能說:「我知道委屈你了,但我是代表我們集團送你到醫院檢查,你要是有意見,事後只管向我們總裁反應,現在,我就是堅持要送你去醫院。」
「歐陽毅!」
「惟聰,你招待夏經理的助理,我帶夏經理去看醫生了。」無視她的抗議叫喊,他向好友低聲道了一句,隨即帶著她離開會客室。
他知道她討厭他,不希望和他有多餘的接觸,無奈他實在沒辦法不管她,唯有等醫生檢查出她安然無恙,他才能安心。
抗議完全無效,就這樣被押走,夏靜薔氣得不知該如何罵歐陽毅,頭痛又劇烈得令她難受,只能大口吸氣想緩和頭部未褪的抽疼,不經意嗅聞到由他身上散發出的爽冽好聞氣息,她不由得困惑愣住。
沒道理呀,她和歐陽毅今天才認識不是嗎?為何繼之前他的吻莫名令她感覺熟悉後,此時他身上的味道竟也讓她有著說不出的熟悉感,甚至覺得他的懷抱令人安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腦裡的問號一個接一個,夏靜薔愈深思為什麼,頭愈抽疼,她暈眩的闔起眼,意識慢慢往黑暗深淵裡沉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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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室裡,Lisa望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好奇的問:「左特助,請問歐陽顧問平時對合作對象都這麼照顧嗎?」強硬的堅持要送夏姊去醫院,好酷。
「……是啊,他待人一向親切。」有所保留的回答著,左惟聰同樣望著門外的眼裡嵌著疑惑。
歐陽待人確實熱情親切,但他從來不強迫人,既然夏靜薔表明不想去醫院,照理說歐陽不會再干涉,可他卻一反常態的堅持,甚至強硬地將夏靜薔帶走,像非得帶她去看醫生才安心似的。
他對夏靜薔的關心真的很不尋常,若說是他對夏靜薔一見鍾情,之前又怎麼會突然的表示他不適合與夏靜薔共同負責合作案?
這其中有什麼隱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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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醫院的急診室裡,歐陽毅坐在病床前凝視著床上昏睡的人兒,心裡的擔憂全表露在緊鎖的眉間。
他送靜薔來到醫院前她就昏厥在他懷裡,他幾乎是揪著整個心,一路飆車將她送至醫院。醫生檢查不出她有任何外傷,卻說她大腦有舊傷痕跡,她的頭痛或許和這有關,必須等她醒來,詳細問診後才能確定。
聽到這消息,他的擔憂絲毫未減,不知她腦部是幾時受過嚴重的傷,留下會頭疼的後遺症。
靜靜凝望著她一如記憶中柔美的恬靜睡顏,歐陽毅情難自抑地輕撫她柔細的臉頰,胸中百感交集。
這些年他從沒忘記過靜薔,她的身影始終深烙在他心底最深處,今天意外與她重逢,他更是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仍然愛著她。
只是這份愛,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