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嫿姬姊姊這次回來,可以待得久一點。」稍微盡興後,她心甘願地游到浴池的石階邊,身子輕靠著浴池休息,喃喃自語。 「自從羅颯繼位之後,嫿姬姊姊好像越來越忙了。」
雖說嫿姬是她的姊姊,但兩人在風域卻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
從小,嫿姬就得接受和羅颯一樣的訓練,武術、法術,各式各樣嚴苛困難的訓練,好幾次她看著嫿姬一身是傷的回到寢殿,但是她從來不喊苦也不喊累,只是默默地接受這一切。
至於她,從小穿著漂亮的衣服、吃著王宮裡細心准備的美食,就像是風域真正的皇族似的。她不明白,也曾經問過嫿姬,但她總是給予相同的答案:妳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只能以自己的方式保護妳。
這實在太奇怪了,美麗、優秀的嫿姬姊姊必須接受最嚴苛、最困難的訓練,而處處比不上姊姊的她,每天卻過著無所事事、無憂無慮的日子。
「我都已經十七歲了,嫿姬姊姊怎麼還是把我當成孩子!」緋纓輕歎一口氣。好吧!雖然自己沒有姊姊這麼優秀、這麼厲害,但也不必把她當成什麼都不會孩子來保護吧!
嫿姬早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贏得了「女戰神」的美譽,而她呢!眼看十八歲的生辰都要到了,她依然像是被養在華麗宮殿裡的寵物,想想都覺得丟臉。
有時候,緋纓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可恥。她最喜歡,也最崇拜嫿姬姊姊了,但什麼都不會的自己,卻對她一點幫助也沒有……
對於這件事始終耿耿於懷的緋纓,也曾經向情況類似的另外一人請教過,但關於自卑和自憐的問題,似乎從來不曾困擾過身為公主的羅紫裳。
身為颯王的妹妹、風域的尊貴皇族,羅紫裳同樣有一個優秀到近乎完美的兄長,但這對她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或許該說,她樂見羅颯將所有的皇族職責扛去,如此她更可以盡情嬉鬧玩耍,過著我行我素、快樂逍遙的日子。
「唉呀!緋纓,有時候我真受不了妳的悲觀,妳為什麼這麼死腦筋?天就算要塌下來,自然會有比我們高的人頂著,能力強的人本來就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不然給他們這麼強的能力要干什麼?不是白白浪費了嗎?」羅紫裳冷嗤一聲,覺得緋纓問了一個無聊的問題。
有時候,緋纓也很羨慕紫裳的勇氣,雖然她有「風域最讓人頭痛的麻煩」這種頭銜,但她一點也不在乎,依舊過著很自我、很快樂的日子。
如果,自己也希望能像紫裳那樣,擁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就好了。但這樣的渴望她只敢默默放在心裡,畢竟,她並不像紫裳有風域公主的身份,雖說皇宮裡所有人都對她很好,就像對待真正的公主那樣恭敬和禮遇,但她心裡明白,這一切的殊榮,只因為她是女戰神嫿姬的妹妹……
「停!緋纓,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姊姊回來了,我要開開心心迎接她才是。」緋纓搖搖頭,命令自己停止胡思亂想。
「如梅已經去准備點心了……嗯,我應該去花園裡采一些『金鳳花』,它的花香可以抒解疲勞和壓力,讓姊姊好好放松一些。」緋纓從浴池裡起身,先以絲綢布巾裹住身子,一邊准備換上衣裳。
緩步向前的同時,嘴裡還念著還需要准備的事情。 「對了,我還得泡茶,姊姊最喜歡喝我泡的茶,我上次釀了一些百花果醬,姊姊也喜歡,我記得還有一些放在紫裳——啊!」
緋纓小嘴叨念的准備計畫突然中斷,原本寫滿輕松笑意的小臉因為想起了什麼、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紫裳……紫裳!慘了!紫裳早就不在風域了!怎麼辦!?」
半個月前,早在羅颯和嫿姬兩人前腳才踏出風域,紫裳下一秒就准備偷溜了,她早已盤算好一切,要把握羅颯離開的這段時間,溜去火域看熱鬧、開眼界!
原本紫裳也計畫帶著她一起偷溜,但在出發前發生了一點「小意外」,最後她只能含淚看著羅紫裳,像只鳥兒快快樂樂地飛出了風域。
「放心!我最多一個月就回來,皇兄他們還在邊境殺魔獸呢!根本不會發覺我離開過!」臨行前,羅紫裳愉快地對她眨眨眼。
現在怎麼辦?誰會知道羅颯和嫿姬回來得這麼快?她剛才被姊姊回來的消息高興得昏了頭,完完全全忘記了紫裳早已離開風域這件「大事」!
「怎麼辦……怎麼辦……一旦發現紫裳不見了,他們一定會問我!」緋纓嚇出一身冷汗。
雖說一個頑皮擅長闖禍,一個乖巧安靜,但紫裳從小和她親如姊妹,沒有人會相信她不知道紫裳的下落。事實上她也確實知道,可是,她不能出賣紫裳啊!
「嗚嗚嗚……怎麼辦?到底怎麼辦才好?」緋纓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只是裹著布巾在浴池邊來回走,連換上衣裳這件事情都忘了。
「完了完了!姊姊一定會對我很失望,還有那個人……」她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慌張,偏偏此刻腦筋亂成一團,半點法子都想不出來。
模樣纖細、神情楚楚可憐,僅以一條絲綢裹住裸身的少女,在熱氣裊裊、盈滿香氣的浴池邊煩惱地來回踱步,如此賞心悅目的畫面,讓踩著無聲腳步靠近的人,嘴角揚起了贊賞的弧度。
陷入煩惱中的緋纓,渾然不覺有人已經無聲無息地來到附近,更沒察覺對方以一種贊賞、肆無忌憚的方式注視著她。
「嗚嗚嗚……」越想越怕,緋纓伸手想擦掉眼角的濕意,一個不留神、踩到了如梅為她准備的衣裳,跟著腳底一滑、狼狽地往前沖,整個身子眼看就要吻上地面了——
「啊!」緋纓根本來不及反應,只來得及發出驚叫聲,下一秒只能緊緊閉上雙眼,硬著頭皮准備忍受接下來的疼痛!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鍾都過去了,說也奇怪,她的身子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這是怎麼回事! ?
她剛才滑倒了不是嗎?這一座浴池是由最上等的白玉石建造的,很美、很珍貴,也很硬!摸起來……不像啊!她現在雙手掌心感覺到的,是一種帶著溫熱、仿佛裹著一層絲綢硬梆梆的東西。
「咦?」手上奇異的觸感,讓緋纓困惑地睜開眼睛、直覺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她的兩只手確實撐著東西,掌心感覺到的結實觸感,不是浴池的白玉石,而是白色、柔軟的布料,而隔著這白色布料、讓她雙掌感受到的溫熱,看起來像是某人的胸膛!
清楚映入眼中的白色衣袍,掌下感受到的溫熱胸膛,還有徐徐噴在她頭頂的熟悉氣息,讓緋纓整個人變得像顆石頭一樣、瞬間僵住不動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絕對不會這麼倒楣!緋纓在心裡哀鳴。
「小東西,難得妳主動投懷送抱,真是讓本王受寵若驚。」優雅如樂音、溫
柔如愛撫的男性嗓音,帶著七分笑意三分戲謔,卻讓緋纓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還來不及反應,她的下巴隨即被人勾起,那雙迷蒙、染上些許水氣的大眼睛,被迫迎視一張俊美無儔、噙著淡淡笑意的男性臉孔。
真的是他!風域之王——羅颯!
那個被所有人喻為「異界大地最優雅的王」,儀態永遠優雅從容,能輕易擄獲女子芳心的完美男人。
他或許是所有女人心中完美的神祇,卻是緋纓從小到大、避之唯恐不及的大、惡、魔!
「啊!」驚覺到自己的雙手還放在羅颯的胸前,她驚喘一聲,像是被燙傷似的立刻抽回自己的雙手,同時身子迅速往後退。
慌慌張張,一心只想離他越遠越好的緋纓,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身上只裹著一條單薄的絲綢布巾,隨著她匆忙舉高雙手、猛然退開的動作,布巾也從她的身上滑落,不小心露出了胸前挺俏的豐盈。
羅颯沒有說什麼,在他那張俊美無暇的臉上,噙在嘴角的笑容始終沒變,唯有那雙仿佛夏日綠蔭的眼瞳,在看到她宛如果實般誘人、淡粉色乳尖時,迅速閃過了一簇火焰。
「啊∼啊!」緋纓再次驚叫出聲,神情慌亂地拉起絲綢布巾想重新遮住自己,只見她小臉脹紅,一陣手忙腳亂、東遮西掩的,卻怎麼也無法將那塊布巾重新圍到身上去。
羅颯低笑出聲,大掌輕輕一揚,下一秒,猶然和布巾纏斗的緋纓已經重新回到他的懷中,將懷中人兒轉個身,讓她的背心貼上牆,輕松將纖細嬌小的她困在自己與牆壁之間。
「何必遮?妳全身上下,還有哪一處是本王不熟悉的,嗯?」優雅的嗓音輕輕吐在緋纓嫩軟的耳垂邊,讓她不自禁地又打了個寒顫。
「你……」緋纓小臉爆紅,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如梅……如梅她很快就要回來了。」
「妳認為,一個宮廷女侍能穿過本王設下的結界?」羅颯輕笑。
「……嫿姬姊姊,她也快回來了!」嗚嗚嗚……嫿姬姊姊!快點回來救我!
「她此刻在父王的宮殿,妳該知道父王有多喜歡和妳的嫿姬姊姊聊天,她不會這麼快回來的。」羅颯笑得優雅,直接澆熄她唯一的希望。
大惡魔!他早就把一切都算計好了吧!都怪自己太大意,完全沒想到羅颯回到風域,不先去處理正事,居然會先到她這裡來。
怎麼辦?羅颯在宮殿外設了結界,如梅根本進不來,嫿姬姊姊一時片刻也不會回來,這麼說,這裡只剩下她和惡魔兩個人獨處了……
「那個……你有什麼事嗎?」她問得可憐兮兮。 「對了,你和姊姊去殺魔獸一路辛苦了,不如……不如我泡一杯熱茶,再讓人送上一些點心,或者,再找一些舞姬來唱歌跳舞,讓你抒解一下疲勞和壓力?」
「小東西,妳把本王當成嫿姬來敷衍了?」羅颯挑起她細小的下巴,笑得更優雅了。 「真這麼關心本王,那麼妳應該清楚,本王喜歡用什麼方式來抒解疲勞和壓力?」
羅颯再明顯不過的指示,讓緋纓不安地吞了吞口水,緊張得都哭出來了。
從小到大,羅颯特別喜歡欺負她!應該說,基於某種她不明白的理由,羅颯把她當成私人專用,用來排解無聊、抒解壓力的玩具。
緋纓記得很清楚,那大約是自己住在風域的第三年左右,等她差不多熟悉了風域這個環境,羅颯也隨即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人前,羅颯是個風度翩翩、優雅完美的皇子殿下,但一旦讓他逮到機會和她獨處,就會想盡辦法欺負她;設計讓她掉到水池,故意用術法把她變到高高的樹上,或是以靈力驅使風把她卷到高空,要不然就是用術法召喚怪物嚇她,任何一種會讓她哭、讓她害怕的惡作劇,羅颯都樂此不疲地一試再試。
每當她被嚇得渾身發抖、淚流滿面的時候,大惡魔才會停止戲弄,改為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再准備一些好吃的東西,或是以術法變出一些小玩意、小禮物哄她,直到她破涕為笑為止。
偏偏,羅颯術法高,聰明又狡詐,每次使壞前都會先支開嫿姬,再設結界隔開其他人,以至於到了現在,整個風域從來沒有人懷疑過羅颯,反而覺得他是因為喜歡嫿姬,所以格外地「關心」、「照顧」她的小妹妹。
「小東西,妳這張哭泣的臉蛋實在太罪惡,太撩人心動了。」她還記得某一次,羅颯一邊舔吮她臉頰上的淚痕,一邊說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