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用扇子指著於靈飛道:「好,那就把你賜給我王弟好了,你進去搞得天翻地覆,讓老是龜縮的他再也不能關在府裡、消沉度日,我就賞你一個……一個什麼好呢?」
「哎喲,好痛,你幹什麼?我上次背被你弄得這麼疼了,你還想要折斷我的手臂嗎?」
於靈飛大叫。這混帳捉他手的力道狠得可以,他的手快被他折斷了。
切以刑將他拉到身前來,「這一個絕對不行,決不能讓他進八王爺府,我還沒跟他睡過。」
大庭廣眾之下,他說這什麼話。一干雛兒全都偷笑起來,幾個官兵也丟來曖昧的眼光,讓於靈飛理智霎時「啪」的斷裂。
「你、你、你……什麼睡不睡的!我、我、我……」他結巴著,說話都咬到舌頭了。
白公子倒也乾脆。「那你睡過他之後,再將他送到老八那裡好了。」
「你們當我不存在嗎?還有我幹嘛要跟男人睡覺,我會起疹子都。」於靈飛氣急敗壞的說。
切以刑惡聲惡氣道:「不要,他不可以送人,就算是八王爺也不行。」言下之意,不只八王爺不行,就連皇上也不行。
於靈飛叫聲拉得更高,這兩個臭男人,又把他當成空氣一樣的討論!他受不了自己的身體好像被當成蛋糕,到底要切成幾等分的討論。「你們聽到了沒,我不要跟男人睡覺,我會發燒感冒再加昏倒。」
白公子一臉厭煩的說:「不就是個雛兒嗎?」他「唔」了一聲,「該不是你對這雛兒動了真心吧?」
切以刑將於靈飛拉到懷裡,緊緊的摟住,害得他差點岔氣。切以刑凜著臉,眼光如炬。「一句話,我要他。」
於靈飛拚命想掙脫,但他的手就像鐵銬一樣,完全扮不動,而且越鎖越緊,緊得他快要不要喘氣,他就像背超大只的八爪章魚給牢牢困鎖。
「那老八那裡怎麼辦?」
「那是你弟弟的事,你自己解決。」
切以刑說話也算不敬,但白公子卻只是凝著眉頭,他轉向於靈飛道:「你只要逼得老八不當縮頭烏龜,任你用什麼法子都好,這是我的旨令,任你行走京城各大府邸,一路通行無阻,就算是八王爺府,你照樣可以進入,算是一種欽差吧,至於這茶樓被拆了,我幫你建座更美的不就解決了。」
他把腳邊的玉環跟玉鷹拾起,走到阿捧的身前遞給他。「這是老八的,你要丟,丟到他臉上還給他。」
再走幾步,眼光落在最後面的綠竹身上,他拉起他的手,讓玉環套住他白嫩的手腕,含笑道:「你今日又哭了?」
綠竹淚眼汪汪,因為店被人家拆了,他心裡難過,所以又哭了,但他只是傻愣愣的看著這世間至高無上的人。
「我、我真的可以戴這個嗎?」他聲音細小,不安的張大眼問:「我只是個雛兒呀?」
白公子微笑,聲音柔情似水。「要不然你要進宮來當我的貴妃嗎?」
綠竹長大了眼,一臉驚駭。
於靈飛怒喝一聲,「綠竹,別又被騙,這男的是笑面虎,說話沒三兩真心。」
白公子哈哈大笑,轉身就走。
於靈飛被切以刑鎖得死緊,無法動彈,察覺切以刑用胸口緊緊偎著他的後背,熱得他一直冒汗,他這才發覺,桃紅個頭真的很嬌小,小得彷彿在切以刑的懷裡,可以受盡疼愛。
白公子翻身上馬,要走之前拋下句話,「對了,茶樓不是我家老八拆的,是他旁邊的雛兒假傳的命令。」
「那你幹嘛還讓他拆?」
白公子雙腳一夾馬腹,「所以我幫你重建了呀,這樣你才有借口進八王爺府,逼得那只縮頭烏龜出來解釋清楚。」
叫自己的弟弟縮頭烏龜也夠難聽的,但那可惡的八王爺龜縮著,不肯出來見人,倒也符合這名號。
皇家人全都有病!哥哥是惡霸,弟弟是縮頭烏龜。於靈飛忍不住磨牙,見白公子都走了,某人還不放手,掙扎道:「放手啦,我沒有要進八王爺府,你安心了吧。」
話一出口,他有點窘了,說得好像他在對切以刑承諾什麼。
切以刑放開了手,問:「今晚睡哪裡?」
他那關懷的語句像暖流一般滲入心中,帶出幾絲溫暖,讓他說不出剛才嗆的「路邊」,於靈飛靈機一動,掀起微笑。哇哈哈,他想到今晚住的地方整個人就來勁了。
「我想到了,我最近把一個地方打掃得乾淨又漂亮,那地方大得嚇人,人卻也少得可憐。店還沒重建好前,我都要住那裡。」他大聲的宣佈,「因為我是御封的欽差呀。」
切以刑臉色轉青,「你該不會是指……」
於靈飛丟給他一個洋洋得意的笑容,「沒錯,八王爺府,他拆了我的店,我們住他的園子,到時我看藍水兒能不能下得了台,看那個八王爺又能吐出什麼說詞?」
「你不能去,讓阿捧去。」
「不行,當然要我帶頭去,這樣才好玩,阿捧太客氣了,才做不出我想幹的好事。」
「那我也要去!」
切以刑又執拗起來了。看這世間有兩個人可以正視八王爺的臉,有可能這兩人都能讓八王爺心動愛憐,那讓他心動的人,絕不能是桃紅,他可不想半夜拿把刀,殺進八王爺府劫人。
既然說不過切以刑就由著他了,於靈飛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又切以刑的手下開道,就這樣闖進八王爺府,入住王府後面的園子。
藍水兒出來接旨,臉都快綠了,於靈飛看了心裡痛快,而八王爺一臉錯愕的聽著自己下令拆了茶樓的事,以致皇上准許桃紅帶人來他這借住,他臉色一黯,甩開藍水兒伸過來的手,大概已猜到這是誰做的。
「在店建好之前,你們都可以借住,只要別擾著我就行了。」八王爺聲音低沉說。
於靈飛滿肚子火氣還沒消,他拿過阿捧的玉鷹,準備快刀斬亂麻,阿捧跟這縮頭烏龜再也沒有關係。
「還有這個還你,我家阿捧清清白白的,若收了你這玉鷹,阿貓阿狗的都會猜測他跟你有曖昧,反倒找不著好歸宿,剛好皇上叫我可以到各大府邸走走,我去走走看,說不定遇到適合阿捧的,便將他風風光光出嫁。」
他故意強調「清清白白」四個字,不怕他聽不懂!
八王爺表情清冷,不置一詞的收下玉鷹,端著一張死人臉離開,讓於靈飛更加火大,在心裡拚命詛咒他。
到了夜裡,阿捧收拾著床褥,卻是被切以刑當丫頭給使喚著鋪床。
一張大床,兩個枕頭,一床的華麗繡被,而切以刑睡在床的外側,內側顯然是留給某人睡的。
於靈飛氣得跳腳。這什麼鬼,他才不要跟切以刑睡一塊!
阿捧問:「房間不夠,難不成要叫店裡的其他人陪將軍睡嗎?」
也對,萬一這個自大狂興致一來想找個人快活一番,店裡那群笨頭笨腦的孩子,一定就紅著臉讓他……想想,除了自己,好像也沒人抵擋得了他的男性魅力。
陪就陪,反正他們只會睡覺而已,他要是敢又說他有興致,他一定會給他一頓拳打腳踢,而且就踢在他有興致的地方,讓他知道他的厲害。
夜涼如水,風刮如刀。
他到水井邊去汲水擦臉,水面映出,他身後有個從未看過的男人,他嚇得倒退兩步,那男的卻一臉陰惻惻的笑容,彷彿戴著陰森的修羅面具,而且口出他聽不懂的話。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將軍成為你的入幕之賓,八王爺府來去自如,皇上還頒了旨意,讓你在京城各大府邸暢行無阻,我們又離大計更進一步了。」
於靈飛雞皮疙瘩豎起,尤其當對方講到「大計」的時候,他的毛細孔就像舒張開一般,從體內衝出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氣,凍僵了他。
這是什麼,那種冰冷至極的寒氣彷彿是從心口發出來的,就像他在國外經歷大雪時的寒冷,穿再多的衣服也抵禦不住。
痛苦、絕望充斥心中,他看見自己倚在木橋邊,望著滾滾而逝的無情江水,他衣衫不整、雙腿內側流下血水,眼淚滾出眼眶,反正他從來沒有家,那個家只是殘酷的代名詞,現在他有的只是雛兒的污名,不如一死了之。
為什麼?
為什麼要將他生下來?為什麼要如此對待他?他只是一道見不得光的影子,只是個被利用而拋棄的棋子。他哭得聲嘶力竭,悲痛之餘,他怨恨起讓他淪落至此的一切。
若是得不到他本該擁有的尊榮與幸福,那就毀滅這一切,將這個令他痛苦的國家毀滅殆盡!
是的,將一切全毀滅,直到他的痛苦持平、絕望終止、悲傷消失為止!
他要讓將痛苦、恥辱施加在他身上的人睡不安眠,他要讓他後悔一千遍、一萬遍!
於靈飛呆怔的看著落在水面上造成漣漪的水滴,這才發現那是自己臉上落下的淚水,這個身體還殘留著桃紅強烈的意識與怨恨,還有股更深更濃的悲哀,彷彿在重擊著他的心口。
「我會隨時與殿下聯絡,期待殿下的喜訊。」陰冷的男人遞出書信。「這是主子給殿下的。」說完這些,人就消失了。
胸臆間的情感漩渦還太澎湃,他幾乎無法回神。
這是……這是桃紅的感情,那麼劇烈、那麼濃重,又那麼哀怨。
他只聽過桃紅如何淫 蕩下賤、如何的苛刻狠毒,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他今日的一次感受到桃紅靈魂深處的痛苦,那種痛苦,彷彿是要把心給刨出來般劇烈,手中書信飄然落地,再也無法拿住。
他不知站了多久,見他遲遲沒有回房,阿捧過來水井這裡找他。「老闆,你怎麼了?」
「我、我怎麼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於靈飛雙眼含淚,抬起頭來看著阿捧時,臉上還是一片淚水橫流,阿捧擔憂的將他扶到一邊坐下,撿起被水沾濕的書信,那書信被水暈開,模糊了字,但字跡依稀可見。
阿捧手顫,而於靈飛也在同時看到信上寫了什麼——
毒殺切以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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