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荊幼美上下打量這個面生女子的時候,情緒低落的戴靖恩突然大喊——
「媽咪。」
媽咪?!
荊幼美睦目結舌,姜睿明也傻住了。
戴靖恩掙脫荊幼美的懷抱,奔向母親,肥短的雙手緊緊的抱住她的腿,「媽昧,你去哪裡了?恩恩好想你。」發現睿叔叔掛看自己媽咪的手,他馬上又化身正義小鬥士,「睿叔叔,不要欺負我媽咪,不要欺負恩恩的媽咪。」
姜睿明趕緊鬆手——
這對久別重逢的母子倆緊緊的抱成一團,全然不顧身旁目瞪口呆的荊幼美與姜睿明。
中午,診所一掛上休診牌子,接到電話的殷若昂馬上飛車趕回。
「真的是恩恩的母親?」他劈頭就對開門的女友問。
荊幼美點點頭,讓開身子,讓他進屋。
「那她有沒有說出恩恩的父親是誰?」
荊幼美臉上閃過詭異神色,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怎麼了?她到底說了沒?」心急追問。
「說了,姜睿明才是恩恩的把拔,恩恩的媽咪不久前才剛從姜睿明的律師事務所離職。」
一切都是陰錯陽差,戴沂純因為有不得已的苦衷暫時把孩子托給姜睿明,可沒想到恩恩會弄錯人,而那張加深他們誤會的相片,是她在事務所撿到的。
「姜、姜睿明?」殷若昂目瞪口呆,楞在玄關。
點點頭,「先進屋去。」
殷若昂換上室內拖鞋,快步走到客廳。沙發上,除了姜睿明外,還坐著一個面生女子,恩恩就偎在她懷裡,緊抱不放。
看見殷若昂,戴靖恩雀躍的指著他嚷,「媽咪,把拔回來了。」
戴聽純顫了一下肩膀,回過神,小聲的對兒子說:「恩恩,他不是把拔。」
「為什麼?他明明就是把拔啊」小傢伙不懂。
戴沂純面有難色,似是在思考該怎麼說才能讓孩子明白這樁認父小烏龍。
「你好,我是殷若昂。」
「你好,我是戴沂純,是恩恩的媽咪,不好意思,這陣子恩恩麻煩你照顧了。」
「照顧恩恩的不是只有我,還有他們兩個。」他看了女友,又看向好哥兒們。
喔喔,姜睿明臉色糟透了,像是跌進沙坑似的,灰頭土臉。
「我聽幼美說,睿明才是恩恩的父親,你確定?」
戴沂純眉頭微蹙,似是被這樣的問法激怒了,原本瑟縮的表情突然變得強悍,「我沒有糊塗到連孩子的父親是誰都搞不清楚,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可以做親子關係鑒定。」
「抱歉,我沒有任何不禮貌的意思,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我道歉。我這麼問,純粹是因為之前已經搞錯過一次,我不希望又發生一次烏龍,希望事情確定無誤。」
聽了殷若昂的解釋,戴沂純臉色總算緩和些,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對不起,是我反應過度了……」
「沒關係的,沂純,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可以叫你沂純吧?」荊幼美親切的問她。
戴沂純點點頭,她其實很緊張,和善的荊幼美是唯一讓她不感到壓力的。
「沒事的,別覺得有壓力,我們只是太喜歡恩恩了,其實我們都很高興你能夠出現,不然,我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畢竟恩恩是這麼可愛的一個孩子,要是找不到爸爸媽媽……」荊幼美停住,不想說出那最糟的情況。
「我明白,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不不不,你千萬別這麼說,是恩恩給我們帶來了快樂。」
正當兩個女人搭起發誼的橋樑,為了孩子相視而笑的時候,一旁,始終沒吭聲的姜睿明開口了——
「幼美,阿昂,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先帶小恩離開片刻,我想要跟這位戴小姐單獨談談。」
「姜睿明……」荊幼美想說什麼,卻見男友搖搖頭制止她。「那好吧,我們帶恩恩出去散一下步,這裡留給兩位慢慢談。」她牽起孩子的小手,準備和男友一起出去。
「媽咪,你不去嗎?」
「你跟姨姨去,媽咪會在這裡等你。」
「喔」他看看媽咪,又看看睿叔叔,「你不可以欺負我媽咪喔,不然恩恩就不要喜歡你了。」撂下這小小的警告後,這才甘願出門離開。
殷若昂和荊幼美帶小傢伙到附近的公園散步……
「姨姨,有松鼠,有松氧」看見樹上亂竄的松鼠!戴靖恩興奮的追逐跑跳。
「恩恩,小心看路,不要跑那麼快。」
「呢。」他應了一聲,旋即邁著想短的腿,俏皮的追逐著松氟的身影,模樣煞是可愛。
「小說般的情節,發生在其實人生裡,還真是令人緊張。」走在女友的身旁,殷若昂有感而發地說。
「可不是,虧我之前還為了這件事情擔心得不能吃不能睡,沒想到幾天後,所有的問題都迎刀而解了,恩恩的媽咪出現了,然後謎底揭曉。」
「現在,就看姜睿明怎麼打算,我們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當然,不過,我私心希望他跟恩恩的媽咪有一個好的結果。」
「為什麼?難道又是為了給恩恩一個完整的家?」他拿她之前說的話椰愉她。
「響,你一定要這樣揶揄我一下才開心嗎。」
「不然你說說看,說你為什麼私心這麼希望?」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戴沂純是喜歡姜睿明的,你沒注意到吧,她剛剛好緊張,一聽到姜睿明說要跟她單獨談談,她的表情又是慌張、又是臉紅、又是不安、又是期待……總之,很複雜的心情,而這種情況,只有在面對喜歡的人時候,才會發生。」
「怎麼,經驗之談?」笑脫她。
「殷若昂,你現在是要嘲笑我就是了啦則氣呼呼的抗議。
「喔被你發現了,真不好意思。」
「你一總之,你們男生都很可惡啦!你可惡,姜睿明也可惡。」她決定要站在戴沂純那邊。
她氣呼呼的往前走,殷若昂笑著上前拉她,她甩,他又拉,她又甩,他便又再伸手去拉……反覆了幾次,一雙小小軟軟的手掌,一左一右的拉住他們兩個,「不可以吵架呢,媽咪說的。」戴靖恩擠到他們中間來,小大人似的說。
「聽到沒,不可以吵架。」男人一臉得意。
「口亨。」荊幼美對他擠出冷哼。
殷若昂笑了,他就是喜歡這樣逗她,未來的日子有她在,肯定不無聊。
他低頭看看可愛的恩恩,心中不免感歎。這些日子他視若珍寶的兒子,怎麼一夕之間就變成姜睿明的了?那傢伙未免也太幸運了,居然就這樣賺到一個三歲的兒子,真是羨慕死了……
「幼美,」他一臉哀怨的望著女友。
「什麼事?」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來談談我們的事?」
她睞他一眼,故作不解問:「我們有什麼事?」
「恩恩都三歲了,姜睿明人生進度大超前,我們兩個是不是也該加把勁了?順利的話,十個月後我們就可以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小朋友。」
荊幼美臉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什麼,還早呢,我們才剛開始不久。」
「誰說我們才剛開始不久,我打小學就認識你了。」
「我跟姜睿明也小學就認識了啊」
「但是你喜歡的人是我。」
「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就這樣。」殷若昂伸手攬住她的後腦,霸道的強吻她。
戴靖恩抬頭看了兩人一眼,「厚,大人怎麼都這麼喜歡講悄悄話?」歎氣咕吒之餘,又識相的走到前頭繼續和松氧大眼瞪小眼。
半晌,荊幼美推開他,臉紅得像要滴血,薄面合噎的瞪著笑嘻嘻的男人,真不敢相信,這傢伙真是她印象中的殷若昂嗎?實在夠無賴了!
轉身欲走,殷若昂一把牢牢牽握住她的手——
「生氣了?」
「你討厭啦」跺腳。
「可是我很喜歡數,很喜歡你,很喜歡這樣吻你……」他手指滑過她粉紅的香頰,柔情笑望。
荊幼美臉紅得像西紅柿,害羞的低下頭,心,甜甜的。
他拉著她繼續往前走,她毫無抵抗能力乖乖尾隨——
他想,這輩子,他都無法放開她的手了。
她想,這輩子,哪怕是天涯海角,她也會跟定他。
他們就這樣甯靜又溫馨的消磨了週六下午的泰半時光,直到天色泛著橘紅霞光,「走吧,回去了。」
她點點頭,牽過恩恩的手,跟上他的步伐。
回到家,姜睿明和戴沂純也已經談完,兩人安安靜靜的坐在客廳裡。
「你們大家餓不餓?我好餓喔,不如,我們今天早點吃晚餐吧?」荊幼美熱情建議。
「好!我贊成——」戴靖恩奶聲奶氣的支持道。
「沂純,來幫幫我吧,我們一起準備晚餐。」她主動拉起戴沂純,往開放式的廚房走。
兩個大男人被留在客廳裡,不一會,跟在兩個女人身後的小傢伙咚咚咚的跑來,遞給姜睿明一罐啤酒,轉身又咚咚咚的跑回廚房,再度從荊幼美手中接過一罐啤酒,又咚咚咚的跑到客廳,這次交給殷若昂。
「姨姨說她請客。」完成使命後,他又咚咚咚的跑回廚房,在姨姨、媽咪身邊打轉。
兩個男人二話不說,拉開拉環,仰頭就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不管你做了什麼決定,別忘了,我跟幼美都會支持你。」
姜睿明點點頭,碰了一下殷若昂手中的啤酒,又灌了第三口。
晚餐很快就準備好了,四個大人和一個小孩圍坐在迷你餐桌前,擁擠卻很溫馨。
「我決定了,以後,我會跟沂純一起照顧恩恩。」姜睿明說。
「那恩恩以後住哪裡?」荊幼美率直的問,也直接的發表意見,「我不管喔,我一定要每天看到恩恩才能習慣,所以……」她轉頭看著戴沂純,「沂純,不如這樣好了,你搬過來住在我這裡吧,不但生活有照應,我們也可以一起照顧恩恩,好不好?拜託你啦……我真的太喜歡這個小傢伙了!我不能沒有他。」
戴沂純羞澀的看看荊幼美,又看看姜睿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荊幼美,喜歡孩子自己就跟阿昂去生一個,不要老打我兒子的主意,我姜睿明的兒子當然住我家,我姜睿明兒子的媽自然也是住我家,有問題嗎?」
「小的豈敢,姜大律師金口玉言,小的斷斷是不敢反駁的。」荊幼美唱作俱佳的比劃著。
「荊幼美,這裡是八樓,不要讓我把你丟出去。」
「在你把她丟出去之前,我也會把你的兒子跟你兒子的媽一起丟、出、去。」殷若昂涼涼嗆聲。
「哈哈哈哈……」荊幼美好得意,現在她也是有人置的了。夾起一筷子菜放到男友碗裡,表示討好,又夾起一筷子菜放到戴沂純碗裡,表示歡迎,再夾起一筷子菜放到小恩恩碗裡,表示疼寵,最後夾起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裡,稿賞自己。
「喂,荊幼美,為什麼我沒有?搞排擠啊你門姜睿明瞪她。
就在這時候,有一雙筷子小心翼翼的夾起菜,安安靜靜的放到他碗裡一
姜睿明看了筷子的主人一眼,她倉卒低頭,氣氛有點暖昧,姜睿明故作泰然,端起碗就往嘴裡扒了一大口飯,殊不知兩隻紅通通的耳朵早已洩漏了他的心情。
晚上九點,殷若昂的牙醫診所終於結束今天的看診,助理們收拾下班後,荊幼美的苦力人生才正要開始。
她站在梯子上,正在卸除診所櫃檯上方那丑燈罩,嘴巴不住咕噥——
「我怎麼這麼歹命,送生日禮物給你還得當工人。」
「虧你還好意思說這是生日禮物,自己說,都幾個月過去了,要不是我三催四請,只怕到明年生日,你送我的紙花燈罩還得繼續躺在盒子裡發黃。」
「晴,現在是怪我喔」
「你不要光顧著聊天,小心待會從梯子上掉下來。」
「怎麼,你會心疼?」
「當心我打得你屁股疼。」殷若昂恐嚇。
「哼,壞人。」荊幼美笑嘻嘻,不理會他的假恐嚇,拿下原本的醜燈置後,接看從男友手中接過那美麗又浪漫的紙花燈置,小心翼翼的吊掛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