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愛見朱瞻基如此,立刻朝他搖搖頭,讓他放手。他若不讓她去見朱棣,這可是抗旨。
但他臉色依舊鐵青得嚇人,穆公公見了忍不住打顫。「殿下,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皇上召這奴才過去是讓他為王貴妃診治病情,這並非禍事,他若能幫助娘娘玉體康復,皇上必有重賞,您……您不必太過擔憂。」他趕緊解釋。他怎會忘記這個初日是太孫眼前的紅人,太孫不知皇上找初日去做什麼,這才會緊張的出面維護吧?
「既是這樣,初日,你去吧,仔細為娘娘診治,不過記著,若發現能力不足,可別自以為是的胡說,萬一誤了娘娘的病情就不好了。」朱瞻基意有所指的交代,要郭愛別強出頭,就算能醫也要裝傻,不能讓自己有機會再接近聖駕。
郭愛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她自己其實也是這個想法,人人都以為這是在皇上面前表現的大好機會,偏偏她不能去爭功,王貴妃是朱棒的寵妃,在她身邊就無可避免的會經常見到朱棣,而若自己再將王貴妃的病治好,只會讓朱棣更注意到她,這對她來說絕對是禍非福。
「奴才明白,會盡力為娘娘看診,但也會量力而為,不懂的不會裝懂,延誤娘娘的病情。」
「明白就好,去吧門他終於鬆開她的手。
「那奴才們這就將人帶回去覆命了!」穆公公見狀,又行一次禮便勿勿告辭了。
朱瞻基憂心的看著她遠去,強忍住將她抓回來的衝動。聖命不可連,此番她被召去,但願別出任何岔子才好。
朱棣為王貴妃在北京新宮裡蓋了一座華美的咸陽宮,郭愛跟看穆公公等人在西宮七拐八繞許久,總算來到這座雕樑畫棟、美輸美英的宮殿,四周掩映不少柳樹,枝柳全經過精心修前刀,可以看出來朱棣對這位愛妃的珍視。
「啟稟皇上,奴才為娘娘診過後,還是找不出病因,奴才無能……」在診治過後,郭愛跪在朱棣的跟前小心的回道。
「什麼?你也瞧不出愛妃究竟患了什麼病?門朱棣表情一沉。
郭愛伏著腦袋,不敢出聲。事實上,在為王貴妃觸診時,她摸到小腹附近有一顆硬物,她懷疑那是腫瘤,因為無法做切片檢查,不能得知是良性還是惡性腫瘤,但不管如何,現在的醫療條件都無法開刀,她根本無能為力,幫不了王貴妃。
「奴才醫術有限,請皇上恕罪。」她再次磕頭。
「哼,倒是太子將你這奴才捧高了,原來不過爾爾。去,滾出咸陽宮,朕以後不想再見到你這無用的奴才」朱棣以為有機會救愛妃,抱著極大的期望,結果卻讓他失望,這怒氣全發在郭愛身上。
她也不辯解什麼,反而鬆口氣,低著身便要退下。
「等等。」躺在床上的王貴妃忽然出聲。
「愛妃,怎麼了?」朱棣馬上靠過去詢問。
她看了眼郭愛,「讓他留下吧,初日這奴才臣妾識得,在南京時待過尚衣監,給臣妾送過幾次新衣,口齒伶俐,臣妾挺喜愛與這奴才聊天的,只是不曉得他竟會醫術,儘管眼下對臣妾的病情未能有所幫助,但臣妾長期臥病在床,日子也無聊,不如讓他常常來陪臣妾說話打發時間,更何況他還懂得醫術,有他照顧臣妾也能放心些。」
她這是在幫郭愛說話了,由於郭愛頂著初日的身份在後宮廣結善緣,這位朱棣最寵愛的貴妃不忍心見她遭到皇上的斥責才出言緩頰,只是她的幫忙卻讓郭愛笑不出來,簡直就是幫了倒忙!
「既然愛妃這麼說,那就讓他留下吧。」見病中的愛妃如此說,朱棣立刻就答應了。「你這奴才,以後就專司照顧王貴妃,立即搬到咸陽宮來。」
郭愛聞言有如青天霹雷,臉都綠了。
「還不謝恩!穆公公見她呆桿著,以為是方才教聖上嚇的,上前推她一把提醒。
她這才慌忙的跪地磕頭。「奴……奴才遵旨……不過,奴才還得負責照顧太子的身子,若搬來咸陽宮,恐怕不方便出入東宮,是不是就讓奴才繼續待在皇太孫宮,好方便奴才兩邊跑。」她急中生智道。朱棣常夜宿咸陽宮,若是她一定得來照顧王貴妃,至少別睡在這,才能盡量減少與他碰面的機會。
「嗯……太子的身子仍需要調養,皇太孫宮的位置剛好在東宮與咸陽宮之間,好吧,你就繼續待在皇太孫宮,但必須每日到咸陽宮一趟陪王貴妃。
朱棣想了下後終於同意。
郭愛退出殿外,臉色發白、滿腹心事的走回皇太孫宮,對於這一連串發生的意外,她感到很無力,上次是太孫妃不知為何來找她,現下又被迫要去伺候王貴妃,未知的情況讓她感到不安。
才走進自己的小閣裡,身子就教人狠狠抱住,她先是一驚,隨即馬上知道抱住她的是誰。
朱瞻基緊緊地將她圈在懷裡,她感受到他的身子十分緊繃。
抬頭看看窗外,她去見朱棣時天色還亮著,但她在咸陽宮待了好幾個時辰,這會天色早就大黑,這段時間他一直待在這裡等她回來?瞧他緊張的樣於,她不禁輕歎一聲。他倘若不知道她的身份,也就不用這麼提心吊膽了。
「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她嚥下傷感輕聲說。
可他還是沒有放開她,下巴1氏在她的頭頂,啞聲道:「我怎能不擔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好怕皇爺爺他——」他說不下去了,憂慮溢於言表。
郭愛沉默了片刻後道:「答應我,若有一天,我的身份再瞞不住了,你一定要假裝不知道,徹底與我撇清關係。」
朱棣是個冷酷的人,當年他能夠發動靖難之變武奪江山,靠的就是他鏟敵不留情的殘酷手段,稱帝后更是大舉殘殺前朝舊臣,甚至對自己的功臣若有起疑也必除之,這樣的人,又怎會放過她?
雖然她自認只是一名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可他既然不惜大費周拿的下令追殺她,就是絕不放過的意思,將來她如果仍難逃毒手,她希望瞻基能好好的,別為了救她而被波及。
朱瞻基神色一整,鬆開緊抱她的手,雙手改按住她的肩膀。「你讓我棄你於不顧,做一個貪生怕死之徒?」
「不是貪生怕死,而是別做無謂的犧牲。況且你該想想太子殿下,你若失寵,他必然會受到牽累,他一旦失去太子之位,屆時兩位王爺會如何對付他?你忍心見你父王陷入困境?」儘管他是朱棣最喜愛的太孫,但朱棣猜忌心重,容不得信任之人欺騙,難保不會因此對孫子失望,進而廢除兒子的太子之位,就算他沒想過自己,也該想想他父王與母妃。
「你和父王母妃一樣,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會誓死保護,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有危險的」他直視著她,信誓旦旦的說。
「瞻基……」她心裡感動,眼眶忍不住泛紅了。他竟將她當成與父母同等重要的人,這男人是如此真心待她。
「小愛,有朝一日,我要你當我的皇后,對自己的皇后,我定會保護到底的,你要相信我。」
她硬咽得厲害。「我何德何能……」
「即便你無德無能也是我朱瞻基看上的女人,你將是我的唯——」
她聞言心口一熱,激動得鼻酸了。「這種承諾你也敢給?」
「怎麼不敢給?不過,你若真心感激何不以身相許?」在她即將流出感動的眼淚時,他的態度又變得暖昧輕蝕,似在逗她。
她的眼淚當場被逼回去,先前那些又心酸又甜蜜的情緒全教他打散,鼻子一吸,她狠狠地瞪著他。「你作夢」她伸手往他胸前打去。
他立即握住她的手,笑嘻嘻的說:「好吧,就當是作夢,我們在夢中纏綿也可以。」
這傢伙方纔還一派深情,怎麼轉眼就成了好色無賴?「殿下可有見過太監大肚子的?」她咬牙切齒的反問他。
他隨即笑得沒心沒肺。「人家會以為那太監肥,況且也不一定那麼快就有了。」
「那萬一有了呢?」
「雖然我很想有那個萬一,但我會尊重你……盡量不要。」
「說得像是你能控制似的,這事由不得你的」
他圈住她往自己懷裡帶,低頭歎著她的髮香,輕輕的喟歎。「控制不了又如何,我還是想要你……也想要有你和我的孩子。」
知曉他是不想讓她流淚,才會故意逗她的,可這會她還是因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渴望而心酸感傷了,眼淚濟濟的滾落臉龐。「你知道我不答應的原因……我們之間最好別再——」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身子被他用力揉進懷裡。「我知道你顧慮什麼,但我朱瞻基要個女人,不會只是在床第上得到,我要的是一切,你的一切,你若不能心甘情願跟著我,我也絕不強迫,但休想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放棄」
她淒然地望著他,無言垂淚,因為不管他給了再多的承諾,她都連接受的資格也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郭愛便每日往返於東宮與咸陽宮之間,離開皇太孫宮時,她行事小心謹慎,若在東宮看見胡善祥或是在咸陽宮遇到朱祿,她都盡量避開,倒也沒發生什麼大事。
這日她從東宮回來,朱瞻基還未下朝,看見吳瑾正忙碌的為朱瞻基打點行裝,她才意識到大軍出征在即,戀人就要隨著御駕征討髓租了。
他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回來,這是他們相識至今分開最久的一次,她本來想以侍從的身份與瞻基同去,但太子與王貴妃皆需要她照顧,朱棣不可能同意,況且戰場凶險,瞻基也不放心她冒險,她只能期待他能平安歸來。
然而越接近他離開的時間,她就越是擔心不安。在這裡又不比現代,她無法隨意的行動,不然她至少還可以去寺廟上個香,幫他求個平安符……
郭愛偏頭思索片刻,最後像是想到什麼,她沒有驚動忙碌的吳瑾,逕自出門去了。
是夜,朱瞻基照例又趁著夜深人靜偷偷潛入小閣,現在郭愛已經很習慣他每晚都要擠在她的小床上抱著她入眠,她甚至開始擔心,當他出征後自己會不會寂寞得睡不著?
看看坐在床上、張大雙眼的人兒,朱瞻基語帶調笑的問道:「怎麼還不睡,在等我嗎?沒看到我睡不著?」
他總是喜歡說些親暱的話逗她,看她面紅耳赤的嬌噎,他就心情很好,沒想到今天她的反應竟然不像往常一樣,而是很認真的點頭承認。
朱瞻基先是一楞,旋即感覺胸中漲滿喜悅。她的主動莫非是在暗示他能更進一步?
他腦中充滿旖旎的遐思,夜夜抱著心愛的女人卻什麼都不能做,其中的煎熬可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簡直比他當年學習騎射還苦,所幸如今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
他高興又急切的一把撲倒她,熱情的吻著,大手也不規矩的在她身上四處點火。
郭愛才剛準備開口就眼前一晃,被他有如惡虎撲羊般的撲倒,他比平時還更激越的吻讓她喘不過氣來,意識也逐漸朦朧迷離,直到她胸前一涼,驚覺他已經解開她的中衣與肚兜,她才理智回籠,掙扎的推開他。
「你這色鬼,再不規矩就回自己的房間睡」她臉若紅霞的嬌噎著,同時手忙腳亂的整理衣衫。
正在興頭上被打斷,朱瞻基不由得感到有些委屈。「是你說在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