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宇斜了駱以菲一眼,盛怒中的眸帶著一股極狂野的氣勢,揚起的手並沒有放下,又轉頭狠狠地瞪著森田紀子,
「誰說我只是想嚇她,她剛剛打了你幾下?兩下還是三下?我應該雙倍幫你討回來。」
森田紀子噙著淚眼瞪他。「男人不可以打女人……你打我我會告你……」
「告啊,不如我先告你傷害好了,等會兒我就帶以菲去驗傷,你敢在外頭胡說八道一句,就等著吃官司好了。」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要打官司,你以為你打得過我?」她家背後的勢力,可不單純只是DW集團的最大股東之一那麼簡單。
聞言,秦牧宇陡地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得不能再緊,他低頭貼上她的耳垂,邪肆一笑。
「你可以試試看,看是國際傳媒的力量比較大,還是你家區區一個日本財團的力量比較大?最好,連你家族的名聲一起賠進去,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敗家女,如何?要不要試試?」
森田紀子幽幽地看著他。
她在這男人眼中看到了一股目中無人的狠勁,那深不見底的黑眸閃著亮光,但卻不是太陽般溫暖的光,而是屬於暗黑的那一面,她被他笑中的冷意給震懾了,同時,也因為彼此的距離那麼近,近到她連他的呼息都可以感受到,這讓她不禁微紅了臉。
「你放開我!」他竟敢這樣抱住她,真是可惡。
秦牧宇瀟灑一笑,馬上鬆開手。「看來我們達成協議了,嗯?」
森田紀子瞪了他一眼,扭身便走,腳步又亂又急,就像一陣急驟的雨,來得快去得快,卻打亂了所有人的腳步。
「今天就拍到這裡吧,收工!」
導演很識相的喊收工,及時化解了現場尷尬的氣氛,也讓秦大攝影師可以順理成章走人,遇到這種事不放人,待會兒拍出來的東西可能會變成恐怖片。
聞聲,劇組人馬開始收東西的收東西、喝水的喝水,演員們則忙著下戲卸妝換衣服,一片混亂,沒人敢真的去研究那散落一地的照片到底拍到了什麼。
秦牧宇也不客氣,彎身撿起那堆照片後,大手抓住駱以菲的手便大踏步離開現場,直接把人帶回他房裡,再猛地用腳把門踢上。
駱以菲靜靜地抬眸望住他,他卻迴避著她的視線,往房間角落的小廚房走去——
「你在那兒坐好,我去弄冰袋。」
駱以菲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不用了,我——」
「臉都腫得像豬頭一樣了,還說不用嗎?去坐好。」他輕輕拉開她的手,繼續往小廚房走。
DW飯店提供給劇組幾個大頭的房間都十分豪華寬敞,可以說是VIP大戶級,房內的設備應有盡有,戶戶可見拉斯韋加斯的美麗夜色。
駱以菲怔怔地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發呆,拉斯韋加斯絕對是世界上地標最多的地方,常常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地標風景在轉角處出現,法國凱旋門、可口可樂大招牌、埃及人面獅身像等等,處處充滿著驚奇。
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很難欣賞出現在眼前的任何風景,心沉沉地,沉得連笑都覺得有點苦味。
「過來。」
秦牧宇把她拉到沙發前坐下,把冰袋敷在她兩邊臉頰上,看著她紅腫的臉,本就難消的怒火更是難平。
「你是笨蛋嗎?就這樣乖乖站在那裡讓人家打?明明也很凶的,為什麼今天就是溫馴得像小綿羊一樣?」
她看著他。「不然你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打回去嗎?」
「被打有比較不丟臉嗎?」
是沒有……
駱以菲歎了一口氣,乖乖的閉嘴。
「笨蛋……」秦牧宇心疼地看著她,忍不住又罵了一句。
駱以菲幽幽地看著他的眼,他是那麼心疼她呵,她卻對他做了那麼殘忍的事
「不問我什麼嗎?」自己的女朋友被另一個女人控訴跟別的男人上了床,她就不信他可以無所謂。
秦牧宇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你真的跟邵千陽上床了?」
有沒有那麼直接的啊?駱以菲怔怔地看著他。
「我在問你話,不是要我問嗎?快回答我。」
她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很輕很輕地點點頭。
秦牧宇沉了眼,唇角卻揚起一抹不在意的笑,掏出方纔那迭照片,看了看下方的日期,淡淡地道:「這一夜,是我在你房門口站到天亮的那一夜。」
駱以菲的心揪疼了起來。
原來,那天他真的在她房門口站了一夜……
當他在等著她,想親口告訴她他愛她時,她正和邵千陽在一起,燃燒著他們的身體和靈魂。
那一夜,是她主動勾引邵千陽的,因為她渴望他的慰藉與擁抱,但卻不知自己當時是被秦牧宇傷得太深才轉求邵千陽的懷抱,還是因為她骨子裡就是渴望著邵千陽的愛?
因此,對於森田紀子的控訴,她根本無言以對,雖然她和邵千陽上床的那一天之前,她還沒有正式答應和秦牧宇交往,談不上什麼背叛或腳踏兩條船之類的問題,但,她的心她自己知道。
心的背叛會比身體的背叛好嗎?
不,她並不這麼以為。
所以她更是無言以對。
秦牧宇像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所慮,張臂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
「不必胡思亂想了,我愛你,以菲。」
他親吻上她的眉、她的眼,幫她把冰敷袋拿開,彎身去吻她的唇,一點一點的吻,似逗弄又似心疼。
「不管你之前做過什麼、談過幾百次戀愛,那都是因為我太晚決定愛你的緣故是我的錯,我應該早八百年前就緊緊抓住你的手,再也不放開……」
駱以菲心痛著,因為他這一言一語。
她伸手圈住他的腰,緊緊緊緊地抱住他——
「其實那天,我喝醉了……」她輕輕地說。
「嗯,知道了。」他輕聲應著,大手輕拍著她的肩。「要不要睡一會兒?」
「嗯……」她在他懷裡點點頭,閉上眼,過了好半晌,又突然開口。「我愛你,秦牧宇,我真的愛你。」
但,她也愛邵千陽吧?
秦牧宇在心裡想著,只能無奈的將她擁得更緊。
他越想推開她,她就越渴望靠近。
是他無情,還是她可惡?
「等一下,秦先生!總裁在開會,你不可以進去!」艾莉絲邊叫邊要擋人,可是來人根本不理她,直接打開會議室的門就衝了進去。
絲毫不管邵千陽正在會議中,秦牧宇連看其他人一眼都沒有,疾步衝向邵千陽,拳頭一揮便狠狠地打在對方下巴上,力道之大,讓措手不及的邵千陽整個人被打倒在地上。
秦牧宇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正要朝他揮去第二拳,這回已有防備的邵千陽自然不再讓他有得手的機會,在他拳頭揮過來的同時已出手一把抓住它。
「你幹什麼?」邵千陽瞪著他,感到莫名其妙。
在同一時間,與會的幾位年輕男士也已回神,立即衝上前一把架住秦牧宇,不一會兒秘書通知前來的保全也衝進來將他團團圍住,一時之間秦牧宇再也動彈不得。
「飯店保全效率挺高的嘛,如果你管理你女人的能力也有這麼高的話,你就不必挨我這一拳了,邵千陽。」秦牧宇冷冷一笑,看了左右抓住他手的人一眼。「如果沒有能力保護你愛的人,就請不要招惹她!讓人這樣抓著我就能濟事了嗎?你就這麼怕我?」
邵千陽瞇起眼,伸手抹去唇角的血跡,很是瀟灑的站起來,兩手插在褲袋裡看著他。
「你們都出去吧。」邵千陽說道。「之後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會議明天同一時間繼續。」
「總裁,這不可以!」艾莉絲第一個叫出聲。
「是啊,總裁——」
「我說出去!」邵千陽低喝。
邵總裁向來說一是一,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眾人互看了一眼,終於還是乖乖走出去,艾莉絲不放心,偷偷叫保全守在門口,必要時還是得衝進去。
會議室裡,終於只剩下這兩個男人。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邵千陽開門見山的問。
秦牧宇冷冷的瞪著他,把一堆照片遞到他面前,邵千陽接過,看清楚照片中的人是駱以菲和他,地點從小酒館到他家門口及車庫前的都有,他臉色沉了下去,一股怒氣隱隱成形。
「你的女人拿著這堆照片到片場來打我的女人,把她的臉都打腫了,可能好幾天都不能見人,這筆帳我不能找她算,當然就只能找你算!剛剛那一拳是你該受的,因為你不只沒管好你的女人,還讓你喜歡的女人受到欺負和罵名,現在全劇組的人都知道那天她跟你回家上了床,擔了劈腿的罪名不說,以後免不了還會遭受更多的指指點點,這都是因為你的緣故!」秦牧宇一口氣把憋在胸口的話說完,冷冷的瞅著眼前這個臉色不太好看的男人。
這人……不會是病了吧?
除了方才被他打的地方呈現紅腫狀態,他的臉色簡直可以用死白來形容。
秦牧宇輕佻著眉,想問卻還是沒問出口,老實說,他們兩個不但非親非故,還是情敵的身份,他剛剛又狠狠揍了人家一拳,現在突然表達關心想來也很可笑。
「我會處理的。」邵千陽淡淡地道,對於他說的一切,沒否認沒承認也沒有任何反駁之意,顯得十分從容淡定。
秦牧宇看著他,莫名的產生了欣賞之意。
是啊,駱以菲看得上的男人,怎麼可能差呢?她在這方面應該有天賦本能,能在極短的時間看上及愛上一個人,而愛上了,又莫名的可以執著很久很久都不放棄。
「她……還好吧?」聽到駱以菲被打了,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邵千陽表面上鎮定,內心卻是怒火橫生,一股氣就這樣硬生生堵在胸口,總覺得會有一口血吐出來似的。
秦牧宇實在不想說,可是看到邵千陽這副鬼樣子,還是說了。「很好,還會笑,只是笑起來很醜。」
邵千陽淡淡地扯唇,若有所思的看了秦牧宇一眼。「你沒話要問我嗎?」
「不需要。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該知道的,現在也都知道了,我還真不知道要問你什麼。」
邵千陽笑了,秦牧宇這人快言快語,活得甚是瀟灑之至,難怪那女人可以愛他愛得這麼久。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問你一個問題?」忍不住,秦牧宇還是開了口。
「你說。」
「你是真的愛我的女人吧?」
他左一句他的女人、右一句他的女人,連名字也不提一個字,言語之中全都是佔有似的霸氣,這個時候的秦牧宇是有些孩子氣的。
邵千陽又笑了,應該說是啼笑皆非。「我不需要回答你這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你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是啊,一點都不重要。
駱以菲已經是他秦牧宇的女人,別的男人是不是真心愛她,當真一點都不重要,他為何要問?
可笑呵。
秦牧宇自嘲昀搖頭,轉身要離去前又轉了回來。「關於你的那個女人——」
「放心,我不會讓她再鬧事。」
這一覺,駱以菲意外的睡得很沉,醒來時沒看見秦牧宇,她逕自起身下床,走回自己的房間,卻遠遠地看見經理在她房門前來回踱步,像是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