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准你上床 第十章
    下一刻,當掌心傳來一下踢動時,他的瞼上浮現了不敢置信,「孩子在踢我……啊不對,孩子在踢你……」心中的激動教他整個地語無倫次起來,但他臉上的喜悅,一點也不假,他是真心喜愛這個孩子的,否則像他這樣的男人,不會激動得語無倫次。

    「小寶貝是在跟爸爸打招呼。」唇畔帶著一朵笑,她輕輕說,絲毫沒有發覺自己說了什麼話。

    聽著杜鈴蘭親口承認他是孩子的爸爸,韓洛霆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個時候一樣的幸福,她給了他親人,一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

    「鈴蘭,謝謝你。」再也忍不住地,他伸手將她緊緊地抱入懷裡,嗓音沙啞地道:「謝謝你。」

    耳邊聽著他不停重複的道謝,教原本想要掙扎的杜鈴蘭撰間便斷了掙扎的念頭。

    雖然他沒有說出他為什麼而向她道謝,但她卻知道,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擁有這個孩子,所以她也很感謝他。

    在這一刻,心頭上的傷以及疼,似乎完全地消失了,被他這樣抱著,杜鈴蘭只覺得很溫暖。

    真想這一刻維持下去,沒有停下來的那一天。

    或者是妄想、或者是奢望,但她真的貪心地想擁有這一刻久一點。

    為了孩子也好,為了其他什麼的目的也好,她無法否認,有他在身邊的感覺太過美好,好到她想要欺騙自己。

    騙自己,其實他是關心她的、其實他是愛她的。

    抱著這樣的念頭,她待在他的懷裡,任由他抱著、擁著、像是護在胸前最珍貴的寶物似的。

    最近,鎮上的青年都陷入一片低潮裡。

    原因無它,因為他們傾慕的完美媳婦杜鈴蘭,跟一個外來的男人走得特別近,甚至那個男人已經登堂入室,住在杜鈴蘭的小屋裡。

    原本摩拳擦掌的青年們因此而黯然失神,他們都知道,自己怎麼可能比得上那個只用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他們秒殺掉的男人?

    所以他們只能像現在這樣,咬著牙,看著那雙登對的男女,在菜市場裡頭走走停停,真是教人眼紅啊……

    韓洛霆無視那些赤裸裸的妒忌眼神,他只專注地留意地面,生怕會有什麼障礙物會絆倒杜鈴蘭。

    最近除了下雨天,陪著她到這個菜市場已經成為了他們兩人每天固定的活動,她喜歡到菜市場買東西,跟菜市場裡的婆婆媽媽們閒話家常。

    那些婆婆媽媽都很喜歡她,總趁她不注意時告訴他,能有杜鈴蘭這個女人當媳婦,一定是他上輩子燒了很多好香、做了很多搭橋鋪路的好事,不然這等好康的事怎麼會落到他的頭上。

    韓洛霆總是聽著不回答,但心底卻十分同意她們的話,他從來沒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但說實在的,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好到可以令杜鈴蘭如此地愛他。

    而且在他那麼傷過她後,她還會再繼續愛他嗎?

    這個問題,他一直都不敢問,怕問了會破壞兩人現在的和諧。

    「小杜呀,今天怎麼這麼晚?」肉攤的老闆一見到美麗的孕婦,馬上將一塊留起來的牛骨放到桌上,「你瞧這牛骨,很新鮮的,用來熬湯很棒!你可要多喝一點湯,補一補身子,這樣生孩子時才會有力氣!」

    此話一出,原來還在買東西、賣東西的人們馬上便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熱烈討論著,連攤子也不管了。

    杜鈴蘭乖巧地聽著,小臉上是一派的歡喜。

    韓洛霆知道,她喜歡被這些婆婆媽媽嘮叨的感覺,可能是因為她的雙親早逝的緣故,她對這些上了年紀的叔叔、阿姨都十分的尊敬,任他們再囉嗦也沒有關係。

    原本這些婆婆媽媽說話的對象只有杜鈴蘭一個,但隨著他的出現次數越來越多,這些婆婆媽媽似乎也認定了他是杜鈴蘭的男朋友。

    他不知道這些婆婆媽媽是怎樣想他們兩個的,但至少她們沒有說些難聽的話給杜鈴蘭聽,那樣便足夠了。

    「我說小韓,小杜這樣還真的太瘦弱了,這樣生孩子可是十分辛苦的。」

    「對啊,真的要好好補一補才行。」

    婆婆媽媽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女的教導他要怎麼照顧媳婦,重的東西絕不能提,再過兩個月連廚房也不要進,挺著大肚子要怎麼煮飯?還有吸那麼

    多的油煙也不好。

    肉攤的老闆卻偷偷地將他帶到一旁,慎重卻神秘兮兮的模樣,教韓洛霆沒有反抗地跟著他走。

    「我說小韓呀,大家都是男人,我就不轉彎抹角直接說了,你這媳婦兒美是美,我也知道你忍得辛苦,可是她身子那麼瘦弱,還懷了孩子,你能忍便盡量忍,真忍不住了,也得輕一點,別傷了你媳婦兒跟孩子。」老闆用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地道。

    韓洛霆的瞼,「轟」地熱燙起來。

    這段日子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懷孕後的杜鈴蘭不知是不是因為被照顧得好,還是因為心情一直保持愉快的原因,孕味十足的她竟然越來越誘人,就算只是喝水的動作,也教他的血液沸騰起來。

    然而他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他才剛剛覺得跟她前進了一小步,他不想因為一時的衝動而破壞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關係。

    他要的不是一時的激 情,他要的是她的一輩子。

    想做什麼,以後他們會有很多的時間與機會,但要她回心轉意,這機會卻不是時時有,所以再誘人、再難熬,他也寧願去洗冷水澡,也不敢碰她半寸的肌膚。

    杜鈴蘭感覺到兩道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以為他掩飾得很好,以為她沒有感覺到他那像要把她吞噬的火辣眼神,但事實上她完完全全地接收到了。

    可是她不敢想得太多,直覺告訴她最好就假裝沒瞧見、假裝不知道,這樣才可以維持現在的和諧與平衡。

    而且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孩子而已,她不會自抬身價,認為他是為了她而扔下龍門的事,千里迢迢來到這小鎮。

    他也愛孩子,她可以感覺到,自那次她允許他觸摸她的肚子後,他便三不五時來跟孩子打招呼,手勁既輕又柔,好像怕嚇到孩子似的。

    除此之外,他甚至開始學怎麼樣替孩子換尿布,這是有一次她在夜半醒來,看到他點著一盞小燈,跟著育兒日記上的方式擺弄一塊尿布,那時候的她震驚得無法自己,幸好她很快便回過神來,在他沒有發現之前回到房間裡。

    他能為孩子做到這個地步,杜鈴蘭無法不感到震撼與感動,然而同一時間,她也感到了悲哀,只為了孩子,只因為孩子,而不是為了她杜鈴蘭。

    思及此,她的心又隱隱地泛著酸。

    「小杜?小社?」一眾的婆婆媽媽見她忽然不出聲,擔心她是不舒服又不敢說,「小杜?你這孩子是怎麼了?怎不說話?」

    杜鈴蘭連忙揚起一抹淺笑,安撫他們,「我沒事。」

    可短短幾句的對話,就已經足夠引來韓洛霆的注意,他快速地來到她的身邊,墨眸不著痕跡地檢視著她,好一會後還是不安心,一把橫抱起她,直往鎮上唯一的老醫生的診所走去。

    「我沒事,放我下去。」他們的舉動引來更多人的注視,杜鈴蘭想掙扎,卻又怕他會摔了自己,只能口頭上說著。

    可是他置若同聞,堅定地往診所走去。

    她有多逞強,他都知道,從小便知道,他不想也不敢因為她的一時逞強,而延誤了就醫的時間。

    無奈地停下掙扎,她無聲地歎息,當他做了決定後,要他改變主意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所以最後她還是乖乖地被他送到到老醫生面前,做了詳細的檢查,毫無意外的,她很健康,而寶寶的發育也很好。

    「你們想知道寶寶的性別嗎?」老醫生指著螢幕,「是個健康的女孩子,這是她的小手,這是她的腳。」

    杜鈴蘭看著那不斷動來動去的小手小腳,只覺得很不可思議。

    上一次來做產檢時,小孩還沒有這麼大,但現在已經能知道是女孩子。

    她唇邊帶著笑,忍不住地看向韓洛霆,有些好奇他此刻的表情。

    他無比專注地,看著那小小的身子,這是他的女兒,他的小公主。

    硬漢如他,即使中了槍也不發一語的他,居然有一種感動落淚的衝動,他的眼眶,甚至紅了。

    見慣這種傻氣表現的老醫生和護士靜悄悄地退出小房間,回診療室去,給予這對小夫妻一點私下相處的時間。

    杜鈴蘭無法挪開自己的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伸手,小心翼翼地觸摸螢幕上的小人兒,臉上的愛憐是那麼的動人。

    一時間,她無法成語。

    感覺到杜鈴蘭的注視,韓洛霆回眸,對上她來不及迴避的目光。

    那一撰間,他已經伸出了手,手勁輕柔卻不允許她挪開目光的箱制著她的下巴,要她看著他。

    等了那麼久,久到他都以為她不會再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久到他幾乎都快要放棄了這一刻,她又用那一種,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目光看他。

    心臟強烈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跳得他都疼了起來,如此雀躍的心跳,除了她,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帶給他這樣的心跳。

    「不,看著我,不要挪開。」察覺她又有掙扎的意思,他沙啞地道:「對,看著我,鈴蘭,不要再挪開,只看著我一個人。」

    杜鈴蘭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他明明就不懂得催眠術,可偏偏她就是那麼聽話的一直看著他,挪不開視線。

    她想別過瞼,真的,她告訴自己,可是心底卻隱隱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反問她,真的想嗎?

    「鈴蘭。」他輕喃著她的名字,語氣是那麼的寵愛、那麼的無奈。

    曾經,他只對一個女孩,用過這樣的口吻以及語氣,如今,他也對她用著這樣的語氣與口吻說話。

    不,說相似,但仔細聽來卻不是全然一模一樣。

    他的語氣,寵愛多了一點、無奈少了幾分。

    心顫動起來,她很想很想要自己冷靜下來、很想很想要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否則又會換來傷心與難過,她已經怕了那樣的傷心、已經受夠了那樣的難過,可是她的心卻在吶喊著、在反抗著。

    她的心,一直都在為他跳動著,一直都沒有改變,她愛他,無法說放棄便放棄,無法說不愛就不愛。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一直都在自我控制,騙自己已經不愛他,控制自己不許再愛他,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可以不愛。

    眼淚,從眼角滑落白皙的臉頰,是心酸的淚,也是無奈的淚。

    他的指接下她一顆顆猶如珍珠般珍貴的淚,心是疼的,尤其她用著如此無助與無奈的目光瞧著他,那教他更加地心疼,但同一時間,他卻感到高興。

    他的鈴蘭,是一個多麼外柔內剛的女人,如果不是推心置腹,是絕不會在其他人面前落淚的。

    她的淚,是不是代表他擁有重新進入她內心的機會?

    如果是的話,這一次,他會珍而重之,絕不會讓這個美好的機會白白地自指尖間溜走。

    瞼頰上傳來的輕觸,教她的淚掉得更凶,她忍不住眼淚,也不想止住。

    她從來都沒有在他面前,掉過半滴淚,她總以為他只會珍惜龍湖,只有龍湖的眼淚才會值得他去愛憐。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至少他瞼上出現了類似憐惜、類似心疼的神情,他是在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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