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 第五章
    她太累了,真的很想休息,可是她的心卻忐忑不安,她知道她的洞房花燭夜被無數人關注著,她和太子不能出一點差錯。

    她的目光在室內掃了一遍,不由暗歎皇家果然氣派非凡。

    這室內乍一看也僅僅是比一般貴族之家寬敞一些,梁架簡潔,佈置大氣,仔細看才會發現梁仿、斗拱都是昂貴罕見的金絲楠木;地面上以方磚鋪地,磚面卻是經過特殊加工處理,宛如金色,而床前地面上更是鋪了龍鳳呈祥的大紅細絨羊毛地毯;室內頂棚上是龍鳳和璽彩畫,這是民間絕對不允許使用的彩畫,否則就是踴距。

    皇室的富貴華麗尊貴無匹,果然世間罕見,難怪有許多女子都夢想著飛上枝頭做鳳凰呢,就算要與許多許多的女子分享同一個男人,只為了這樣表面的浮華,也有許多女子心甘情願吧?

    現在或許就正有許多女子羨慕嫉妒著她呢?可又有誰知道她真正在乎的只有原琅這個人,而真正擔憂的正是他如今的身份呢?

    原嘉寧正在東想西想,外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握緊了小手,慢慢抬起了頭。

    玄淵己經走到了她的跟前,與她四目相對,他的目光幽深卻又灼灼,讓她略帶驚慌地閃避開了視線。

    玄淵在她身邊坐下,他只穿了件輕薄的長袍,頭髮還帶著微微的濕氣。

    當他靠近她時,原嘉寧本來還有些緊張,但是一陣熟悉的淡雅香氣盈入她的鼻尖,讓她不自覺地為之神清氣爽,她抬頭看著他,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這香氣是?」

    玄淵撩起衣袖,他的左手腕上戴著一隻奇楠沉香手串。

    「這些年我一直戴著,習慣了這個香味。」

    世族喜好各種香料,平時屋裡點著熏香,沐浴有香精,衣服也有熏衣香,上流貴族無論男女,平時如果不能香氣繚繞,行走時不能讓人感覺香風迎面的話,就不好意思出門。

    但是原琅自幼就不愛那些香氣,沐浴不愛香精,房間不愛點熏香,衣服也不愛被熏衣,這不免被其他貴族家小孩笑話,也有人懷疑是原府苛待庶子。

    所以,原琅七歲生日時,原嘉寧將自己最珍愛的奇楠沉香手串送給他當生日禮物,奇楠是沉香中的極品,香味淡雅,沁人肺腑。

    原琅接受了原嘉寧的禮物,從那時起他的左手腕就多了只手串,身上也多了一絲清雅香氣,從前取笑他的小孩子們反而羨慕起他了。

    「小時候戴著正好,如今己不合適了吧?」原嘉寧好奇地抱著他的手腕細看,這才發現奇楠還是那些奇楠,不過新換過了絲線,中間又分別增加了一些花生米大小的小奇楠珠子串聯,所以手串大了許多,適合成年人佩戴了。

    原嘉寧歎口氣,說:「既然小了,捨棄了再換新的就是,何必這麼麻煩折騰呢?」

    玄淵用衣袖遮掩住手串,不讓她再挑剔,「我就愛這一個。」

    原嘉寧在心底哼了一聲,可抬頭看到玄淵幽深明亮的眼睛,她的心突地一跳,忽然覺得他剛才那話似乎大有深意。

    玄淵低頭靠近她,兩人幾乎鼻尖相觸,他低聲道:「我就愛這一個,一輩子都不會換。」

    原嘉寧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忽然感覺到幸福滿足的快樂瞬間包圍了她,讓她進宮之後的胡思亂想頓時煙消雲散。

    輕如羽翼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被擁抱著倒在了寬大踏實的床上,然後她感覺自己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被剝落,她試圖悄悄將自己蜷縮起來,可是他半壓在她的身上不許她躲避,他的目光在她修長優美的身體上流連忘返,他的唇一點點吻遍了她宛如羊脂白玉的凝脂肌膚。

    她的身體一點點熱起來,心跳也一點點加快,酥麻與舒適的感覺同時纏繞著她,讓她慢慢舒展開了嬌軀,慢慢主動迎合起他的愛撫與親吻,最後她甚至主動為他寬衣解帶,讓兩人的赤裸身體密切融合。

    ……

    原本緊張甚至略帶期盼的氣氛一掃而光,原嘉寧被玄淵的身子壓得有點不舒服,她慢慢睜開眼睛,眨了好幾下,才模模糊糊地明白出了狀況,好像,那個,嗯,有點像是教養嬤嬤說的男子早洩?他們倆並沒有真正完成周公之禮?

    嬤嬤說,這種事在男子初次行房的時候是經常發生的,因為沒經歷過、太緊張,或者因為太興奮等等,而這個時候千萬不能笑話他,更不能鄙視他,否則會讓他心裡很受傷,也會大大損害夫妻感情。

    原嘉寧抿緊了櫻唇,眼睛望著絞羅帳頂的錦花紋,快速地眨動著,怎麼辦?不行了,她真的好想笑……

    她伸手抓過一隻龍鳳枕,蓋在自己臉上,身體抽筋一樣微微抖動起來。

    玄淵原本正懊惱喪氣,兼羞愧自慚,此時感受到原嘉寧身子的抖動,以為她傷心地哭了起來,也顧不得自己鬱悶的心情,急忙伸手掀開她臉上的枕頭,卻看到一張悶笑不己的俏臉,她的眼睛明亮亮的,宛如裡面閃爍著最耀眼的星光,她不僅沒一點兒傷心,反倒似開心得很。

    玄淵詫異地看著她,忽然孩子氣地握拳狠狠捶了兩下被子,惱怒地問:「看我丟臉,就讓你這麼高興?」

    他溫柔體貼的大姐姐哪去了,她這個時候不應該是要安慰他敏感脆弱的心靈嗎?卻怎麼可以笑得這麼歡快?

    難道大姐姐變成妻子,連性格都會改變了?

    原嘉寧又悶悶地笑了幾聲,極為辛苦地把自己莫名其妙而來的笑意強行壓下去後,才主動翻身趴到玄淵的胸膛上,眼神亮晶晶地望著他,問:「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開心嗎?」

    玄淵皺緊眉頭,搖了搖頭。

    原嘉寧抬頭在他嘴唇上輕啄了一下,笑說:「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不是也是你的初次?」

    玄淵的身體一陣僵硬,隨即扭開頭,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意。

    見他彆扭又矜持的樣子,原嘉寧的笑意終於淡了,她的目光越來越深沉,那裡面是滿滿的感動與纏綿徘惻的似水柔情。

    她主動抬起頭,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嘴唇,呢喃道:「求婚的時候,你說,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是原琅,我一個人的原琅,原來都是真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玄淵是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以後還會是皇帝,他或許會被許多人分享,可是原琅只是她的,是他和她獨一無二的過往。而他要為她把這段過往變成現在,變成未來,變成一輩子,他允諾給她一個獨一無二的兩人世界。

    玄淵本來還迷醉在她的甜美親吻中,聽到她這麼問,臉色越發嚴肅,問:「難道你那時根本就沒有相信?那你怎麼還會答應嫁給我?」

    原嘉寧怎麼可能真的相信呢?

    自古至今,還從來沒有一位甘心守著一個女人過一生的皇帝呢。

    玄淵有這份心,她就己經很知足了。從小被理智睿智的母親教養著,她自然也不是那種奢侈的女人,也認得清現實,在得與失之間,她認為自己得到的比較多,就不會再斤斤計較。

    她說:「因為就算我不相信你,就算你以後做不到,我也不會介意。我想和你在一起,就算有不完美,我想我也可以忍耐。你想為我努力去做一個太子、一位皇帝不可能做到的事,那我也想為你承擔一切,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原琅,我以前總是不肯承認,總說把你當做弟弟,可是我想,我是愛你的。」

    玄淵的臉猛地紅了,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幾乎要燃燒似地盯著她,聲音低啞地喊:「嘉寧!」

    她終於肯承認她也是愛他的了!她終於再也不會總是端著大姐姐的架子了!洞房之夜是如此美好,她終於變成了他的妻子。

    原嘉寧將頭埋到他還未發育完全、仍嫌不夠強壯寬厚的胸膛裡,有點羞赧地說:「你不要再說什麼了,這種話這輩子我也就只說一次,羞死人了。」

    如果不是他帶給她的意外驚喜,她也不會情不自禁吐露所有的真心。

    在半墨茶樓談心時,他就曾說過皇上早賜給他兩名侍寢宮女,皇后也給了他兩名專門教導他通曉人事的宮女,她還以為他早就開過葷,和其他女人有過肌膚之親。

    哪裡知道……哪裡能想到,他居然會一直等著她呢?

    所以他才如此笨拙,如此生澀,並不完全是因為緊張或者興奮,而是因為他和她一樣,也是完完全全的初次啊!

    這種事情對於民間的普通夫妻或許正常,可是對於貴族少年就很少見,對於皇子皇孫來說,那根本就無從想像吧?

    許多皇子大婚前不僅早就遊遍花叢,連庶出子女都不知有了多少,民間或許還顧忌著正妻進門前不宜生養,但是皇家才不在乎這個,他們更在乎的是子嗣,是血脈的傳承,才不會在乎是哪個女人生的呢。嫡子是相對貴重一些,但是庶出皇子也一樣是龍子龍孫啊,和民間的庶子庶女根本就不一樣。

    「喂……你……幹什麼呢……嗯……壞蛋……我在和你好好說話呀……」原嘉寧原本正沉浸在柔情脈脈之中,忽然被玄淵狠狠欺身壓到她的身上,宛如發情一般在她身上再次啃咬起來。

    花燭靜靜燃燒著,帷帳裡面卻再次熱火起來,不久之後,就連整張厚重的大床都開始晃動作響,偶爾夾雜著女子壓抑呼痛的呻 吟,和男子沉重急促的喘息聲,以及那更加令人面紅耳赤的水乳交融聲響,更是半宿都沒有停息。

    太子殿下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雖然有個失敗的初次,但沙場再戰就完全是戰力驚人了。

    剛剛上任的太子妃殿下,為她得意忘形的開心嬌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遍體的青紫痕跡讓她深刻領悟了嬤嬤教導的苦心一不管什麼樣的男人,在這種事情上都是最愛計較、最不能被取笑的啊。

    可是蒼天在上,她真的只是因為太過開心而笑,絕非取笑呢。

    春宵恨夜短,就算新婚夫妻再恩愛縫蜷,次日卯時天剛亮時,外面負責叫起的小太監還是叩響了門,恭謹而聲音適中地喚道:「太子,該起了。」

    原嘉寧初來乍到,比玄淵更容易驚醒,她努力睜開睏倦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推了推困住自己的手臂,說:「該起來了。」

    玄淵其實比她更早醒來,之所以不起床,就是為了看這一刻原嘉寧墉懶倦怠的迷糊樣,她用小手推著他,卻根本就沒有半點力氣,還微微嘟著櫻唇,拖著撒嬌的尾音,想把他趕下床去,然後自己再繼續酣睡。

    他從來就沒見過她這種模樣,簡直像小貓爪子輕輕搔著他的心,讓他又喜愛又心癢,恨不得把她再從頭到腳吃一遍。

    他輕輕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原來你是個會賴床的懶丫頭呀,以往都被你唬住了,還以為你有多勤勉呢,總是端著架子教訓弟弟妹妹要勤奮。哼,小懶貓。」

    「太子,該起了。」謹守職責的小太監打擾了這份春日晨起的暖昧纏綿。

    玄淵在原嘉寧唇上輕啄了一下,又用被子將她蓋好,這才懶洋洋地翻身下床,道:「進來伺候吧。」

    四名大宮女魚貫而入,一人捧著水盆,一人捧著盟洗用品,一人捧著太子正服,一人捧著冠冕鞋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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