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自己的閨房內,喬靜絞著小手,望著窗外月色沉思。
現在已近深夜,可是她卻怎麼也睡不著覺,腦中所想的,全是白天那位與她眉目傳情的白衣男子。
他說要來找她,不可否認她的確很期待,但他並沒說要在什麼時間上段府拜訪她,她都等了一下午也沒見到他的人影,他會不會不守信用不來了?
其實,他們也沒講明真的要見面,或許他只是隨口胡亂許下承諾,為了看她當時羞得無地自容的反應也不一定。
「好呀,好惡劣的男人,最好永遠別出現在我面前!」虧她對他挺有好感的,這麼一想,倒是冷靜了下來。
她氣呼呼的臉色逐漸緩和,承認自己當時的確對他有那麼一點期待,只因他居然能猜到她心思,在她因那名神秘少年搗蛋、使比武招親不成功而鬆了一口氣時,是他立刻給她一抹微笑,表示她開心他也同樂,在那當下,她就覺得若不認識他自己會很失望,畢竟茫茫人海中只有他心有靈犀地注意到她的心思。
然而,他應該是不會再出現在她眼前了吧?還有呀,看他那副奇怪的裝扮,說不定腦袋有點問題哩……
喬靜找了數個理由說服自己,要自己忘了只有一面之緣的白衣男子,她早過了少女懷春的年紀,就算每次婚禮都沒辦成,好歹她也跟十幾個男人訂過親,實在不該再對婚姻抱持著期待和幻想,能找到一個敢娶她的男人就不錯了,怎麼還能奢望有個愛她、她也愛的男人來相守一輩子呢?
抬眼望月,她的神情突然轉為哀痛,因為想起了遠在赤洛國的親生爹娘、大哥、三妹與小弟一家人。
如果她還在爹娘身邊,爹娘會不會跟爹爹一樣,為了她的幸福不計代價的公開招親,務必要讓她有一個好歸宿?
不知長她三歲的大哥是生是死?如果還活著,大概也早討了妻子,生下小娃娃來玩了吧。
不知三妹被送往哪一國、哪一家撫養了?三妹小她一歲,說不定比她還早成親了呢。
不知……她來不及看見他長大的小弟還在不在家裡?算一算今年他也十五歲了,肯定是個翩翩美少男,鄰家姑娘們爭相要嫁的好對象。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他們四個孩子這輩子人生的路坎坷難走,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找到一個好對像成親,就像那首算命先生為他們將來命運所留下的詩一樣—
「緣依在,相剋帶煞無緣聚;情難了,一生牽絆無情言。怨糾纏,寂苦徘徊恨世間;仇一字,旅途漫漫相見散。命天定,國親若非富即貴;愛何難?孤子皇兒心相隨。盼鄉思,總歸落葉回根處;恨不得,似假而真無是非……」念著念著,喬靜的淚水忍不住浮現眼眶,任憑淚水滑落,她無力地擦拭著。
這首詩是喬家給她唯一的紀念了,她一個字也不敢忘,不會忘。
「緣依在,相剋帶煞無緣聚;情難了,一生牽絆無情言。怨糾纏,寂苦徘徊恨世間;仇一字,旅途漫漫相見散。命天定,國親若非富即貴;愛何難?孤子皇兒心相隨。盼鄉思,總歸落葉回根處;恨不得,似假而真無是非。」
喬靜怔住,整個人傻在原地,毛骨悚然地聽著身後男子重複念出那首詩。
直到那人念完,室內恢復一片寂靜,她還沒回過神來。
她不敢回頭,這個時間、這間房間,理當只有她一個人在啊
再說了,王府有哪個奴才這麼大膽,敢在深夜闖入王爺的寶貝千金閨房?不被亂棒打死或是送官嚴辦才怪!
「不好意思,嚇著段姑娘了,在下是白天約你私會的左孟堂。」見她遲遲不敢轉身面對他,左孟堂失笑的先自我介紹。
聽見是「人」的聲音,喬靜總算安下一顆心,她慢慢的轉身回頭,果然看見是白天那位全身包覆著白巾的奇怪男人,二話不說張口就喊,「來人嗚—」
早就料到她會有這個反應,左孟堂快一步以手掌摀住她的口,以防她將下人叫進房來。
「嗚嗚嗚……」被制住的喬靜死命掙扎著,她萬萬沒想到他說會主動找她,方法竟是半夜闖入戒備森嚴的王府,溜進她的房間當採花賊?
就算她是剋死十幾個男人的帶煞女,也不能受他如此狂妄的污辱!
抓住他捂著她嘴巴的手掌,喬靜沒有留情,張口狠狠地咬他。
左孟堂沒想到她反應這麼激烈,吃痛地放了手,正好讓她趁機呼叫求救。
「救命啊—來人啊—快點來人—」她拚了命扯著喉嚨大聲叫喊著。
他則一臉無奈地望著她。他真的沒有惡意啊!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小姐快開門啊—」
一時間,喬靜房門口聚集了不少聞聲趕到的奴婢、守衛,她凶狠的瞪了「採花賊」一眼,警告他他死定了,隨即衝上前打開房門。
「小姐?」房門外,一干下人緊張詢問著她。
「你們快把他—」喬靜回頭指向採花賊……咦?人呢?不過是打開房門這麼短的時間,那個男人居然憑空消失了
下人們好奇的往房間內張望,個個一臉不解,「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啊?
「咳!那個……我大概是睡傻,作夢眼花了,對不起哦。」喬靜欲哭無淚,都是那個卑鄙的男人害她在這麼多下人面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