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雅君想要重溫往日在常家時的快樂生活,但她不敢貿然前去,就怕自己的介入,也一併改變常家的歷史。
而且,在那之前,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做。
這一日,她央求著丈夫帶她前往城裡最負盛名的客棧重陽樓。
她坐在臨窗的位置,雙眼直瞅著窗外。
「侯爺大駕光臨,小店蓬畢生輝,這是小店招牌小菜,還請大人品嚐。」重陽樓掌櫃領著小二端上菜餚。
侯雅君至今還記得他是用多麼刻薄的嘴臉推開喜芽的,根本不想理他。
這個舉動惹來墨澈的不悅。
「你說要到重陽樓用膳,人都來了,結果你卻連嘗都不嘗,冷著一張臉是怎麼回事?」
「唉,你不懂啦。」她歎氣,拿起筷子撥著菜。
「說來聽聽。」
看了他一眼,她挾了口菜,嚼了兩下,微揚起眉,忍不住再多嘗幾口。
墨澈見狀不禁失笑。「瞧你剛剛那表情,像是誰得罪了你。」
「是啊,掌櫃得罪了我。」
「什麼時候?」
「就……」想了下,她終究還是說了,反正她也跟他提過那一段。「他看不起喜芽,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氣。」
「下九流的花娘確實是……」
「你也瞧不起花娘?」她把筷子一擺,雙手環胸。
墨澈啼笑皆非。「那是世俗的看法,我並不在乎,況且你如此看重她,那就代表她是個良善之輩,出身反倒不重要。」
「是呀,喜芽真的對我很好,可是我卻……」想到喜芽為自己而死,她不由得悲從中來,卻忽然聽到--
「去去去!你這下九流到一旁要飯去。」
侯雅君立即往窗外看去,瞧見被推倒在水窪裡的喜芽,淚水幾乎湧出。
「來了!」她撩起裙擺就跑。
瞪著她的背影,墨澈沒轍地跟著她身後。
喜芽拜託著,「掌櫃的,請你行行好,可以給我一些米漿嗎?我兒子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去!誰管你幾天沒吃東西了,沒瞧見外頭有官爺站著?這就代表裡頭有大官在,你別給我待在這裡。」
眼看掌櫃抬腿要踹人,侯雅君想也沒想地撲過去,那大腳丫就硬生生踩踹在她腰上,痛得她低呼了聲。
「夫人!」掌櫃當場臉色發白,伸手要將她扶起,卻被一把力道推開,抬眼望去,竟是臉色冷沉的侯爺,嚇得他險些尿褲子。「侯爺,小的不是故意的,還請恕罪……全是那個下九流害的!」
「你說誰是下九流?喜芽是我的姊妹!」侯雅君罵著。
被她護在身下的喜芽不禁微怔。「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識得她的人,只知道她的花名,無人知道她的真實姓名。
侯雅君看著她,淚水緩緩流出。「喜芽……」活著的,是活著的。忍不住的,她緊緊抱著她。「喜芽,別怕,有我在,沒有人傷得了你。」
她要用一輩子去報答喜芽的捨身相救。
喜芽錯愕不已,壓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相公,我要帶喜芽回家。」她抬眼要求。
「好。」看向她時,墨澈眸色溫柔。「腰疼嗎?」
「好疼好疼喔……」她可憐兮兮地扁起嘴,順便眨落兩滴淚。
墨澈回頭,俊顏冷凜道:「來人啊,將重陽樓掌櫃押入官府,吩咐下去,給本侯爺重重地審!」
「是。」侍衛立刻向前。
掌櫃嚇得面無人色,不斷地磕頭。「小的知錯,侯爺恕罪、恕罪。」
「相公,你該不是真要狠狠罰他吧。」被丈夫輕柔扶起時,侯雅君小聲問著。
「他不該踹到你。」
「也還好,沒有那麼痛啦。」
「是嗎?」他朝下屬使了記眼色。
侍衛立即明白主子是打算嚇嚇這掌櫃,於是將他拖起,直往官府而去。
喜芽驚惶地看著兩人,抱著孩子想要離去,侯雅君眼明手快地將她拉住。「喜芽,別怕,我找你,是有事想拜託你,求你別跑。」
「可是我們素昧平生,你……」
「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吧,讓我照顧你們母子。」
她說過的話絕不會忘,而現在,她正要實現自己的諾言。
畢竟她可是今非昔比了呀,她不但有個侯爺相公當靠山,手中還握有皇上的把柄,誰都不能在她面前動喜芽。
將喜芽接進侯爺府後,侯雅君在丈夫的支持下,開始進行她的成衣坊計劃。
她帶著喜芽前往常府,發現常家大爺急病而逝,而新婦鐵凝香傷心欲絕跟著而去,此刻依舊是常青雲當家。
她的到來讓他非常惶恐,在聽了她籌備成衣坊和入主常家織造廠的打算之後,立刻開心得快要飛上天,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但是,我有兩個條件。」侯雅君啜了口茶。
「夫人請說。」常青雲笑得臉都快要抽筋,不管她開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照單全收。
「我要她當成衣坊的掌櫃。」她指著身旁的喜芽。
一見那額上的烙印,常青雲便猜出她的出身,心裡雖有幾分猶豫,但看在是侯爺夫人的分上,他還是答應了。
「我還要雙菱和壽兒當我的左右手。」
常青雲儘管不解她為何認識家中的下人,不過相較於第一個條件,這個條件就更沒問題,於是豪氣的同意。
細節談妥,成衣坊緊鑼密鼓中籌備著。
開幕這一天,成衣坊凹字形長廊外,已坐滿賓客,而其中坐在主位上的,竟是當今聖上和頤親王,讓一些商賈擠破頭都想要和常家攀上關係。
但,有一點,墨澈非常不能理解。「為什麼我會跟你一道站在這裡?」他瞪著前方的長廊。
她提過,她想要辦一場秀,所以前陣子都待在成衣坊訓練一干女眷的走姿。這造成她早出晚歸,已經教他有所不滿。
「人家想要跟你走壓軸嘛。」滿足一下她真正的夢想嘛。
「不要。」他臭著臉。
絲竹聲響起,前頭女子走得像跳殭屍般,而他不想和她一起走上長廊,讓坐在底下的人看他笑話,尤其當中還有皇上和頤親王。
「好嘛,人家今天會帶很多新花樣回家喔。」她誘之以利。
「你以為我是個重色慾的人?」他瞇眼。
「當然不是,我家相公剛正不阿,豈會流連溫柔鄉?可這是夫妻情趣啊。」她在他身上磨啊蹭的,嬌聲呢喃著,「最重要的是,我知道相公最疼我了。」
「……」墨澈無言,開始懷疑娶了她,不是很正確的選擇。
「相公,你愛我嗎?」她微噘起嘴,看似楚楚可憐。
歎口氣,他握緊她的手。「走吧。」
他還能如何呢?
他愛她呀。
於是在掌聲和尉遲家兩兄弟的笑聲,他倆踏上長廊,她笑得像是擁有全世界般幸福,而他只能無奈地漾開笑。
「雅君,你身上穿的這套衣裳,替朕裁製二十套,朕要送給後宮嬪妃。」
皇上金口一開,頤親王立刻不甘示弱地下單,「墨澈,你身上穿的這套,替本王裁製個二十套,本王要送給知心好友。」
侯雅君不禁笑瞇眼,大聲道:「不好意思,要訂製衣袍的,請找成衣坊的掌櫃喜芽,由她點頭才算數。」話落,比著站在廊邊的喜芽。
霎時,眾人的目光看向喜芽,靠近她的賓客,連忙向前攀關係。管她是不是下九流,錢潮最重要呀。
喜芽受寵若驚地看著侯雅君,豆大淚水滑落。
「你實現了對你的承諾,那麼今晚,就等著你實現剛剛的諾言。」墨澈有些吃味地道。畢竟他這陣子被冷落得太久了。
「這有什麼問題呢?相公。」她笑瞇眼。
她感謝老天給她機會,穿越愛上他,讓她找到真正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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