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是被算計的。
不管今天發生任何狀況,這票她最信任的女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打她推入火坑……喔,不,把她推上壓軸。
「該走了。」
身旁人催促著,鐵凝香不禁抬眼。
墨澈長髮束環,身形頎長,不過分壯碩也不單薄,穿著她設計的月牙白錦袍,非常有型。
尤其當他勾笑看著她時,她的心就會失控……唉!真是沒定力。
「你怯場了?」他道。
「我會怯場?」她失笑。
不是她自誇,她從小就獨立自主,膽子更是被工作訓練得很大,要不然,她怎能在這個世界適應得這麼好?
「該走了。」
「等等。」她回頭。「雙菱,幫我把我今天帶來的小籃子拿來。」
雙菱聞言,趕忙將小籃子取來。
鐵凝香打開籃蓋,取出她昨晚剛編織好的圍巾。
這是她用棉紗編織的,質地極柔,重量很輕,最重要的是,還具有保暖效果,絕對可以帶動時尚潮流。
「你彎下來一點。」緩緩將圍巾抖直。
「大夫人,這是帔子嗎?」
「不是,這是圍巾,不管男女都能使用,而且比帔子還要保暖。」鐵凝香簡單解說著,等著他彎腰,把圍巾給他披上。
然而,等了好一會,他卻動也不動。
鐵凝香疑惑地抬眼,卻見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她不解地皺地眉,發現他的視線是落在她手上的圍巾……這圍巾,有這麼教人驚訝嗎?
正忖著,她聽到他喊,「雅君。」
她瞬間頭發麻,瞪直了眼。他……
「大夫人,品兒已經繞到左側長廊了。」雙菱掀開簾子說。
鐵凝香聞言,決定先摒除雜念。「快點,彎腰。」雅君?這應該只是巧合吧,說不定他剛好也認識一個叫做雅君的姑娘……
墨澈緩緩地彎下腰,內心激動著,眸底滿是無法理解的疑惑。他想要將她擁入懷,問她,她到底是不是雅君,可是,她又怎麼可能是她?
雅君死了,就死在他面前。
她不可能還能出現在他面前,可是……
「好了,走了。」沒心思分析他的激動,鐵凝香推開簾子,逕自往前走。
隨著節奏,她走到定點,停頓一會,垂眼環顧四周,就見底下的賓客不敢光明正大地指指點點,而是偏著臉,把話含在嘴裡議論。
真是一群無聊又八卦的人。
她非讓今天的秀成功,把他們荷包裡的錢全挖出來不可。
然而,越往前走,私語越響。
她忍不住想,喜芽剛剛遭遇的,只怕比眼前這些更令人難忍受。
真是一群混蛋!她暗罵著,眉眼笑得更媚,唇角勾得極彎,帶著蓄意的誘惑,揉合著甜美純真和挑逗治艷,讓底下的賓客看得一愣一愣,連話都忘了說。
但身旁的墨澈像是無法容忍,一把將她拽進懷裡。
她呆了下,回過神,想起自己正站在長廊上,而底下還有一大票的賓客……想也沒想地掙扎起來,但他雙手環在她腰上,不容她脫逃,急得她快跳腳。
他到底在想什麼?非把這樁事給鬧到檯面上嗎?
以為這麼做就可以逼她就範?
瞬間,底下議論四起。
「簡直不像話,只有不正經的女人,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偎在男人懷裡,根本就是失德蕩婦!」
鐵凝香聞言,微瞇起眼。
別說她是蕩婦,那真是太污辱正牌蕩婦了!
她這種舉止要是算蕩婦的話,那麼二十一世紀的台北街頭,就可以看到滿坑滿谷的蕩婦了!
「不過,蕩婦配著三等奴,倒也挺搭的,還真是絕配。」那人再道。
一聽到三等奴,鐵凝香瞬間失去理智,比聽到有人罵她蕩婦還要教她不服氣。
「你又是誰?三等奴礙著你什麼,由著你說嘴?給我收回去!」
她討厭這給人身份烙上印記的階級制度,彷彿處於底層就活該遭人謾罵欺負,完全忘了人的本質,只在乎那個名諱。
「你憑什麼要我收回?也對,敗壞夫家門風的蕩婦難怪敢口出狂言,甚至起用一干奴婢花娘拋頭露臉,髒了咱們的眼。」
鐵凝香氣得銀牙暗咬,也不知道打哪生出來的力氣,硬是從墨澈懷裡掙脫,大步走到長廊邊上,指著那人罵道:「大伙都是人,親王是人,奴才也是人,花娘更是人,沒有誰比較清高、誰比較低下,大伙都是要吃喝拉撒睡,流出的血一樣是紅的,時間一到一樣要下黃泉,就算躺的是不一樣的棺,但去的地方都一樣,你囂張什麼?!」
要不是她修養太好,還真想問候他全家!
可惡,昨天沒睡好,害她罵起來人好喘,頭好昏。
「你……一個失德蕩婦,你才囂張無禮!」那人氣得臉紅脖子粗。
「誰無禮?你站在誰的地盤上?又是憑什麼瞧不起咱們?花娘難道就不能洗盡鉛華重活一遍,難道奴才就不能另辟人生,活該倒楣被你這種無禮的傢伙恥笑?」她罵得暢快淋漓。
喜芽剛剛遭受侮辱,她一直想找機會吐口惡氣,現在剛好讓她逮到……她突然頓住,想起這事端全都是起於墨澈抱著她……他無端端的抱著她,難道……
忍不住的,她回過頭看著他。
墨澈面無表情地走到她身旁,沒瞧那人,反而是瞪著那人身前,身穿官服的那位,就開口道:「去年……三十一萬兩。」
鐵凝香呆住,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這文法有問題呀……
坐在墨澈面前的男子,正是戶部尚書季辛寅。他原本不解,但後來像是想起什麼,突然臉色大變。
「你這個不要臉的……」
那人正張罵出,季辛寅已經起身,不由分說賞了記耳刮子。「混帳東西,禹親王在此,你胡說八道什麼?」
鐵凝香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一時之間又理不清。
這個穿著官服的人打了後頭的人,那就代表那是他帶來的家僕吧。而禹親王在場,外頭流言滿天飛,這官肯定知道墨澈和她的流言,怎會放任家僕大放厥詞,直到墨澈開口才制止?這似乎不合理……
思索間,她瞧見坐在禹親王身旁的男人拍手叫好。「好,說的說!禹親王,難道不覺得應該打賞嗎?」
鐵凝香瞅著那人,發覺他和禹親王長得有幾分相似、但眉宇間多了抹毫不遮掩的邪氣,兩人擺在一塊相比,要說禹親王是偽君子,那麼這男人就是真小人了。
至於她身旁的墨澈,根本就是個假道學!
一開始尊禮守分際,結果現在一逮到機會就猛吃她豆腐……對了,他剛剛該不是故意抱住她,引得那人放聲批鬥,讓她發火出口惡氣吧?
「既然皇……你都這麼說了,那麼,」尉遲御微擺手,笑道:「剛剛那幾套衣裳,就各送二十套到禹親王府吧。」
「這怎麼夠?我也想要。」他身旁的男人笑得邪氣。
尉遲御竟絲毫不見惱色,看向季辛寅,後者立刻意會地從懷裡取出一張邀帖。「這是今年的百商宴。」
那邀帖一出現,現場發生陣陣抽氣聲,遠在角落的屈瑞英幾乎軟腿。那張帖子的價值,等同一座金礦啊。
季辛寅起身,拿著邀帖,卻不知該交給誰。
墨澈不悅地瞪著尉遲御身旁的男人,一把將那百商宴邀帖抽走,交到鐵凝香手中。
「什麼是百商宴?」她垂眼低問。
「宮中年底都會邀請百商進宮,商談來宮中採買一事。」他低聲解釋。
鐵凝香驀地抬眼。「那不就是一大筆的訂單?」
「宮中人數上萬,你認為呢?」
她檀口輕啟,卻激動得說不出話,突然眼前一黑,人渾身無力倒下,墨澈眼明手快地將她撈進懷裡。
「這是怎麼著?太開心了?」尉遲御身旁的男人站起身,懶懶地走向前,似笑非笑的瞅著他。
墨澈冷眸噙怒,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她離開。
身為常家當家,常青雲實在該跳出來捍衛一下門風,但妻子正腿軟,教他抽不開身。
慶幸的是,接下來,無人理睬那兩人,一個個爭先恐後地搶著下訂單。
眼看訂單如雪片般飛起來,常青雲更無暇再過問兩人姦情。
更沒人注意到,禹親王身旁的男人瞅著戶部尚書,笑得讓人頭皮發麻。「季卿,告訴朕,那三十一萬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常想,當自己睡著再張開眼,會不會回到原本的世界,然而,每個天亮到來,她還是在這裡。當然,這一回也是……
「嚇!你怎麼會在這裡?」鐵凝香一張開眼,墨澈那張俊臉貼得好近,害她嚇了一跳。
「我在照顧你。」他說得理所當然。
「壽兒呢?」她下意識地往內牆縮。
雖然她個性不算保守,但也不習慣一睡醒,有個男人坐在床邊,這種狀態讓她很不自在。
「她在成衣坊。」
「啊……對了,後來呢?」
「後來……」
「大嫂、大嫂!」
門外突然傳來弟妹的鬼叫聲,她驀地坐起身,猜想必定是發生大事,否則瑞英不會這麼失禮,更不會特地跑到她房裡。
「躺著,大夫說你太過勞累,必須好好靜養。」他微使勁,將她又推回床上。
「可是……等等,你不要坐我床邊!」她爬不起來,乾脆用力地推,可惜他就是不動如山,直到屈瑞英開了門跑進來,她才暫時放棄。
「發生什麼事了?」
「你沒事吧?」屈瑞英走到床邊,看了墨澈一眼,沒轍地歎了口氣。「我在成衣坊忙昏了頭,要回來時,上了趟醫館才知道大夫早已來過,說你是身子太勞累,得好生靜養一段時日。
「沒事,不過是這陣子太忙睡得少罷了。」她趕忙握著她的手追問:「是不是鋪子發生什麼事了?」
「沒呀。」
「那你剛剛幹麼鬼叫?」
「……我擔心你呀。」她抿了抿了唇,彷彿要將這些話說出口,她有多難為情。
鐵凝香怔住。「你擔心我?」
「怎麼,你把我想成沒心沒肺了?還是你以為是因為成衣坊聲名大噪,訂單接到手軟,我才對你好?」
「訂單接到手軟?啊……對,我想起來了,百商宴,那可是宮裡一年度的採買耶,瑞英!」她笑得很激動,緊握著她的手。「就跟你說吧,我肯定可以賺回雙倍的錢。」
「不只,那些上門的賓客,一看咱們拿了百商宴的邀帖,一個個急著下單訂貨,就怕咱們的布匹往後只供大內,那些訂單……青雲還擔心吃不下。」
「不用擔心,我早就規劃好了,成衣坊後還有一大片空地和一棟空屋,二廠設在那裡,如此一來,就不怕應付不來訂單。」鐵凝香腦袋運轉得極手,恨不得趕緊下床,和大夥一起打拚。
「可是這麼一來,咱們人手不足。」
「那就趕快召集人手,而且,我會在成衣坊坐鎮。」
「大夫說你必須靜養幾日。」墨澈冷聲道。
鐵凝香不禁噘嘴瞪他。
「把成衣坊交給喜芽打理,可好?」她詢問著。
她想,要過瑞英這關,恐怕需要花一點時間跟她溝通,正想著要如何說服她,卻聽她說:「好。」
她一怔。「你說好?」
「你看中的,能有差池嗎?」大嫂在成衣坊的那席話如當頭棒喝,她聽了很有感觸。
鐵凝香不禁感動得笑瞇眼。「謝謝你,瑞英。」
「我才該跟你道歉……之前一直防著你,可這陣子我親瞧見你有多忙……」屈瑞英歉疚地垂下眼。
「別放在心上,我沒介意。」她早看穿瑞英只是替丈夫守著家產,事實上,她這人沒什麼壞心眼。
「那好,你好生歇息,我去吩咐人幫你弄點吃的。」
「我已經差人準備,藥也差不多該熬好了。」墨澈道。
「……你會不會太自動自發了?」鐵凝香瞥他一眼。也難怪人家會把他倆當成姦夫淫婦……在常家的地盤上這麼神色自若,真不知道該說他臉皮厚,還是有股天生氣勢讓人不敢造次。
「我要照顧你。」
「你……」她輕咳了聲,小臉微微泛紅。想起這傢伙在眾人面前抱她,要說他們兩個沒一腿,大概也沒有人會信了,是說,瑞英在場,他是不是該收斂一點?
「大嫂,其實……大哥已故,你如果想離開常家,也不是不可以。」屈瑞英看著兩人互動,再聽墨澈的話,猜想兩人大概是日久生情了。
鐵凝香疑惑地看向她。
「先說好,我不是要趕你走,只是要告訴你,你可以先離開常家,我再要青雲收你當義妹,如此一來,他日如果你要出嫁,總有個娘家可以依靠。」
她原本的娘家位在南方小村莊,聽大哥說過,把一個女兒遠嫁到京城,在當地人來說,就等同賣斷女兒的一生。
鐵凝香聽得目瞪口呆。這一刻,她突然能夠體會為何喜芽那時會落淚,原來那是喜極而泣……她很獨立、很大膽,可是來到這陌生的環境,她當然還是希望有人可以接納自己,讓她有歸屬感。
她忍著淚,笑得傻氣,就連屈瑞英也是莫名地想掉淚,適巧丫鬟端著膳食和藥走進房裡。
「我先走了,你吃點東西再喝藥。」屈瑞英輕拍著她的手。
「你不留下來一道吃?」
「不了,我得去織造廠一趟,青雲擔心蠶絲不夠,要我過去清點。」
「喔……」
丫鬟們將膳食和湯藥擱下後,也跟著離去,房裡瞬間靜默下來。
正當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墨澈起身,端來膳食,再坐床邊,那姿態就像是要親口餵她吃似的。
還真如她所料,他舀了勺粥後,放在嘴邊吹涼了,輕輕地遞到她唇邊。
「我自己吃。」
「我喂。」我堅持。
鐵凝香無奈,只好張口由著他喂。
她一口一口地吃,想起成衣坊發生的事,不由得問:「今天在成衣坊時,你對那個穿官服的男人所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他記住自己貪污的金額。」
「咦?你怎麼會知道?」
「當時我還在朝堂裡,都督府的用度花費都得經過戶部審核,自然有眼線會跟我回報一些消息。」
「那你怎麼不跟皇上說呢?」
「來不及。」
「為什?」
「因為宮變。」
她輕呀了聲,睇著他半晌,試探性地問:「你根本就沒有叛變,為什麼被牽累了卻不說?」
「你怎會知道我沒有叛變,又怎會認為我是被牽累的?」他長睫顫了下。
「因為你根本就不是那種人,你要是,怎會注意那個官貪污?話說回來,為何你一說出貪污的事,那個官就臉色大變地制止那混蛋?而那個混蛋又怎會那麼囂張地批鬥咱們?好歹禹親王在場,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嗎?」她一直覺得很難理解。
墨澈有些驚訝她竟將細微處看得如此仔細。
「喂,當年宮變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今天的況狀怎麼那麼怪,你倒是說說呀。」她催促著。
他想了下,瞧她把粥吃得快要見底,站起來,把湯藥端來。「把湯藥喝下,我就告訴你。」
鐵凝香橫眼睨他。「我聞到苦味了。」這人……要聽他說往事,還得同意他條件,他不當商人還真是可惜了。
「良藥苦口。」
「我討厭吃苦。」
墨澈端著碗,瞟她一眼。「還是要我親口餵你?」
她瞬間瞪大眼,趕忙阻止,「我自己喝。」
哇,原來他是個狠角色,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墨澈單手扶著她坐起,將藥碗端到她面前。
她無奈地垂下臉,深吸口氣,接過藥碗,先是淺啜一口,發現那湯藥苦澀還帶腥,一臉可憐兮兮地向他求救。
「如果我喝可以治好你,我會馬上喝下。」他道。
鐵凝香小臉爬上紅潮,搖了搖頭,認命端起藥碗,一鼓作氣地吞下,苦得她張嘴吐舌,眼角餘光瞥見陰影接近,她以為他是要接過碗,抬眼,正要把碗遞給他時,他卻吻上她的唇。
輕柔如風掠過她的唇腔,如細雨般洗滌她口中的苦澀,轉而纏上她的舌,挑誘的輕吮著。
她的心跳得好快,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這人行事正直,看似冷靜自持,豈料,很有當姦夫的資質呀。
而且他的吻很溫柔,沒有激情,像是安撫,沒有狂烈,卻令人流連。
半晌,他止住吻,接過她手中的藥碗,粗聲問:「還苦嗎?」
她哪知道?她滿嘴都是他的氣息,什麼苦啊澀的不知道跑哪去了。
鐵凝香羞得不敢看他,任由他輕柔地扶著她躺下。
「喂,我藥已經喝了,你也該跟我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要是敢食言,她翻臉喔。
墨澈將藥碗擱好,坐回床邊,替她拉妥被子,低聲道:「原本我是鎮守北方邊境的將領,三年前因為父喪回京城,先皇念及我母親只有我一個孩子,封我為五軍都督留在京城,但遺憾的是,一年後我母親抑鬱成疾,也隨我父親而去。」
她靜靜聽著,知道他等於是在向她介紹他的家世。「宮變呢?」
「那天是冬至,先皇病重,在幾天前,我得到確切消息,知道四皇子和五皇子要造反,於是我加強宮裡的兵馬戒備,就在子時一刻侍衛交班時,兩位皇子兵分兩路從東啟門闖入皇宮,緝拿過程中,遇見帶著兵馬進宮的二皇子,事發突然,我護送著他先離開,卻被大皇子麾下的皇城軍拿下。」
「就這樣?」
「宮中律例,一旦私自帶兵進宮,視同叛變,二皇子說,有人通知他,即將發生宮變,於是他帶兵進宮想鎮壓叛軍,卻因犯宮律,而被流放邊境,而我則是掩護罪黨,被打進大牢,眨為三等奴。」
「怎麼可以這樣?這分明就是有人栽贓,為什麼沒人查清楚?」她憤憤不平。
「只能說二皇子行事太莽撞,正中對方下懷。」墨澈口吻平淡,像是敘述一樁事不關已的小事。
「幹麼這樣陷害別人?就為了要當皇帝嗎?」她嗤之以鼻。
「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先皇最寵愛的賢妃所生,三皇子則是皇后所生,是為嫡長子,而四、五皇子身份最低,想繼位根本就不可能,許是在他人煽動之下,豁出去發動宮變。」
「那麼,現在的皇上到底是誰?」
「宮變之後,有人發現先皇竟已駕崩,四皇子和五皇子因罪證確鑿被處斬,二皇子被流收,而大皇子則在三皇子的力挺之下,登基為新皇。」
鐵凝香輕呀了聲,「所以三皇子就是現在的禹親王。」
「是。」
「可是……這樣說也不對,三皇子明明最具繼承資格,朝中應該有擁護他的派系,他為什麼要把皇位拱手讓人?另外,今天那個開口起哄的混蛋,給我感覺很刻意……他為什麼要激你?這麼做,到底是誰得到好處?還是想作戲給誰看?」她越想越古怪。
墨澈不禁失笑。她並不如外表文弱天真,反倒是非常精明而聰穎。
他不能說太多,否則恐怕她會發現他和皇上的計劃。
他的沉默,讓她不由得眨了眨眼。「先說清楚,我不是要誤導你什麼,只是覺得禹親王真的是……」
「你曾經告訴過我。」
「是啊,我是跟你說過,不過我不是要挑撥你們的感情……好比說,今天跟在他身邊的那個人,雖然眼神帶邪,但以我看來,他是個真小人,絕不會來陰的,然而禹親王卻剛好相反……」說到此,她趕緊閉上嘴。
不行,再說下去,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像道人是非的三姑六婆。
「你告訴過我,但那時我並不相信你……因為不相信,才累得你為我而死。」
鐵凝香突然愣住,一臉狐疑地問:「你說到哪去了?我……我沒死啊。」
「我說的是一年前的事……雅君。」
她臉色愀變地瞪著他。這是他第二次如此喚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