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澈言出必行,從許下承諾的那天開始,他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
幾天下來,鐵凝香也習慣了他的陪伴,而且還發現他是個文武雙全的人。
「一匹布成本八百八十文,可以裁成四件錦袍,換算……」
「定價至少要一兩。」
她抬眼。「一兩?」
「布匹成本和工錢必須算在內。」
「你以前不是將軍嗎?」一問出,她突然覺得自己踩到地雷。
畢竟往事不堪回首,他從未主動提起,她也就忍著一肚子八卦不問。
「我在五軍都督府時,負責調配底下司衛所的軍餉和糧秣,大致知道商人如何買賣計價。」
「喔……」她拖長尾音,眼珠轉呀轉的。
現在的氣氛好像還不錯,要是她再追問下去,不知道他說不說?
「那個……」她很想問,可總覺得好像在傷口上撒鹽。
「還有問題?」
「呃……我是在想,這幾天大伙都忙得晚,每每回家時,他們總縮著脖子走,就算我送每人一條帔子,還是御不了寒,所以我想要做羽絨衣。」她說得很快,不讓他發現,其實她很想挖他的過去。
「羽絨衣?」
「就是把鵝毛篩選過,縫入襖的內裡。」要做現在的羽絨衣難度和接受度都是必須克服的問題,可如果做成披風、斗篷,或者把棉襖改成羽絨襖,問題便迎刃而解。
「這樣會暖?」
「很暖。」絕對比棉的效果好。
近來她開始編圍市,但那是打算製造一股時尚風潮,真正要保暖,還是要穿在身上的較實用。
墨澈想也沒想地說:「還不簡單,碎陽城專司牲口買賣,去那邊就可以找到你想要的,而且價格絕對低廉,畢竟鵝毛通常是直接丟掉。」
「真的?」她雙眼發亮,暗自盤算著。如此一來,成本壓低,誰都買得起了。
「只是這些事,你犯不著自己去做,倒不如請二爺去洽談更適合。」
「對喔。」她又不是只有一個人,她手邊有很多資源,不過……「成衣坊的鋪子,我要自己找。」
「這不容易。」在這種時代,女子想要與人商洽,就算有身家背景,對方也不見得會賣面子。
「我想要在成衣坊開幕時辦場秀,所以我一定要親自去勘查。」
她也知道,親自出馬買鋪子,絕對會遭遇挫折,可要是不能親自挑選的話,就怕秀會打折扣。
「秀?」
這段時日相處下來,他發現她偶爾會冒出難的詞彙,還有許多不可思議的點子。雖然聽說她是打南方來的,但差異會如此大嗎?
「就是……反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因為你也要上場。」她笑得賊兮兮的。
她幾乎可以預見他冷著臉上伸展台,那場面肯定有趣。
墨澈微皺著眉,但瞧她笑得壞心眼,壓根不在乎她想使什麼壞,反倒是被她的笑給感染。
唇角緩緩勾彎,柔和了那張沒有表情的俊臉,鐵凝香睇著,心跳又開始失序。
唉,糟,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栽在他手裡。
但這是不行的,她絕對要把持住,否則是會害他被說得更難聽。
「走走走,我們去看鋪子,前兩天去布坊的路上,我瞧見一棟宅子貼了要賣的紅紙,外觀瞧起來還不錯,咱們去問問。」說著,趕緊在紙上寫了些交代,打算待會吩咐壽兒交給給常青雲處理。
墨澈沒應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
他的眼很利,戰場上瞬息萬變,他幾乎能做出最準確的判斷,又怎會看不見她的退縮?
她不想愛,這是他得到的結論。
他在意,在意到不禁自問,為何在意?
城北,春同大街上。
「請問這位大哥,這間屋子是不是要賣?」鐵凝香站在宅子門外詢問看守的下人,一邊往內打量。
穿常廳後是大廳,左右兩側皆有長廊,襯著種在廊邊的梅,還有紅瓦上垂下的紫籐,極為詩情畫意。
她想好了,大廳就改成鋪子,到時候伸展台就架在長廊上,要是有音樂搭配,便完美極了。
那看守的下人懶懶一瞥。「不賣。」
「欸?可門上不是貼了要賣宅的紅紙?」她指著門。既然紅紙還在,那就代表宅子還沒賣出去,不是嗎?
「咱們這宅子誰都賣,就是不賣給女人。」說著,當著她的面要將門關上。
鐵凝香立刻抵著門。「大哥,買賣交易犯得著分男女嗎?」說是男尊女卑,可這標準也未免太天差地遠。
「男人有錢的是大爺,女人有錢還是女人,就算……你有本事豢養男寵,還是不賣。」那下人笑得極為鄙夷,來回看著兩人。
她呆了下,胸口有把火在燒,可這宅子她實在是太喜歡,實在不想動怒,毀了這樁買賣。
「大哥,你誤解了,我……」
「誰誤解了?你到大街上問問,常家寡婦豢養了男寵,這事誰都知道。」那下人先是嗤哼了聲,繼而打量了她一下,鹹豬手一伸握住她抵住門的柔荑。「喲,白膩膩的呢,看來是受盡男人的疼愛。」
鐵凝香咬緊牙根,忍住想甩對方一巴掌的衝動,不過身後的墨澈卻已大步向前,一把握住那只鹹豬手,頓時,那下人發出殺豬般的哀嚎聲。
「墨澈!」她急喊著,卻見他眸底凝聚冷肅殺氣,當下一愣,又趕緊抓著他。「放開他。」
垂下長睫,他瞅著那下人疼痛地跪在地上,才緩緩地鬆開手。
緊握著彷彿被折斷般的手,那下人痛瞇眼地罵道:「三等奴姘頭,竟敢對我動手,馬上給我滾,否則我立刻報官。」
墨澈再向前一步,那下人嚇得趕忙把門拉緊,像是只要他有下一個動作,他就要立刻關上門。
「大哥,你誤會了……」鐵凝香頭痛地說。
她只是來看鋪子而已,為什麼有這麼多麻煩?
「女人首重名節,就算夫死也得守節,有人命好,沒在守寡之後被趕出家門,竟還敢養男寵,失德淫蕩!」
鐵凝香氣得握緊粉拳,還沒發難,墨澈已經踹開門。
力道大得讓那下人連滾帶爬,心裡怕著,嘴上卻不饒人。「你想打我嗎?告訴你,你已經不是五軍都督,不過是個三等奴,你敢打我,我就到官府告你!」
墨澈沒動手打他,反倒是作勢要拉他一把。
那下人猶豫了下,看他面無表情,沒有半點怒氣,才總算安了點心,伸出手,嘴上又開始逞口舌之快。「哼,就算當過將軍又如何?你要是敢鬧事,我就告死你,連你身邊的蕩婦一起……啊!」
在墨澈握住他手的瞬間,他發出殺豬般的鬼叫聲。
下一秒,鐵凝香聽到疑似骨頭斷裂的聲響,看見那下人的手被握得變形,指尖充斥著可怕的紫紺色。
「墨……墨澈,你趕快放開他。」她趕忙扯著他,但墨澈卻像是鐵了心,緩慢而殘忍地凌遲著那下人。
他黑眸如夜色,冷沉而晦黯,卻噙著可怕的死亡味道。
「貴德,發生什麼事了?」
突然一道沉定的嗓音傳來,鐵凝香和墨澈都同時回過頭去。
那人一瞧見墨澈,驚詫喊道:「墨將軍。」
「……仇伯父。」
話說,多年前,仇老爺的兒子是墨澈的麾下副將,三年前戰死沙場之後,是墨澈親自捧著骨灰交到仇老爺手中。
那時戰況危急,可墨澈的行事作風是弟兄就算戰死沙場,他也要想盡辦法帶著屍首離開,絕不讓弟兄曝屍荒野。
仇老爺痛失愛子,卻極為感激墨澈帶回愛子的骨灰。
當得知鐵凝香想要購屋置鋪,他立刻表示願意以最低價將這宅子賣給她。
「仇伯父,這宅子並不只值八十兩。」墨澈道。
「我要回南方了,宅子空也是空著,低價賣出,就當是我還你一份人情吧。」
「那是我該做的。」墨澈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樁。
「你真正該做的是,替自己洗刷冤情。」
他垂睫不語。
「你明明不可能夥同二皇子叛變,為什麼卻什麼都不說?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仇老爺激憤地說。
鐵凝香假裝看著長廊,可是雙耳豎得尖尖的。
「你明明是被牽連的,為何甘願為奴?甚至讓皇上給羞辱拍賣……現在還傳出你和常家寡婦有染,你……到底打算自甘墮落到什麼地步?!」
她聽出了仇老爺的不甘心,但總覺得有點受傷。
和她有染,算是自甘墮落嗎?
能活著就好,何必去管身份呢?當醒來後發現自己附在一個寡婦身上,她不曾在意,但是現在卻突然發現,這層身份對這個時代的女人而言是多大的枷鎖。
「仇伯父,多謝你願意把宅子賣給常家大夫人。」
「將軍,你沒有反駁,難道你真是常家寡婦豢養的男寵?」
「常家改日會再派人過來洽談買賣事宜。」墨澈說著,垂眼,看她一眼落寞,卻又努力勾笑的模樣,心口一緊,想也沒想地牽起她的手。
「將軍,難道你壓根不想重回朝堂,只想當個男寵?!」仇老爺在後頭喊著。
「他不是……」鐵凝香想解釋,墨澈卻拉著她走得很急。
「你為什麼不讓我向他解釋?」直到走出宅外,她才悶聲問著。
「沒必要。」因為仇老爺並不會相信,真要解釋,只會讓她聽到更傷人的話。
傷他,無所謂,傷她,會讓他無法忍受。
「可是……」她還想說什麼,卻發現迎面走來的路人不斷地指指點點,這才驚覺他牽著自己,趕忙道:「墨澈,放開我。」
她想抽回手,但他握得好緊,教她莫名害羞著。
墨澈驀地停下腳步,回頭瞅著她。「我不能握?」
她不解地看著他。
這話……好像很有含意。牽手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可對他而言,應該是吧。
初次見到時,他扶著喜芽起身,用的還是手上的枷鎖。
他很謹守禮教,就連讓她抹藥都會掙扎好半晌,可是現在他卻公然在大街上牽她的手。
「那人摸了你的手……你沒有反抗。」他突道。
鐵凝香恍然大悟。「我想,忍一下就……」唉,原來他是在意這種小地方。她當然不喜歡別人胡亂碰觸自己,可要是稍微忍一下,可以讓事情平歇,她受點委屈也不算什麼。
所以,他會一直凌虐那個人,是為了她。
只是他為什麼要在意那種事?
「不准。」他說得霸道。
鐵凝香愣了下,對上那雙噙怒的黑眸。「為什麼?」
「因為我不能忍受。」他毫不隱瞞,一併認了自己的心情。
她瞠目結舌,沒料到竟會聽到他近乎告白的言語。
「你瞧,她是他們兩個?」
「真教人不敢相信,竟在大街上手牽手……」
「這常家寡婦也太丟人了,竟勾搭上被眨為三等奴的前將軍……真不知道常家二爺的臉要往哪擱。」
耳語從四面八方而來,鐵凝香再無追問他的心思,用力抽回手後,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言行舉止過於大膽,那是時空背景的差異所致,別人要如何胡言亂語,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如果因此連累她身邊的人,那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墨澈怔愣地看著空無一物的掌心,半晌,緩緩抬頭,那冷到骨子裡的目光,讓站在街邊竊竊私語的人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他守禮,那是爹娘的教導,所以他待人一視同仁,行事問心無愧。
可是,他心動了。
他就喜歡她直率的性子,喜歡她一心為人著想的體貼,喜歡她開心時笑得像個孩子,更難忘她遇難時喊著他的名字,彷彿多麼信任他……
生平第一次這麼想要擁有一個人,所以,他沒道理錯過她。
鐵凝香改變了做法,她開始漠視他,不讓他跟隨,然而他卻像影子般,不管她走到哪裡,必定相隨。
糟的是,成衣坊成立的日子已經迫在眉睫,大伙得趕緊試衣,還要挑選上場的人選,並訓練台步。
而他是預定的模特兒,怎能不在場?
「連你也不幫我?」鐵凝香苦著臉道。
「大夫人,我得練習走台步,你說過了,我是主秀,我要穿八件衣裳耶。」喜芽一臉愛莫能助。「你去找雙菱吧。」
「可雙菱說了,駱偉不允許她碰觸其他男人,否則要休了她。」鐵凝香重重地歎口氣。
她得讓墨澈試衣,確定尺寸無誤,可他說他不會自己著裝,非要有人幫他……聽他在唬爛,他不會自己著裝,那他早上時是怎麼出門,是誰幫他穿的?
她知道他是故意製造兩人獨處的空間,但她最不明白的是,她這幹好姊妹,不是忙得走不開,就是各有各自的難處,教她找不到半個人幫忙。
出嫁的說,不能幫相公以外的男人著裝,未出嫁的說,接近男人會害羞……所以她就是那個最隨便的,注定要幫他著裝?
「大夫人,我真的沒辦法。」喜芽一臉為難。
鐵凝香歎口氣,覺得自己的雙腳好沉重,像是要赴刑場。
好不容易踏進成衣坊的廳裡,就見墨澈好整以暇地等著她。
她只能硬著頭皮拿起擱在桌上的衣袍,正打算要幫他穿上,他卻動手褪去身上的中衣。
「你……幹什麼?」之前要幫他抹藥,他推三阻四的,現在傷都好了,藥也不用抹了,他脫衣服會不會脫得太自然了。
「喜芽說,把中衣脫掉試衣較準。」
瞪著他刀鑿似的胸腹,鐵凝香臉上有點燥熱。「穿上……衣服是我設計的,我說了算。」真是的,喜芽幹麼騙他?
「是。」
瞧他很自然地伸出雙臂,她心想他好歹也是將門之後,肯定很習慣有人替他穿衣。
原本,她也不覺得幫他穿衣有什麼大不了,畢竟她可是親自為他抹過藥,把他的上半身看光光,但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她莫名的口乾舌燥。
懷疑自己把衣物的尺寸抓得太小了,迫使她得整個人貼上他,才能幫他穿好衣袍……不,問題根本就出在鐵凝香這身軀太嬌小。
腿短、手短,可是……胸部很有料。
所以,在踮腳尖幫他拉好衣襟時,她的胸部幾乎要貼上他的,可弔詭的是,他居然不閃不避。
「你是故意不退開的?」她抬眼瞪他。
「我退開了,你就整不了衣襟。」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還是你認為,我是故意不退開,要吃你豆腐?」
「……我沒這麼說。」她小臉漲紅地垂下。
可惡,難道說,現在是她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成?
「明天成衣坊就要開幕,你很開心吧?」他神色自若地問。
要她伺候穿衣,他無意輕薄她,只是想要偷得片刻與她相處,不希望她繼續漠視他。
「當然。」她回著,拿來玉帶替他束上。
「為什麼你看起來並不開心?」
鐵凝香怔了下,隨口敷衍,「哪有?我很開心啊。」
「我沒瞧見你的笑臉。」
「開心就一定要笑嗎?」
「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成衣坊成立,雜事多如牛毛,這是她始料未及的,慶幸的是,常青雲夫婦替她分擔不少,否則她肯定忙到趴。
而在這麼忙亂時,他如影隨形,那目光緊盯著她,雖然表面上無動於衷,可卻常常因為他而把自己搞得更累。
「因為我的關係?」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沒好氣道。
「如果是……」
她心頭顫了下,等著下文。
「我無能為力。」
她瞬眼瞪大眼,緩緩抬頭。「什麼叫做你無能為力?」
「我喜歡你。」
鐵凝香瞠目結舌。沒想到他還真的告白了,一切都不是她胡思亂想,而她,騙不了自己,她心底是開心的,可是……
「胡言亂語。」她啐了聲,轉身就走。
「我喜歡你。」墨澈再道。
她撩起裙擺就跑。
他不能喜歡她,不該喜歡她。
他說不定有機會可以平反自己的罪,那麼那就不該在這當頭逗留於此,甚至喜歡她,徒留一筆污名。
她不能害他,她不能。
下午,預備演練台步。走到做為伸展台的長廊上,鐵凝香驀地瞪大眼。
只因木階上,墨澈正享受著帝王級的眾星拱月。
這是怎麼回事?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搶手?
喜芽、壽兒……還有那些織娘也就算了,怎麼連雙菱也對他百般慇勤?
剛剛她們是怎麼跟她說的?
出嫁的說,不能幫相公以外的男人著裝;未出嫁的說,接近男人會害羞……言猶在耳,但眼前的演出卻是完全背道而馳。
這是怎樣?
「墨澈,我幫你載上束環。」
「好的。」
她看見壽兒替他載上束環,他毫不守禮。
更扯的是--
「墨澈,這衣襟繫繩綁得太緊,我幫你拉松一點好不好?」
「謝謝。」
她看見喜芽替他鬆開繫繩,那雙小手還在他胸膛上流連,他竟然大方享受。
「墨澈,你的胸膛好結實……」
「墨澈!」鐵凝香忍無可忍。
聽聽,喜芽到底在說什麼?!
是打算重操舊業不成?
更讓她無法置信的是,墨澈竟會放任喜芽調戲他!既然要做君子,就該貫徹始終,而不是放任這群失心瘋的鶯鶯燕燕纏在他身邊,搞得像這裡是他的後宮!
這男人,上午時,才剛跟她告白而已!
「是。」他立刻起身,緩步走到她面前。「有事?」
她抿了抿唇。「繫繩太鬆了。」她看到他的鎖骨和胸前那條男性事業線,深覺不妥。
「會嗎?」
「會,綁緊。」
墨澈沒有動作,只是垂眼瞅著她。
鐵凝香氣得抿緊唇,趨前幫他把繫繩重綁,綁得結結實實,半點春光也看不見為止。
滿意地停下手,抬眼瞪他,卻見他笑柔的眼帶著幾分尋釁,像是在告訴她,他就是故意的。
很想罵他幼稚,可是,她一旦回應了,只怕他會更加得意吧?
話說回來,這票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很像是陣前倒戈了呀!
啊!不管了!
「好了,準備走了!」她化身秀導,開始安排路線和節奏。
一個個扭扭捏捏,但沒辦法,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要她們突然解開束縛,傲視向前,實在是太為難她們了。
但當喜芽踏上長廊時,那蓮步款移之間,微幅的扭腰擺臀,美目凝笑,讓爬上牆偷瞧的夥計,都忍不住吹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