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招真是愈來愈多了,她忍不住懷疑,他還偷藏了多少春宮冊沒給她知道……是說,他以前總會循序漸進慢慢來,從來也沒像現在這般激狂迫切,雖說這樣也別有一番剌激……
是因為尋兒大了,睡在他倆中間的關係嗎?以往他下身硬了,想要時便靠過來蹭蹭她,順勢雲雨一回,如今有孩子在,是不便許多,也難怪他一逮著機會,就失控成這樣。
男人一化身禽獸,便野得管不住了,澡桶裡扳開她的腿便猛然撞了進去。
「嗯……」他有些失控,沒斟酌力道,一下便深到了底,惹得她不堪負荷地哼吟了聲。
澡桶內空間有限,她只得彎起腿膝,主動圈在他腰側,方便他捧著她的臀,一下下頂得又深又重,她喘息漸濃,不自覺迎著他的頻律,渴求更深沉的歡快。
「你也急了……」他咧嘴,笑得有些得意,感受到她也需要他,嘴角揉入一抹不可察的心安。
她聽了羞惱,往他肩頭咬上一口。
他幾時學會說這種下流話的?
「你快樂……我們很合……」他吻著她,喃喃道。
她說,心不同路,同床,也不同夢。
雖然是在說阿陽和小容兒,可他聽著,卻覺得是在說他們。
他也大字不識幾個,她寫信給他,他連回的勇氣都沒有一那種鬼畫符,自己看了都覺丟臉。
她是陸家最聰明的女兒,陸慶祥對她期望高,小時候就送她去爹開的學堂裡讀書識字,後來爹走了,岳父也想盡辦法要讓女兒繼續求學問,村子裡讀過書的都沒幾個了,何況是女子。
讀過書,談吐、舉止就不一樣一多了那麼一點點……說不出來的味道。
那麼靈巧又聰慧的她,就像她口中的明珠一樣,城裡的少東喜歡她、偶然來到這兒的權貴公子也看上她,要帶她走,他都知道。
因為他待她好,所以她才留了下來。
但是他心裡是知道的,她是明珠,他只是鄉野拙夫。
巧婦常伴拙夫眠。
那語氣裡的惋惜,不只貴公子,許多、許多的人背地裡都這麼說。
他匹配不上,心不同路,聽她這麼說,心裡更慌了。
他不要她走,不同路就不同路,他就是要留她下來陪他。
深入她,絞緊了,密不可分,這才感覺,自己真的抓牢了她。
「你還欠我一個兒子。」他固執地道。「你答應了,不能賴。」
他的小衣、小鞋還沒有人穿,所以她不能走,要一直、一直陪著他,給他生兒子。
陸想容的事情才剛平息,誰知回一趟娘家,又帶回新的煩惱。
「想衣回娘家住一陣子了,你怎麼都沒跟我說?」
這陣子果園采收,丈夫幾乎每天都去幫忙,家裡頭的事,她不信他會不比她清楚。
「唔、嗯……」他又在目光游移了。
每當他有事瞞她,就不敢正視她的眼睛,好猜得很。
「祝春風,你給我看過來。」她伸出兩掌,直接貼著他的頰扳過來。
「嗯……」
對上眼,他認真看了一會兒——
「我家想雲真漂亮。」
她一聽,簡直哭笑不得。「少給我打馬虎眼,你知道了什麼?」
「陸想衣沒說嗎?」
就是沒有才會問他呀!而且看他的表情,八成知道些什麼。
「問她,她就說想家,回來住幾天,幫幫家裡。」
從以前還沒嫁時,就沒聽她主動說要幫家裡什麼,這番說詞,誰信?
她說她過得極好,夫婿疼她、寵她,她開口要什麼就有什麼,拿了一匣子眼花繚亂的珍貴首飾給她瞧。
可要真有那麼好,她絕不會是這副模樣,氣色差了幾分,沒了出嫁前的紅潤模樣,笑不由衷的,不時地開了門瞧,像在盼著什麼。
想衣的性子,她當人大姊的哪會不清楚?打小便自視甚高、好面子,真有什麼事也不會說出來,自個兒撐著那副骨架,在人前驕傲著、站得直挺挺的。
「我在想,八成是與丈夫吵嘴了,負氣回娘家,等不到丈夫來接,又拉不下臉自己回去,才會這麼僵著。」
祝春風張大眼,不小心露出一絲驚歎與崇拜。
想雲好厲害,他一個字都沒說,她怎麼全知道?
「果真是這樣?」
他連忙搖頭又擺手,退開兩步以示清白。「我沒說、我沒說!你別跟陸想衣講。」答應人了,不能說的。
很好,丈夫這反應,讓她十成十篤定了。
「對,你一個字都沒說,是我自個兒胡亂猜的,與你無關。」
他拍拍胸口,安心了。
不是他說的就好,那陸想衣撒潑起來很可怕的,之前阿娘去陸家求親,他就挨了她一個耳刮子,叫他滾回家作他的春秋大夢去!
現在回想起來,臉頰都還會隱隱作痛。
他才不要娶陸想衣,她那麼凶,真娶了,以後不就有挨不完的巴掌?想雲多好,會對他笑,每次見面都給他吃糕,他再傻都知道要娶想雲才有好日子過。
反正那女人,他是能有多遠避多遠了,她既不像想雲溫柔,也不像想容會和善地喊姊夫,他理她幹麼?
陸想雲被丈夫的反應惹得好笑,問道:「你那麼怕想衣啊?」
「怕啊。」
「為什麼?」
「她脾氣那麼壞,鬼見了都怕。」
「是嗎……」她斂眉,陷入凝思。
這會是問題的癥結嗎?
丈夫不知,他其實常常不經意地命中問題核心。
想衣的好強、霸道性子,家人是習以為常了,小時候爹買了什麼,總是想衣先挑,挑完了才輪到她和想容,什麼都要最好的,凡事不讓步,總以為所有人都該以她為中心,以她的情緒為依歸……
她們是家人,能包容,可外人呢?
最初,葛世民迷戀她的美貌,或許還能寵著、忍讓著,但是日子久了,總會感到厭煩,誰有耐心一再哄著嬌嬌女?
男人回到家裡,身心疲憊,要的是軟語溫存、體貼關懷,而不是一個爭強好勝的妻子給他找氣受。
而外頭,多得是似水溫存的解語花。
如此,婚姻還能不出問題嗎?
這樣的脾性,無論嫁了誰,怕是都沒本事經營好自己的婚姻。
「阿風,明日陪我回家一趟吧!」
陸想雲攜著夫婿回娘家,如今大女婿與岳丈已處得極好,夫妻倆時常回家,倒也沒人覺得突兀。
他們過午之後才回去,祝春風與岳父下了幾盤棋,老丈人誇他棋藝大有精進,以前連帥與卒都分不清楚,現在已經被調教到偶爾還能贏上兩盤,讓陸慶祥這啟蒙師傅大大滿足了成就感。
吃完晚膳,陸想雲又與父親談了談果圜近來的營收如何,祝春風便在一旁乖乖泡茶,這一耽擱,時候也晚了,便順勢又留了夫妻倆下來過夜。
陸想衣初時有些不自在,後來看姊姊見了她在娘家也沒多問什麼,才稍稍放鬆下來。
陸想雲與父親談完家裡的近況,便不經意地開口邀陸想衣聊聊。
「要——聊什麼?」陸想衣瞬間敏感起來。
「自你出嫁至今,我們姊妹三人都沒什麼機會聚聚,與自己的妹妹談談心、聯絡感情還需要理由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陸想衣悶聲道,因小妹也在一旁,這讓她防備弱了些許。
姊妹三人月下談心,說說兒時的趣事、也說說那些珍貴難忘的回憶,天南地北什麼都聊,就是不聊傷心傷神的感情事。
夜,很深很深了——
話題告一段落,三人同時靜默下來。
沉默了片刻,陸想容倒是自己主動挑明了。「大姊,我知道你擔心我,我已經沒事了,你不用為我掛心。」
陸想雲偏頭,瞧著她。
「我是說真的,這陣子,我自己想了很多,阿陽哥本來就不屬於我,就像——無意間撿了個好漂亮的花瓶,心裡喜愛,帶回家裡頭去收藏,然後人家失主找上門來了,才知道那是前朝古董,值錢得很,我不懂它的價值,只是覺得它看起來漂亮,所以應該將它還給它的主人,那個人才知道它好在哪兒、才能將它放在最適當的地方,發揮它的價值。」
她停了會兒,回首淡淡地笑,雲淡風也輕。「所以大姊,不用再為我操心,我不會再做傻事了。」
聽她這麼一說,陸想雲這才真正放下心來,欣慰地,撫了撫小妹的發。「我家小容兒真的長大、懂事了。」
「好了,話都說出來了,胸口舒坦多了,我好睏,要回房去睡了,大姊、二姊,你們慢慢聊,我就不奉陪了。」
小妹起身回房了,剩下姊妹倆,仍坐在大廳口的階梯前,兩相對望。
既然小妹都如此直白、身先士卒了,陸想衣也就沒再遮遮掩掩,直言坦承。「我知道你是要問我的事,對,我和葛世民過得不幸福,成親前你說的話全都成真了,那個人風流成性,根本無法托付終身,說我會後悔……我活該不聽你的話,你要笑就笑吧!」
陸想雲蹙眉。「你以為我是回來看你笑話的嗎?你是我妹妹,你過得不好,我豈會幸災樂禍,在一旁拍手叫好?」
陸想衣一呆,硬是忍著眸眶的淚,驕傲地不肯以脆弱示人。
「情況——很糟嗎?」見她緊抿著唇,陸想雲板起臉,沈聲道:「想衣!你得說出來,大姊才知道該怎麼幫你。」
「他——總是流連花街柳巷,成親頭幾個月還算安分,後來就……就時時不見人,常出外與那些狐群狗黨尋歡作樂,喝得醉醺醺才回來,我怎麼跟他吵,他就是改不了,最後索性將女人養在外頭,也不回來了……」
果然是她想的那樣。
「你除了跟他吵以外,可有為他做過什麼?」她反問。
陸想衣一窒,答不上話來。
「你一逕兒想,他應該這樣、應該那樣,那麼為妻之道,你又做了幾分?葛世民是個風流浪蕩子,這我是早知道的,但他本性不壞,若真是個壞胚子,我當初拚了命也會反對到底,不會眼睜睜看你毀掉一生。」
只能說,這兩個人各有各的問題,誰也不肯稍讓一步,於是演變成今日這般田地了。
她還要再說什麼,祝春風由廳口探出頭來。「想雲,尋兒要睡了,她找娘。」
「你哄哄她,我還有事要與想衣談。」
「喔。」他摸摸鼻子,好失望地縮回腦袋,晃回房去。
她又接續道:「想衣,你這性子要改一改,有自尊是很好,但是過度顧及尊嚴,只會苦了自己,自個兒的夫婿,腰桿子軟一點,獻獻慇勤,他若愛外頭的溫聲軟語,你投其所好便是,憑你陸想衣的姿色,要使媚還怕輸給外頭的鶯鶯燕燕嗎?」
「那怎麼可以!太丟人了,簡直像個煙花女子——」
「為什麼不可以?你們是夫妻,關起房門來,也只有你們自己知道,他愛這款風情,你配合點,把他留在你的綺羅帳裡,好過他去外頭尋歡。」
「可是——」這麼低聲下氣的事,她怎麼做得出來?
「難道成日見不著夫婿的人就比較好嗎?人心不是鐵打的,你待他用心,他也會感受到——」
話沒說完,又一道聲音冒出來,打斷她。「想雲,我要洗腳睡覺了。」
她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又回頭道:「今晚你自己洗,乖,別來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