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裡森聽著她肚子裡那還不明顯的生命脈動,低聲哼唱起歌來。
安迪威廉斯的「MoonRiver」,是「第凡內早餐」的插曲,邵冰漾小時候曾看過這部電影。
Moonriver,widerthanamile
I'mcrossingyouinstylesomeday
Oh,dreammaker,youheartbreaker
Whereveryou'regoing,I'mgoingyourway……
(月河,比米更寬
總有一天,我會遇見優雅的你
喔!織夢者,你總是讓人心碎
不論你去向何方,我將隨你而去……)
莫裡森聲嗓低沉,優雅惑人,相比安迪威廉斯的渾厚多了些婉轉,但仍教人沉醉。
邵冰漾眼眶熱了,一下下的撫著他柔軟的金發。想了一會兒後,她試圖開口:「聽說,你是在這幢房子裡長大的……」
她一開口,莫裡森便抬起頭來。
他臉上的表情不喜不樂,不憂不怒,卻令她隱隱心顫,她知道,他不希望她說下去。
可是她停不住,不破不立,或許這是他最真實的時候了,她能探觸到的機會實在太少。
邵冰漾咽了咽唾沫,道:「我只是想……呃……我很高興能住在這裡,我很喜歡,我、我……」
莫裡森一直瞅著她,以一種她無法讀懂的眼神瞅著她。
那眼神很復雜,甚至帶著些迷惘。
邵冰漾撫著他的臉,鼓起勇氣說:「我可以不要離開嗎?」
她提的是他們之間的交易——在她生下孩子以後就自由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她曾經很向往那樣的自由,但現在,她卻一點都不期待了。
因為,她的心被困住了,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深深吸引。
邵冰漾察覺出她手心下的身軀微微一僵。
莫裡森翠綠的眸子變得陰暗,他匆地起身,渾身上下敖發出的氣息令邵冰漾一顫。
她……她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莫裡……」
「隨便你。」
「啊?」邵冰漾愣住了。
他的綠眸淡淡的瞥向她,眼底有著一抹蕭索。「我說過,生了孩子,你想怎樣就怎樣。」
邵冰漾喊道:「我的意思不是……」
「就這樣。」說罷,莫裡森轉身離去。
他離開房間時,毫不遲疑的將房門關上,同時也關上了他們之間那好不容易才浮現的心靈通道。
邵冰漾整晚翻來覆去沒有睡好。
她不懂自己究竟說錯什麼了。
當晚莫裡森並未回房,一早也沒進來做他所謂的「儀式」——抱著她,傾聽孩子的聲音。
聽艾利克斯說,他在書房裡工作了一晚,一大早就出門到公司去了。
邵冰漾並不想這樣,不想讓他在自己的家裡都無法放松。
還好沒幾天後,莫裡森又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他一回到家,便朝她露出微笑,「抱歉,我最近太忙了。」
看著他笑得像個演員,邵冰漾很想哭,可是她忍住了,僅是搖搖頭。「沒關系,我懂。」
她真的懂,懂這個男人心房上的堅硬圍牆,不是她隨便幾句柔軟的話便能突破的。
他會逃。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那點心思收拾妥當,心想,在孩子生下前還有五、六個月的時間,總有辦法慢慢來的。
愛情是能夠互相感染的,一定要有一個人先愛了、先付出了,另一個人才能感知,並且回報同樣的情感。
所幸,現在她有孩子這個「武器」。
這個驕傲的男人,相較於被人當作弱者,同倩對待,他更喜歡被人撒嬌,所以接下來的日子邵冰漾卯足了勁,努力貼著他。
以往他在書房工作時,她都不曾打擾,如今卻緊緊跟在他身旁,他在書桌上工作,她便在沙發上看書。
那張沙發有點窄,邵冰漾坐得不太舒服,像只毛毛蟲一直扭來扭去,不停更換坐姿。
莫裡森見狀道:「你可以回房間休息。」
他的語氣不是趕人,而是純粹的好意。
邵冰漾笑了,拍拍隆起的肚子。「沒關系,孩子說他想看著他爸爸認真工作的樣子。」
莫裡森也笑了,笑得很柔和、很放松,一點也不虛假。
「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他掃去眉眼問隱含的一絲疲憊,專注於工作上。
邵冰漾感覺到自己給了他能量,這個想法令她很滿足。
她現今懷孕六個月,孩子的性別已經看得出來,是個男孩。
她並不重男輕女,但以家族繼承人來說,男孩還是比女孩好,檢查結果出來的那天,她松了口氣,莫裡森卻道:「我喜歡女兒。」
邵冰漾「咦」了一聲,可是莫裡森沒再說下去。
意思是……他們還可以再生個女兒嗎?她忍不住有了期待。
過兩天,邵冰漾再走進書房時,發現沙發椅換了。
換成了米白色的,很寬敞,略帶現代風格,和一室的古典家具十分不相稱,卻又帶著奇異的和諧感。
上頭鋪了一層羊毛毯,觸感柔軟,旁邊還擺著抱枕,她整個身體躺在上頭,還能翻一圈。
不問都知道,這是誰替她換的。
莫裡森隨後走進來,見她杵在那兒看著沙發,便道:「時間有點趕,所以沒讓你挑,不喜歡的話可以再換一張。」
邵冰漾搖頭。「不,很喜歡,我很喜歡。」說著,她抱住莫裡森,在他英俊的瞼上親了又親。「很喜歡……」
說的不知道是沙發還是他。
兩者皆有,但後者才是她真正的重點。
莫裡森被她的嬌軀環抱著,她的身子很柔軟,隱隱有絲香氣,她每天都會去花園散步,身上也就染上了花香,不若香水那樣濃烈,清新且自然,還有青草的芳香在他鼻端徘徊。
受那股芬芳吸引,他俯首吻住了她。
剛開始只是淡淡的一吻,他卻越來越無法控制,探出舌頭舔過她柔潤的唇。
這些日子以來,邵冰漾已經從一個不解情事的女孩,變成了懂得接吻的成熟女人。
她微微張開嘴,任他的氣息侵入。他熱暖的舌在她嘴裡輕輕翻攪,吮住她的丁香小舌。
她亂了呼吸:心跳加快,同時也感受到他益發熱切的反應,他腹部下方的壯碩明顯的隆起,抵著她.的.柔.軟。
她臉頰發熱,無法否認自己也有了反應。他離開她的唇,綠眸裡多了些欲.望的色澤,教人無法抵擋。
「我不該……」他想將她推離,她如今是個孕婦,他不想傷了她,或傷了孩子。
「醫生說可以。」邵冰漾以食指按住他性感的唇。她臉紅心跳,覺得自己來說這種話,實在很不好意思。「我……我問過了,他說只要別太激烈,對孩子不會有影響。」
莫裡森一愣,隨即攬住她。「真的沒問題?」
「嗯。」邵冰漾害羞地點點頭。「莫裡,我……我想要你。」
聽見女人這麼說,還能忍住的,那真不是男人了。
莫裡森立即拋開顧忌,一把將她抱起——他總是做得這樣輕易,即使她肚子裡有了孩子也一樣。
他把她抱到柔軟的沙發上,讓她平躺,然後起身解開領帶,道:「剛好,今天就來試試這新買的沙發堅固度如何。」
新買的沙發,嗯……很牢固。
這是邵冰漾「親身試驗」過後的感想。
在歡愛之後,莫裡森吩咐傭人送來熱水,替她簡單清理了下身子。
為免傷到邵冰漾肚子裡的寶寶,他歡愛時很克制,卻令她有種連腦袋都要蒸發了的快.感,很是煎熬。
在高潮之際,兩人十指交纏,邵冰漾情不自禁親吻著他的手背,一下又一下,藉此傳達內心澎湃的愛意。
她不知道他感受到了沒有。
接下來,他們恢復了從前那樣的如膠似漆,沒有人再提及那天不愉快的事。
他心底隱藏了一些事,她知道,想聽他主動說出口,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若要問人,她想,這宅子裡的人對此不是不清不楚,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她吧。
邵冰漾並非想探知他的隱私,而是渴望了解他們之間的症結究竟是什麼。
畢竟以莫裡森對她的寵愛,說完全沒有一點愛情成分在裡頭,她覺得不太可能。
一個人愛不愛另一個人,那不是從嘴上、從表面上察知的,而是心靈的交會,眼神的交流。
邵冰漾這樣自我安慰地想。
所以,她想靜下心來,好好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
這天是假日,邵冰漾在庭園裡散步,莫裡森陪著她,夫妻倆加上肚子裡的兒子,懶懶地曬著太陽,有說有笑。
下午,莫裡森的好友威爾遜來訪,僕傭們准備了一些餐點,找了個茂密的樹陰,三人一塊兒坐在樹下,享受野餐的樂趣。
威爾遜是義大利裔的英國人,說話幽默風趣,不拘小節,邵冰漾被他逗得頻頻發笑。
倒是莫裡森不是很開心。
邵冰漾不解,問道..「莫裡,怎麼了?」
「……沒事。」他別開臉,看著好友似笑非笑的臉,忍不住恨恨瞪了一眼,一副「你給我等著瞧」的模樣。
沒聽過中國人說,朋友妻不可戲嗎?
見狀,威爾遜哈哈大笑,邵冰漾則一頭霧水。
這時,艾利克斯前來,朝莫裡森道:「主人,老爺來電。」
莫裡森一僵。
聽說手機電磁波對爭婦和胎兒不好,所以莫裡森陪著邵冰漾時,手機一向關機。
莫裡森臉色不是很好看,說:「我知道了。」他親了邵冰漾額頭一下,站起身。「我去接個電話。」
「好。」
他一副不是要去接父親的電話,而是要上刑場的模樣。
這會兒,庭園裡僅剩她跟威爾遜,還有與他們隔了一段距離的僕傭們。
邵冰漾知道丈夫和公公的感情一向不大好,難免顯露出憂心。
威爾遜在一旁看著,沉默了會兒,忽然道:「你們感情很好。」
邵冰漾一愣,隨即笑了笑。「謝謝。」
家丑不可外揚,夫妻間的相處究竟如何,都不要讓外人窺知得好,這是邵冰漾在大家族裡長大,所學會的重要的事之一。
威爾遜吁了口氣。「我真的是放心了。莫裡那家伙,個性很奇怪,之前還說隨我追你……不過,如果真有那一天,也許我會這麼做。」
邵冰漾一愣。
威爾遜灰色的眸子裡帶著些戲譫,看著她蒼白的臉,攤開雙手一笑。「開玩笑的,莫裡會殺了我的。」
我現在就想殺了你!無禮又自以為幽默的外國人!
邵冰漾心裡恨恨地罵著,卻又無法表現出來,只能跟著一笑,隨後又有點不甘心地道:「不會有那一天。」
「喔?」
邵冰漾改以中文說:「有也輪不到你!」
威爾遜自是沒有聽懂。「什麼?」
她揚起微笑。「我說,您想不想嘗嘗中國料理?」
威爾遜一聽,灰眸興奮的綻放光芒。「中國料理?當然好!我以前去中國的時候嘗過,真是美味得教人難忘,可惜歐洲很難找到正統的中式餐館,口味都很奇怪,我真遺憾!」
邵冰漾仍然笑著,但這會兒笑容裡多了些陰森。「那我跟你保證,我們這兒的中國料理絕對是正統的。」
非常、非常正統,加了很多中藥,苦死你!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