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希雙目掠怒,凜聲道:「上文總衙門,我門己說過生擒盜藥賊,不可傷之;任何地方官只要敢對盜藥賊打一顆『千蜂彈』,『月泉門』必用百顆『千蜂彈』打穿出手的人,本門要盜藥賊無傷、無損的擒下。」
此話一傳,總衙門自會行文地方官警告;朝廷倚賴「月泉門」煉藥和機關設計的能力甚深,總衙門對「月泉門」的任何要求不敢不買帳。
「老門主被擒,對老夫人打擊甚大,現在唯有擒到盜藥賊,才可寬慰老夫人的心。」沈雲希強調。
「門奇」雖放出消息,卻行蹤難覓,難以掌握情況,盜藥賊的下落,反而是最清楚的自標。
「跛足、擅使長刀、還有任燦玥……看來盜藥者的身份已明。」對這呼之欲出的答案,沈雲希內心是更多的複雜。讓他不能理解的是,為何人會在「斜陽古城」?這麼多年都不曾有過隻字片語?
幾輛快速奔過遮棚的馬車,地上車輪壓碎的殘霜潛飛起,棚內的人連忙一陣混亂的遮擋!
「『小皮』!」被忽掃來的霜雪嚇得跳出懷中的小貓,袁小倪忙轉身要抓住牠,甫回頭,視線便對上同時望來的沈雲希?!
她慌忙垂首,不敢走動暴露跛足的她,毛斗蓬下的雙手更因緊張而絞緊,縱然氣候嚴寒,冷汗卻快要從她額邊滑落。
「姑娘,這是你的貓嗎?」沈雲希溫和的聲響起,伸出的掌上正是被嚇到緊攀著的貓咪「小皮」。
雲希哥哥!面對幾步之外的他,袁小倪的心跳幾乎停住!
「姑娘?」見眼前的人沒有動靜,沈雲希再喚了一聲。
「是……是的,那是我的貓,謝謝你。」他就站在幾步之外,袁小倪僵直了身軀,雙目低垂,她不能走動,否則一腳殘疾會被發現。
袁小倪很清楚,「月泉門」很早就已經是沈雲希在主事,他的能力和無論任何情況都能冷靜斷事的個性,備受江湖看老「睿深老人」的讚賞;此時,她絕不能露出異狀,否則一個「月泉門」老護院都能拆穿她的身份,更何況是負責領導他們的少門主!
只要一步,她就會被拆穿,更叫她難受的是,她……無法抬頭面對他!面對這令她思思唸唸,從小呵護、疼愛她的兄長!
此時此刻,真正面對這觸手可及的親人,袁小倪生怕只要看上一眼,她便再也沒有任何勇氣撐住自己,她的承諾……還未完成呀!
「姑娘,你沒事吧?」見她垂首,始終不動不抬頭,沈雲希皺眉。
「我……」
沈雲希走向她,對方緩緩抬頭,一雙明亮而堅定的眸子,鎮在一張蒼白、清秀的面容上,僅一瞬的交視,對方馬上低頭,甚至抬手捂唇。
「姑娘!」只見對方身形一晃,沈雲希忙上前,但另一個男子聲傳來,更快的伸臂扶住女子不穩的身形。
「娘子,你的病體還沒好,不能久站。」
被厚裘兜進堅實胸懷的袁小倪,抬頭只看到圍遮得僅露出一雙眼的任燦玥。
「這是內人的小寵物,謝謝援手。」任燦玥接過對方手中的「小皮」,交給懷中的人。
「閣下是生意人?」馬車場內有許多往來的商旅,但對方的氣質看來不像商人。
「是,內人身體不好,剛才失禮了。」任燦玥簡潔而客氣地回應。
面對眼前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男子,沈雲希蹙眉。天寒地凍,許多人掩得密不透風不奇怪,但男子那雙軒昂的眉目中,露出少見的精芒,這絕不是一般商人的眼神。
「稟少門主,已有教毒展岳的行蹤。」此時門下匆匆來稟。「還有,『門奇』再傳來老門主的消息。」
爹的行蹤!在任燦玥懷中的袁小倪心思一緊。
沈雲希面色一沉,和眼前的人禮貌頷首後,與屬下們匆匆離去。
當一行人離開遮棚,車隊浩蕩的要駛出車場,袁小倪忽從任燦玥懷中掙脫出。
「小倪!」
只見她朝已遠去的「月泉門」車隊奔去,奔沒幾步便又停住,隨即張口欲喊,卻又咬緊了唇,伸出的手,對著那塵煙中的殘影,她不知自己能做什麼,不能碰觸也不能抓住,此時此刻,她什麼都不能做呀!
半空的手被緊緊握住,袁小倪看著眼前的人。
「走吧!這裡不能久待。」
「燦玥哥哥!」她靠在他懷中,任他抱起走向馬車。
任燦玥並不覺得自己瞞過剛才的人,他看得出對方眼中疑慮己生,若非對方另有要事,只怕一戰難免。
離開馬車車場的沈雲希,坐在馬車內,一掌輕握成拳,指背關節輕刮著眉心,雙目斂閉,他對方纔那匆匆對視的女子眼神,心頭有一股鬱抑與莫名的困惑。
看向馬車的木窗框外,在疾馳中,景色浮掠飛逝、雪花飛潑,他尋思著心中一抹不解的沉鬱,望著遠方霧灑蒼茫,濛濛煙麗,像一層難以掀開的面紗。
霧?!沈雲希雙目頓瞇起,輕握的掌也開始收緊!疾馳的車隊要然停下!
「少門主?」
「掉頭,回剛才的車場。」
在沈雲希一聲喝令中,車隊掉頭轉奔!
「霓霓,再次避開,你到底是為什麼?」想到妹妹已近到自己伸手可及,卻就這麼再次錯身,他扼腕至極。
沈雲希的內心,怒氣與憂心同時交道,不惜動用官府力量封鎖整個東方境內,又深恐她在追捕中受到傷害,為平安尋回她,可說費盡心神。
而令,人就在眼前,竟是她有心的迴避!沈雲希雖怒,卻又擔心,到底什麼事逼得她這麼做?
「你認識剛才的人?」馬車停在野林內,任燦玥看著靠坐木箱前的袁小倪。
她抱著屈起的雙膝,眉目悠藐的抿著唇,有些茫然與失落;這樣的她,任燦玥見過,每當她獨處時,望向遠方定然會有的神態,彷彿正獨飲哀傷。
「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嗎?」他蹲到她眼前,輕撫她的頭。
「他……是『月泉門』少門主,沈雲希。」袁小倪知道他的疑惑,畢竟自己失常的太明顯。「『月泉門』與『斜陽古城』有宿仇,這裡畢竟還是屬於『月泉門』的勢力,我怕你的身份被發現……」
「小倪,我們約定好了,就算不想說的事,也不對我說謊。」他撫著她的面頰,神態關切而認真。
「我……不想騙你,對沈雲希我確實關心,卻絕不是男女之情。」袁小倪深吸口氣,看著他道。
「我相信,你看他和看我的神態很像,但眼神不一樣,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但我知道,妳很痛苦。」他執起她的手,輕吻她的指。「若是痛苦的事,就別說了,我不想再看到任何沉重刻上你的雙眸,在我心中,任何事都比不上妳重面玄。」
袁小倪動容地抱住他,面容緊緊埋在他心口上,汲取他所帶來的安定與溫暖力量。
「我只喜歡你、只喜歡你……這一生讓我想愛上的只有『你』……」
她愛上這個照顧她、呵護她、會認真看她、真心聽她說話的人;她更愛他被小孩拉著嬉鬧、被小貓跳到身上亂攀,都耐心的包容。雖不苟言笑,卻讓人溫暖得想接近。
縱然,她與他的一切注定短暫,卻已是她這輩子最難以磨滅與忘懷的回憶。
「每當你說這些話時,總是不喚我『城主』也不叫我『燦玥哥哥』,好像你喜歡的只是現在的我,難道回『斜陽古城』,你就不喜歡我了?」
「如果是呢?」袁小倪抬頭,有些俏皮地問:「或許你解了毒後,會發現我愛上的是另一個人。」
在她心中,城主和燦玥哥哥根本是兩個人。
「我不喜歡這種話,更不允許這種事!」他沉皺著眉,對她的玩笑不欣賞。
「無論我是誰,你的心只能是我的,否則……」
他的話未說完,她已主動吻上他,吻斷他那些怒意發狠的話。
「如果我真另有所愛,你要殺了對方,是嗎?.」她撫著他的唇,一副無奈聳肩。「好吧!為了不要讓你造太多殺孽,我盡量只愛你一個就是,這是看在你長得英俊、體格好,我才願意專情一點。」很義氣地拍拍他的肩。
看到她眼中閃動的惡作劇笑意,任燦玥揚眉,撫上她的腰。
「我該用什麼回報你的專情,是吻到你這張小嘴說不出話來,還是撫摸這具折磨人的身軀到不停顫抖。」
「聽起來是你喜歡的,不如聽聽我喜歡的。」她非常期待的,雙手擱上他的雙肩,一臉興致高昂。「今晚讓我剝光你,把你綁起來,讓你沒辦法出手,接著……呵呵呵……」光想就很激動,先擦過嘴邊的垂誕,再一臉詭笑的逼近他,手開始從他頸邊摸起,隨著她的話一路摸下。
「你的外表、身材、體格,真是讓人感歎上天對你的厚待,每次都是你惡整我,我也好想無憂無慮的摧殘……不,賞玩你的身軀,呵呵,我想從你的頸、胸、腰、小腹,還有……你這個最會欺負我的地方!」
小手來到他腰腹,對著他身下那可惡之處,數落的指著道:「我一定要特別整它,故意把它啃到不能用,光想你那一臉折磨的表情——太刺激了!」總之,她一定要把他對她做的,換她全部奉還,她報復地想。
韓水被「一夜七郎」摧殘的表情,她忽然很想在他臉上看到,誰叫他腿間的凶器最近對她行兇過度。但她不敢對他下「一夜七郎」,光看他嚴肅的神情,袁小倪很怕萬一沒下藥成功,她會得到更可怕的下場。
只見任燦玥呼吸微亂起,一臉緊繃。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雖不是純情小姑娘,更見過江湖世面,但對這些事、這些話的殺傷力,顯然總是狀況外,滿腦只想回敬他。
「幹麼,不習慣光天化日被調戲呀!」也不想想他常對她這麼做,她不過學他四處摸摸。
話未說完,她的唇被猛地摟住,他甚至有些粗暴的撲倒她,大掌狂亂的揉著她的身軀,急切的唇舌熾烈交纏,深深吸取她紅唇中的氣息。
須臾任燦玥抬頭看著她,雙方視線交視,她的雙臂環上他的頸項,四唇轉為濃密的纏吭,直至她在他唇中輕喘。
「好主意,今晚就咬遍你全身上下,讓你每一處都留下我的痕跡。」當任燦玥起身拉起她時,再吻過她楞張的唇,沙啞道。
「不對吧?這明明是我要做的。」見他放開她,自己下馬車,袁小倪不平地大喊。
「我駕車就好,你待在馬車內,乖乖聽話。」任燦玥阻止要跟著下來的袁小倪,他替她繫好圍在身上的厚披風。「別受寒病倒了,否則今晚剝光你,咬遍你全身,你會趁機指責我欺負病人。」
「聽好,我有不可小覷的實力,你還是小心別被我撂倒,換你被咬得全身都是疤,苦求本姑娘放過你。」哼。每個小看她的人,都一定會嘗到苦果,明天一早,看是誰得意吧!
「那真是期待了。」任燦玥拍拍她的頭,要轉身往前方駕車座時,馬車上的袁小倪卻抱住他。
「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馬車內,我想在你身邊。」
一旦到「雲裡鎮」,「瞬失」之毒盡解,他們之間就結束了,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她想盡量與他在一起。
任燦玥神色一柔,一揚厚外壁。「那就乖乖地待在我的外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