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古城城主,什麼都不記得,卻只記住這些夢似的兒女情長,你瘋了嗎?你知道自己的責任嗎?知道現在古城的情況有多危險嗎?」她以荒謬、可笑的眼神對上他。
「古城、身分、地位,我從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在乎!」
「相信我,我恨不得用盡全部的力量讓你知道,身為『古城城主』的你,多在乎這些!」她嘲弄地道。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你告訴我——」大掌捧緊她的雙頰,不讓她再別開頭。
「為何現在的我會什麼都記不住,卻只記住你?為什麼『袁小倪』這三個字像刻烙在我骨子裡一樣?為什麼你一切的言行都會扯動我的心?為什麼看到你,我就只想擁你入懷、撫平你的痛苦?」
對上他那雙專注到仿佛她若不信,便要剖心讓她一觀的眼神,袁小倪竟有種不知該用何種面貌面對他的無措!
「放開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根本沒……沒有什麼痛苦,我一直和同伴們都過得很……快樂!」
「那就看著我回話。」他定住她又想別開的頭,逼視地再次問:「你我之間真的只是主從關系,而無半點男女之情?」
是!她想堅定地告訴他——
卻是張唇,再也說不出半句話,呼吸急促起來,袁小倪痛苦的閉上眼,好像再也無法看著眼前的人!
三總管不卑不亢的面貌是面對城主的、害死蘭姊姊的凶手只能地位卑下,卻又吊兒郎當的性格,同樣是面對城主;只要她把自己的假面戴好,面對人人皆「恐懼」的城主,她辦得到。
但現在的「袁小倪」竟開始無法面對眼前的「燦玥哥哥」!
「你不該……這麼執著於我?」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就算有過「斜陽西峰」的一段情,那也不過短短一個月,怎能比得過那整整快十年,扭曲他的內心,讓他變得憤世嫉俗,眉眼冷腕中盡是恨意的往事!
如今,他竟抹掉那十年的過去,只存在對她的感情;而她有的卻只是那十年受盡磨難的記憶,唯獨不存與他共有過的感情!
……從醒來,對失去記憶,我沒有太多想法,甚至覺得恢復記憶不如一片空白較好……
這是他曾這麼對她說過的話……
「我想找回夢中的你,直率、鮮明,對我沒有任何回避,強烈的眼神帶有挑釁,像是昭告人,任何事,只有你自己的選擇,誰都不能改變。」
是否當年「斜陽西峰」的她,和現在的他一樣,遺忘過往,沒有任何背負與世俗羈絆,因此任自己隨心而為,那樣的「她」讓心性扭曲的城主動情了?!
面對他,她已習慣掩藏,不讓他看穿真心、不讓他看出弱點,一切的折磨與刁難,再怎麼險惡,都不容她有半絲軟弱和猶豫,只為承諾未完……久了,她竟已忘了,還有一個真實的自己!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自己?
「小倪?」只見她深深吸口氣後,推開他捧頰的雙掌和胸膛!「我已經快弄不清楚……你是誰,更搞不清楚自己是誰?」再睜開的眼,從原本的茫然,努力的正在找回對「他」該有的面貌。
「不許,小倪,我不許你再這樣對我……」見到那開始又凝聚在她眼中的距離,陰暗又漸漸在她眼中浮現。
「『城主』,你我只能是主從,原諒屬下無法……」
「夠了!不要再用這種口吻、這種眼神叫我『城主』!」他一把將她的整張臉按入胸膛內,不願再見到她這樣的神態。「你不相信以前的我,那就相信現在的我。」
被他緊緊摟著,隔著衣物也幾乎能聽到他胸口的心音,一聲一聲的敲進她耳內,她……迷惘了。
「從我睜開眼一看到你,我的內心就一直有個聲音——我不能再等待,再不得到你,我會失去你,更會失去我自己,我不想再見你離我越來越遠。」
任燦玥橫抱起她,懷中的人沒有掙扎,只是看著他,眼神茫然且……無助!「你知道,每當看著拚命抗拒我的你,我有多妒恨你口中的『城主』。」
爐火前的方桌上,任燦玥結實的身軀覆鎖身下的人,綿密的吻不停的落在不斷扭轉頭的袁小倪的臉頰與眉眼上。
無論她如何避開他一再落下的追尋,唇終究被擄獲,舌瓣更幾乎被卷拖過去,濃烈的吻吮交纏,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當他一手往她身下衣物內探去,撫上雙腿間的女性幽私處時,袁小倪一震,下意識的推打他的肩,卻又在長指撥弄中,哆嗦的在他唇齒中顫吟!
「為何總是對我帶著距離?為何一邊抗拒我的感情,卻又用著思念的眼神靠近我?小倪,你的行為快逼瘋我……」
他不解的聲,連番的疑問,價怒的在她唇上低吼,渴望的目光貪求著她的回應!
聽著他痛苦的低喚,悸動的心漾滿苦澀,小倪難受的閉上眼,在他肩上推拒的手緩緩放下,開始任他索求著她的身軀。
從知道「斜陽西峰」的事,她就害怕他烙在身上的感情印子、恐懼與他有過深的牽絆,未來將成為她的阻礙,因此她緊守著內心的秘密,一再的拒絕他。
「我不解,在『斜陽西峰』的你,是這麼的喜歡我,但現實中的你,為何對我會是這麼恐慌、回避,只能猜想或許你不高興我沒了記憶,不是你喜歡的城主。」
任燦玥抵著她的額,長指不停揉撥那纖弱的蕊瓣,感受著她唇中逸出的喘吟,他癡凝著那緊閉的聽扉,潮紅的雙頰蘊織著紊亂的情欲氣息。
「但是這段時間,你一切的言行中,又只對『燦玥哥哥』有著不一樣的態度,反而對『城主』充滿距離,你讓我困惑了……」
任燦玥埋入她敞開的衣襟內,怕她猶帶傷的身軀受寒,因此只解開她的衣物而未讓她赤裸,他的臉龐摩掌著那飽滿的雙峰,粉潤的乳蕾在他含吮中繃立,她悶聲咬牙,灼熱在體內燃起。
當裙下的衣物被褪掉,乳峰上轉為蹌咬的吮扯,腿間幽瓣沁潤熱潮,引得她陣陣顫息,難耐的扭動身軀,再也壓抑不住的吟喊出!
任燦玥貪吭那為他嬌吟的紅唇,啞聲間:「小倪,看著我,如果你的心裡真的沒有我,對我毫無感情,告訴我,我會停手。」
欲火渲染的雙眼,迷亂的對上他,思考早已離開她的腦海,當紅唇終於要開口,大掌卻覆上她的眼,他再次覆吻她的唇瓣,不讓她說話。
「差點忘了,只要對上我,你總是狡狷得不願如我所求!」
當他的掌移開時,他的眼明白的告訴她,如果連這個問題都無法馬上回答,那麼答案已清楚,他——不會停手。
袁小倪想別開頭,大掌卻撫上她的臉頰,逼間的氣息在她顫抖的紅唇上低喃。
「看著我,對你,真這麼難嗎?」他眉眼相對的,幾乎腕鎖住她顫動的眸子,不許她再避開。
欲焰烈灼中的袁小倪說不出話來,當她發現,他正解開自身的衣物時,第一次她覺得衣物摩擦的聲,竟比赤裸還淫靡。
……
幾乎滅頂的情欲浪潮中,她卻只想再次碰觸到他的體溫,看著他總是關心的眼,這段時間他的體溫和氣息是讓她感到安定的力量,但伸出的手,卻怎麼樣都碰不到他,不安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泣喚。
「小倪……」終於,關切的臉龐俯來。
「燦玥哥哥……燦玥哥哥——」再次看到那雙溫柔凝鎖的雙眼,她馬上環住他的頸項!
這個胸懷、這雙臂膀,這一路,始終溫柔細心的照顧著她,眼眶內的熱意,化為冉冉淚水淌落。
腳筋被斷的痛苦都不曾讓她掉淚,一路走來的挫折也不曾讓她失去勇氣,但此刻在他懷中,她卻脆弱到如無助的小孩,抽噎難抑,只能抱緊他。
「別哭,是我太勉強你了。」任燦玥擁著坐在桌邊的她輕哄,她卻拚命搖頭。
「不要放開我、我不要你離開……不要……」泣吟的低喊在他耳邊。「燦玥哥哥、燦玥哥哥……不要走……」心中另一個難以吶喊出的聲——不要再回到那個傷害我,令我害怕的人。
「我不會走,更不可能放開你。」他的臉龐廝磨著她的發,柔聲問道:「小倪,告訴我,在你心中希望我是誰?」
希望他是誰?這忽來的問題讓她一怔。
「你希望我是誰,我就當誰,哪怕不回古城,就此隱於市井,我亦甘之如飴,唯一所求,唯妳永伴身旁。」
袁小倪不敢置信雙耳所聞。
「我不在乎記憶就此消失,也不再強求你的回應,只希望你能在我眼前展現真實的你,我再也不想看到哪怕是笑,雙眸卻藏著痛苦的陰影,只要能讓你的眼不再有痛楚,你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
「我誰都不要——只要你——現在的你……」她激動地環緊他,整個身軀緊貼上他,只想感覺著他的心跳、他的體溫。「抱我,用力抱我,讓我什麼都不要想,連思考都不要有……讓我只感覺到你……」
爐內的火焰映著方桌上,再次點燃的情欲狂潮,她主動迎向他。
細雪漫飄,「小邊鎮」鎮內的一座木拱橋上,少女持傘幽佇木欄桿前,凝目眺望著遠方虛空。
女子一身素雅的淡色衣裙,梳縮著簡單雲害,一緒長發梳攏於後,說不上有何獨特出眾的容姿,但那靜靜幽立的身形,在漫飄的雪花中,簡單得別有一份純淨脫俗,令人忍不住回眸再望。
許久,傘下的人低聲一歎,在寒冷中轉為長長煙縷似的霧氣,袁小倪拖著一腳的不便,慢慢步下拱橋,這幾日外傷痊愈的差不多,唯內傷還需時間。
「再半個多月就是臘八節,接著小寒……」
她低語著節氣時序,伸手探出傘外接住飄落的雪,緩緩握起,像要再握回什麼般,在掌心中化掉的雪也成一攤寒涼沁入掌中。
「娘,女兒對您的第一個承諾終於要到了。」
十五年還古城相救之恩,生母還了六年,之後的九年,由她完成。
「只要小寒一過,我可以不用再遙望那夢中的家……」她喚著那渴盼的稱呼。
「爹、娘、雲希哥哥快了,霓霓終於可以飛回你們身邊……」
這許久的渴望,隨著時間的接近,數次激蕩於心,如今,卻多了一絲遲疑……
「你希望我是誰,我就當誰,哪怕不回古城,就此隱於市井,我亦甘之如余,唯一所求,唯妳……永伴身旁。」
她一歎,此時斜掛在腰身的圓袋子,傳出疇動的低嗚聲,她只好拍拍袋子,要裡頭的「小皮」安靜,隨即持傘的身形,緩緩拖著步伐,慢慢下了拱橋。
「姑娘,請留步。」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
袁小倪回頭就見三名官差,後方還有五、六個同色一式衣物的男子們正步下拱橋。
「月泉門」的人和官差,袁小倪暗忖不好;原以為這裡離鎮上主要的大街巷道較為偏遠,又臨歲末,人潮都擠在熱鬧的街道上采買物品,沒想到還是遇上。
「姑娘是鎮上的人嗎?」一名官差上下打量她。
「差爺,小女子來這依親。」她低眉,持著傘,略略欠身一禮。
今日她一身大家閨秀裝扮,收斂一身的江湖味。
「這位姑娘的腳似乎有問題?」其他「月泉門」人也陸續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