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致,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哪裡著火了?」莫悅緹摸摸申屠致的額頭,溫度正常沒發燒啊。
申屠致用力地睜大眼睛,發現室內靜謐無比,根本沒有著火的跡象。
「我明明聞到好重的燒焦味,不是著火了嗎?」申屠致虛心地解釋,卻惹惱了莫悅緹。
她用力地將鍋鏟敲下去,趁申屠致吃痛躲閃的時候逃出他的懷抱,「申屠致,你真的很討厭!」說完氣沖沖地離開了臥室。
申屠致揉著發痛的頭頂,不知道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莫悅緹快氣死了,她回到廚房將再次焦掉的煎蛋倒進垃圾桶,她已經做了兩個小時,卻無法成功煎一顆勉強能入口的煎蛋,土司也全被她烤糊,她已經夠懊惱了,他還那樣笑話她,如果不是想讓他醒來就有東西吃,她幹嘛這樣折磨自己!
「別氣了。」申屠致走進廚房,從身後抱住正在用力將案板上糊成一片的東西剁得更碎的莫悅緹,親吻她氣嘟嘟的臉頰,「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莫悅緹放下菜刀,轉頭用力地瞪向申屠致,就是不是故意的才比較傷人好不好!
「別氣了,乖,我道歉。」申屠致拿掉莫悅緹手中的菜刀,顯然的,她雖然是外科醫生,但並不適合拿菜刀這種危險的物品。
申屠致摟著她,不動聲色地將她帶離戰場一樣的廚房,「悅緹,幸好你廚藝不佳,否則你什麼都會,這樣身為男人的我,會壓力很大。」
「你還敢說我,你的廚藝也不怎麼好!」也就是會做一點簡單的餐點,並沒有比她好很多好不好。
「是,我以後會努力提高廚藝,將你喂得白白胖胖的,再也沒有人跟我搶,好不好?」申屠致摟著莫悅緹,坐下來讓她跨坐在自己膝上,打量她住了十多天的地方。
「你真的好陰險。」莫悅緹用力掐住申屠致的臉頰,「竟然想將我喂成大豬公。」
「我也是為你好,你現在太瘦了,體力不好,我愛你的時候你都先暈過去,這樣實在是很弱。」申屠致一本正經地說著讓莫悅緹臉紅的話,氣得莫悅緹更用力地掐他的臉頰,但他一露出吃痛的可憐表情,她就心軟了。
他們在簡陋古樸的客廳裡擁抱,傾訴著分別十多天的思念,一直到兩個人的肚子都咕咕叫,莫悅緹悲慘地發現,她的廚房只剩下一包泡麵,所有的雞蛋和土司已經被她完全毀了。
由申屠致主廚泡了那包泡麵,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連湯汁都喝得乾乾淨淨,他們的心情比吃什麼高級的餐點都要滿足,聽人說,有了愛情,喝水都會飽,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五天後,位於村落的小診所再次開門營業,小小的診所裡有兩位看診醫生。
鄉下的人淳樸實在,不知道為他們診斷小感冒、小病痛的兩位醫生,都是哈佛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而那位英俊溫和的男醫生,是台灣最著名的心臟外科醫生之一 。
「他是我老公啦,我們會在這裡待到陳醫生回來。」剛開始幾天總有人問起申屠致,莫悅緹總是笑嘻嘻的這樣回答,事實上,申屠致真的是她的老公。
暴雨後第二天一大早,申屠致將莫悅緹從床上挖起來,硬是和她蹬過泥濘的水坑到了他停車的地方,幸好車子沒事,否則這樣一個瘋狂的男人恐怕會拉著她走到法院去!
他開著車,以最快的速度載她去了最近的法院,到了法院門口,申屠致才想起他遺忘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他衝進便利商店裡買了一罐飲料,拿著飲料罐拉環向莫悅緹下跪求婚,他們成為當天第一對公證的夫妻。
被申屠致瘋狂又浪漫的行為嚇到,也感動到的莫悅緹,忍不住擺擺架子,「你慘了,讓我爸媽知道你這樣草率地娶了他們的寶貝女兒,你以後的日子一定不好過!」
「沒關係,我已經娶到了他們的寶貝女兒,他們不敢不讓我好好過,他們怕我虐待他們的女兒。」
申屠致拿著那個很弱的拉環跪下來求婚的時候真的很緊張,很怕莫悅緹會拒絕他,但是莫悅緹尖叫著撲進他的懷抱裡,大叫「我願意」。
「你最好敢虐待我!」莫悅緹摸著手指上的飲料罐拉環,笑得好幸福,他們真的好傻、好衝動,但這個理智過頭的男人為了她瘋狂成這個樣子,她好開心。
一對衝動又沉浸在新婚喜悅中的男女,在登記後才想起沒有通知莫悅緹的父母,於是兩人買了最近的機票,飛回美國去找莫氏夫婦負荊請罪。
事實上,莫家夫妻很好說話,申屠致是女兒的救命恩人和愛了好多年的男人,看著女兒幸福的笑容,他們也就開心了,至於那些形式上的東西,他們都不在乎。
在美國匆匆待了兩天,選了戒指,得到岳父、岳母的承認,拜會了他們的媒人之一Victor教授,再匆匆返回台灣,因為莫悅緹堅持要完成對村落醫生的承諾,會待到他康復回來工作為止。
他們在這個世外桃源一樣的村落裡過著遠離塵囂的生活,沒有網路、沒有電視、沒有手機,只有一台已經不能用的老舊收音機。
申屠致脫掉束縛的西裝褲、襯衫,穿著村落男人最常穿的沙灘褲和白背心,莫悅緹穿一件很俗的碎花長裙,他們為村民看各種小病小痛,跟淳樸的鄉民聊天,然後在診所關門之後,手牽手去沙灘上散步撿貝殼。
晚上的時候,申屠致會親手做晚餐給她吃,也會親手教她做飯,雖然很多次都崩潰地將她趕出廚房,他們生活得那麼那麼快樂,莫悅緹在心中自私地祈禱,希望可以一輩子留在這裡,不去想他的家庭和責任,不去管那些紛紛擾擾。
夜晚,他們瘋狂地做愛,嘗試各種姿勢,她一次次在高潮中崩潰或者暈倒,他也從未如此滿足。
有一次在散步時,莫悅緹問:「你準備怎麼辦?」
申屠致和莫悅緹十指緊扣,穿著塑膠人字拖踩在鬆軟的沙灘上,他遲疑了幾秒,望著遠方海天相交的地方回答:「不知道,我離開時已經遞了辭呈,相信我們即使離開元盛也可以有很好的生活和發揮所長,這幾天我的感觸很深,其實不僅僅是拿手術刀才能幫到病人。」
莫悅緹知道這是申屠致的肺腑之言,但也更明白,讓一個心臟外科的專家來看這些小病小痛,的確是太委屈了,而且,即使他想離開元盛,申屠凌雲會放他走嗎?他們畢竟是父子。
不過,莫悅緹現在不想想這些煩心事,享受當下的寧靜和甜蜜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在小村落住了一個多月,申屠致好幾次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要在診所旁蓋一間房子,他們就住在這裡再也不離開,可最後,他們還是沒能等到陳醫生回來。
申屠未開車到小山村找到他們,告訴他們Victor教授病危,希望見他們一面,申屠致和莫悅緹手腳發涼,被申屠未開車送去了機場,飛到了美國。
他們一個多月前見到Victor教授時,他的精神還很好,神采奕奕地跟他們談他的新研究項目,可是才短短四十天,為什麼會這樣!
馬不停蹄地趕到Victor教授家,並沒有趕上見教授最後一面。
師母說教授走得很安詳,有些事彷彿就是中國人所說的宿命,教授研究了一輩子的心臟手術,最後卻死於心臟病。他在十年前查出心臟病,前段時間才簽了文件,如果病發,不需要被搶救。
Victor教授說,他已經六十多歲了,活夠了,雖然遺憾不能繼續為心臟外科的發展貢獻力量,但是他又無數的優秀學生,他們繼承他的衣缽,將研究精神發揚光大。
莫悅緹哭倒在Victor教授的葬禮上,教授對他來說是另一個父親,是她醫學道路上的燈塔,她卻沒有來得及見教授最後一面。
申屠致忍著悲傷幫師母舉辦教授的葬禮,還要安撫難過崩潰的莫悅緹。
師母竟是是無數趕來弔唁的學生、朋友中,最淡定的那一個,她陪了丈夫四十多年,她知道他對她最大的期望是什麼。
當教授終於被安葬,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他們陪著師母回家,師母轉告了他們教授的遺言,教授希望申屠致接替他的職位,繼續他生前的研究專案。教授在最後的日子委託助理向哈佛醫學院打了報告,推薦申屠致接替他的職位。
申屠致留在了美國,在經過哈佛醫學院的專案團隊考察之後,被任命為專案的負責人,全面接手負責教授生前的工作。
莫悅緹也加入了這個團隊,哈佛醫學院近十年來最具傳奇色彩的兩個華人,竟然結成了夫妻,在同一個專案工作,成為哈佛醫學院的一段美談。
他們再次聽到元盛的消息竟是從孫世顯口中得知,說來也巧,他們在超市遇到了孫世顯,他挽著一個金髮紫眸的大美女,見到手牽手的他們像是舊識一樣打招呼,聊了兩句元盛的事後分別。
心臟外科沒有申屠致的坐鎮,申屠凌風弄出了好幾場醫療事故,還因為和未成年少女發生關係而吃上了官司。
因平衡申屠氏各方力量的繼承人申屠致的離開,申屠家的各路人馬都動了起來,想盡一切辦法試圖獲得繼承大位的權力,醫院內部的政治鬥爭嚴重影響了元盛業務。
「現在的元盛就是一團亂。」孫世顯最後總結道。
那天申屠致和莫悅緹都有些不開心,他們都不想看到極具實力與歷史的元盛毀掉,申屠致擔心莫悅緹胡思亂想,明確地表示他不會回去救火,第一他沒那能力,第二他對現在的工作環境很滿意。
哈佛醫學院的研究學習氣氛非常好,兩個多月來,他和團隊同事一起努力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大家的目標一致,步伐整齊,共同為了救治更多的病人而並肩奮鬥。
他想要的,不過是救人的專心與投入,不是元盛的名利和嘈雜。
一個多月後,申屠凌雲夫婦來到醫學院找申屠致,申屠致正在和小組成員開會,聽到助理的通報後,請助理讓他們在他的辦公室等待。
等他和小組的成員討論完,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莫悅緹和申屠致一起去見他的父母,事實上,那也是她的辦公室,而那對難纏的父母,現在也是她的。
申屠凌雲夫婦已經等得非常不耐煩,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如果這裡是元盛,他肯定已經將秘書罵得狗血淋頭。
「爸、媽,你們來了。」申屠致面色平靜,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像是他們早上才見過面的樣子,然後握了握莫悅緹的手掌。
「爸、媽,你們好。」莫悅緹也開口叫了一聲,引得申屠夫婦大跳腳。
「你叫什麼?你叫什麼?」申屠凌雲的面頰漲紅,一副再受到一點刺激就會血壓上升暈過去的樣子。
「爸、媽,我和悅緹來美國,在五個多月前,已經在拉斯維加斯登記結婚了,她現在是我的妻子。」申屠致在沙發上坐下來,用淡定到讓申屠夫婦發瘋的語氣宣告。
「我……我……我……我不承認!」申屠凌雲被氣得發抖,妻子勸了他好幾次才讓他坐下來。
「爸、媽,我和悅緹已經結婚了,這是既定事實,不需要誰承認。」申屠致握住莫悅緹冰涼的手掌,「你們有什麼事?」相信元盛一定發生了大事,否則他強硬又愛面子的父母不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