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不出自己被遲默中抓得緊緊的手腕。
遲默中舔了舔自己的紅唇,似乎還在回味剛才哪一個激吻。
「我過分?修玉清是你過分,還是我過分?當初一聲不響離開的那個人是誰?」
「放開我!」修玉清怒瞪著他,她不想談起過去。
遲默中這次倒痛快,一把將她嫌惡地推到一邊,差點讓修玉清摔倒在地。
「你現在就是想讓我抓住你,我還要好好考慮一下呢。」他就是要刺激修玉清,要讓她說出當年離開他的原因。
修玉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遲默中?
他剛剛不是喝多了,已經和一個女人走了嗎?怎麼又折回了來,難道就是為了羞辱她?
拜託,當初做虧心事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
「怎麼,真的不認識我了?瞧瞧你那個眼神……好似我是個怪物。」
遲默中抱著雙臂,冷眼看她,「你不必懷疑,我還是我,只不過修玉清,兩年了,會改變很多事,我已經不是那個你隨便玩弄了一把,就可以輕易拋棄的純情男了,而你……」
他乾淨的雙眸有著冷意,「而你還是當初的那個你嗎?」
咯當!修玉清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她慌亂地想把眼神遊離,不敢去直視他的目光,可是偏偏移不開,遲默中的眼睛像是附上了魔力,深深吸引著她,擾亂她的心。
「好!」
修玉清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他既然已經變了,她也沒什麼留戀的了,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那我們就把話說得清清楚楚,你告訴我當初是誰騙我他是Leo?冒充別人在我身邊,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難道就這麼有快感?」
遲默中瞇起眸子,露出危險的資訊,這個女人……果然是因為這個!
讓他說點什麼好?
「修玉清……」他的聲音降低了幾度,甚至有磨牙的聲音。
「別給我找那些堂而皇之的借口,欺騙就是欺騙,說不定連理由都是騙人的,連最起碼的身份都不敢說出來,還有什麼話還是真的?」
修玉清揉了一下凌亂的頭髮,神情有著倔強的桀騖,「我不知道你變了還是沒變,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沒變,一如兩年前,我都不曾對你動過心……」
遲默中任由修玉清消失在自己的眼界中,不得承認,修玉清的話,讓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痛了起來。
是不是愛得越深,傷得就越重?
兩年來,他為修玉清找過各種借口,他也想過是不是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修玉清惱羞成怒,但是沒想到她的怒氣竟然持續這麼久,甚至消失在茫茫人海裡。
只是為了躲他嗎?她倒是煞費了苦心。
想到此,遲默中忽然笑了起來,若是真如她所說的不愛,她又何必躲著他呢?
他流失的信心又漸漸聚攏,他怎麼就忘了修玉清向來是個嘴硬的女人,他既然已經回來了,就沒有退卻的道理啊。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就好了,那麼他一定一定,會把她綁在自己的身邊。
然而這一次,他也絕對不會再讓她逃走。
重逢來得如此之快,殺得修玉清一個措手不及,她也沒想過,和遲默中會鬧得這麼不愉快。
遲默中說得沒錯,他確實變了。
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雖說他的目光還是那麼的純淨,可是卻充滿了寒意,連笑都是沒有溫度的。
那個一見她就會臉紅的男人,早不知道變到哪裡去了。
當初他們在愛琴海的沙灘上分開,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們已然朝著兩個方向越走越遠。
只不過遲默中是背道而馳,而修玉清呢?當冰封了兩年的心甦醒後,再次回首,她發現原來自己的心居然還停留在那一夜,那個美妙的夜曉。
其實她並沒有走遠。
兩年可以改變許多東西,比如遲默中身上的那分安寧,卻沒改變她的堅持。
現在想想,修玉清也覺得自己這是何苦呢,人家根本就沒拿自己當回事,她還東躲西藏,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如今那人成了自己的上司,她更要活得意氣風發,讓他看看,她也是有變化的。
可最近辦公室的氣氛挺凝重的,似乎那一夜宴會後,全公司上下都知道新任總編和主編不和,修玉清倒渾然不覺般,在辦公室所有人的目光下,一如往常敲總編辦公室的門。
「請進。」修玉清徑直走進去,並沒有關門。
她知道門外面有許多等著看好戲的人呢,她就讓他們瞧瞧,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多麼「和諧」。
「總編,這是新一期的新盟雜誌樣稿。」
遲默中頭也沒抬,拿著手中的筆批注著什麼,淡淡地應了一句:「放下吧,我會看。」
修玉清不由皺起眉頭,「總編,新一期的雜誌需要你盡快確認,我們好安排上機印刷。」
聽到她這麼說,遲默中放下手中的筆,從文件中抬起頭掃她一眼,並沒有什麼表情。
遲默中繼任總編後,對雜誌有了許多的調整,修玉清本就有許多工作,對於這次的調整,她卻沒有立場抱怨太多,只能聽著他的指示完成任務。
可是熬了幾個通宵,眼看出版在即,樣稿卻遲遲沒有確定下來,她急得眼睛都紅了。
遲默中翻看著手中的樣稿,點了點頭,「看起來還不錯。」
修玉清露出開心的笑容,她剛要轉身就聽遲默中叫住她:「不過……」
她一咬牙,怒瞪著他,強忍住怒火,「不過什麼?」
「不過今晚修主編可能還要加一下班,這一期雜誌的導語,你需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修玉清的手機響起,遲默中示意她先接電話。
大門敞開,辦公室所有人都埋著頭,耳朵卻豎起來仔細地聽著。
修玉清只能硬著頭皮當著他的面接起電話,看了一眼螢幕,她放緩了語氣:「於姊……」
「玉清,我有打擾到你工作嗎?」
她的語氣很急,修玉清也不好含糊其詞:「沒關係,有事你請說。」
「那就好,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
「我……」
「我知道的,你不會拒絕的,那我就幫你約對方,明天晚上七點,在百樂門對面的咖啡廳見面,暗號就是你們各自手裡都拿著新盟雜誌吧。」
「那個……」
「就這麼決定了,不許失約哦,拜拜。」
修玉清的嘴張到一半,她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沒說出來,就被對方掛掉電話。
她垮下肩膀,好吧,反正這次相親早晚是躲不過的,而且既然遲默中都能活得這麼瀟灑,並沒有因為她的離去而黯然,她何苦為難自己。
遲默中根本就已經是過去式了。
修玉清根本不知道她撅起嘴,目光裡隱忍著毒怨看著他的表情,這讓遲默中哭笑不得,她幹嘛忽然這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樣子?
遲默中間道:「發生什麼事了?好像誰逼你去相親一樣。」
修玉清挑挑眉,嘴角翹起,大方承認:「總編果然厲害,連我電話內容都能猜到,還真是相親,於姊說介紹個男人給我……」
遲默中的面色突然沉下來,把手中的樣稿拿起來繼續翻看,「可是你今晚沒空,需要加班……」
「無所謂,反正是明天。」
修玉清挑釁地看他一眼,今晚加完班確定完稿件,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她轉身離去,一臉輕鬆地迎著辦公室的注目禮,卻沒看到她身後那男人噴火的眼眸。
整整一個下午,修玉清都在重寫導語,可是修改到最後,就連她自己都不滿意起來。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她卻渾然不覺。
修玉清有些煩悶地抓了抓頭髮,嘴裡咬著筆,思考著新方案。
其實遲默中來雜誌社工作,她曾經擔心過遲默中會公私不分,可是這幾日相處下來,他不僅沒有為難她,工作也一絲不苟。
這樣也好,她才能認真地工作,遲默中說導語有問題,一定有他的道理,於是又寫了兩個文稿,修玉清對比了一下,最終選定其中比較滿意的打印出來。
修玉清走出辦公室泡杯咖啡,隔壁辦公室還是亮的,沒想到遲默中也在。
她泡好咖啡,手裡拿著剛才新打印出來的導語,輕輕敲了敲遲默中的辦公室。
好半天裡面都沒有聲音,修玉清奇怪地再次確認:「總編,你在嗎?」她不自覺皺起眉頭,把耳朵貼在門邊上仔細聽著,裡面似乎有隱隱的呻吟聲,不過聽起來又不像是那種曖昧的,反而是痛苦的喘息。
修玉清一把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遲默中倏然從桌子上抬起頭,眉頭緊皺,近乎咬牙切齒的表情,聲音卻是虛弱的。
「誰叫你進來的?」
修玉清並不理會他的彆扭,逕直往前走了幾步,卻被遲默中忽然喝住:「站在那別……別過來。」
「你怎麼了?」
修玉清瞧他痛苦的表情,一定是哪裡不對,她現在聽他的話,那她就不叫修玉清了。
她兩個箭步走過去,首先摸了摸遲默中的額頭,冰冰涼涼的,溫度過低,但並不像發燒的樣子,修玉清蹲在遲默中的面前,關切不由自主地露出來,「哪裡不舒服嗎?白天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她沒有注意到遲默中複雜的眼神,她只看到他額頭上的虛汗:心裡的焦急讓她不敢遲疑地拿起手機。
「還是叫救護車吧。」
修玉清掏出手機,因擔心雙手不住地顫抖,她沒有探究自己為什麼這麼擔心,只是看到遲默中痛苦的樣子,心就亂了,腦子裡只有打電話叫救護車。
「玉清。」遲默中阻止她的動作,他忍著痛拂去她額頭上的髮絲,故作輕鬆地說道:「我沒事,只是胃有點不舒服。」
「你沒吃晚飯?」修玉清意識到可能是餓得胃疼。
「你都沒有吃,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修玉清別開他炙熱的眼神,撇撇嘴,「以前也沒聽說你有胃疼的毛病,而且就算是為了我,不知道叫外賣嗎?」
遲默中聽她吐槽,只是笑而不語,她當然不知道,這兩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工作到深夜只是為了忘記她,如今修玉清就近在咫尺,他又怎麼能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她加班,他便陪著她,之所以他沒去叫外賣,還不是想等修玉清忙完了,請她吃燭光晚餐,兩個人在浪漫的環境下獨處,必然會促進促進感情,可是這一忙,就忘記自己有胃疼的毛病了,這胃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啊。
不過,如今修玉清擔心的樣子,可比任何靈丹妙藥都管用,胃疼也稍稍減輕不少。
遲默中見修玉清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嘴上雖然埋怨,但是動怍還是溫柔的。
她把水放進他手中,「先喝點水,暖暖胃,知道自己胃不好,還硬撐著,如果我不來找你,你痛昏過去都沒人知道……」
遲默中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她,「你是在關心我?」
修玉清臉上一熱,急忙轉過頭,「總編,我只是出於同事之間的關心而已,你若誤會,我也不多問,我現在也餓著,如果不介意,就一起吃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