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才八歲,在皇宮的年夜宴裡,只有這個最漂亮的大哥哥照顧孤單又落寞的她,給了她一個漂亮的紫籐蘿香囊做新年禮物,香囊裡還有一枚顏色漂亮的紫玉平安扣,大哥哥說會保佑她平安如意。
直到現在,那枚紫玉平安扣還被她貼身戴著,在她孤單難過的時候就會拿出來賞玩。
她以前沒奢望過能夠嫁給他,如今陰錯陽差地讓如願以償,她其實是很幸運的吧?
或許,平安扣真的保佑了她呢!
「以後就要妳為夫君侍寢,妳怕不怕?」原平之忽然壞笑著逗弄小丫頭。
顧惜恩的小臉越發紅了,認真想了想,搖搖頭,說:「不怕。」
「真的?」原平之不信。
顧惜恩使勁點頭,說:「妻子都要滿足丈夫的需要,不是嗎?我會做個好妻子的!」
原平之莞爾,問:「妳知道怎麼滿足丈夫的需要?」
顧惜恩嘟了嘟嘴,似乎不滿意原平之真的把她看成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她掙扎著從他的膝蓋上跳下來,轉身去翻箱倒櫃,從自己的陪嫁匣子裡取出一件物品,拿到原平之面前,有些炫耀地說道:「看看!我什麼都明白的!」
她手裡拿的是一座男女裸身相抱交媾的佛像,即歡喜佛,由極品紫檀雕刻而成,人物刻得活靈活現。
他用手撫了撫額頭,他的公主岳母還真是狠心啊,唯恐自己過世後無人再教導女兒,連這都提前教導了?
他看得出來,這歡喜佛用料昂貴,雕工精緻,明顯是皇宮內廷流傳出來的春宮物品,很可能就是昇平大長公主當年出嫁時的陪嫁品,此時卻被她轉送給了女兒。
可是,他尊貴的岳母大人不明白揠苗助長的道理嗎?就不怕她純潔的小女兒過早被污染嗎?有這樣迫不及待催熟的嗎?
唉,看來以後他真的有得操心了!
他把歡喜佛扔到桌子上,彎腰抱起他的小新娘,說:「這種東西少看,沒什麼益處,以後等妳長大了,夫君親自教妳。」
顧惜恩粉頰紅紅的,眼睛水汪汪的,芳心宛如活潑過度的小鹿亂蹦亂跳,她小聲地應道:「嗯,我也不喜歡看的。」
原平之將她放到紫檀雕花拔步大床上,細心地為她脫掉繡花鞋,顧惜恩悶著頭背著身,決速脫掉了自己的上衣和下裙,只剩了小小的大紅肚兜和褻褲,然後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鑽進了被窩裡,把被子拉到鼻子上面,只留下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看著夫君大人。
雖然夫君不去和大丫鬟鬼混讓她很開心,可是她也很害怕就要來臨的「洞房」呀,她這麼小,據說還不行的,會痛死的!
原平之看了她一眼,微笑著慢慢脫了自己的常服外衣,只剩下柔軟的內衣內褲,翻身在大床外側平躺下,閉上雙眼,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說:「睡吧,今天我可被折騰死了。」
顧惜恩側過身,瞪大眼睛看著幾乎立即就呼呼大睡起來的夫君大人,不敢相信他真的就這麼睡著了。
他不是對孫嬤嬤說要抱著他的媳婦睡覺嗎?
還是,他真的就只是單純「睡覺」,再沒有其他意思?
顧惜恩悄悄地鬆了口氣,可是又莫名覺得有點失望。
哎,嫁人真的好麻煩,連她自己都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這真不好。
顧惜恩以為自己會壓力巨大,可能會睡不著,可實際上她盯著睡美男夫君沒超過半刻鐘,就漸漸瞇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夫君身上平和的氣息讓她覺得安心,似乎比在娘親身邊還要安心,這真是奇妙的感覺。
當她陷入沉睡,身體自覺地尋找熱源,自動滾入身邊人的懷抱裡時,原平之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是如此的清醒,哪裡有半點的睡意?
懷抱裡是個嬌弱可愛的小女孩兒,身嬌體軟超過他以前擁抱過的任何美女,可是他心裡卻五味雜陳,憐惜與無奈壓過了色慾,讓他的心只剩下一片柔軟。
雖然這個小丫頭也未必是貼合他心意的完美人選,但是既然她已經成為了他的妻,他就會擔起他該承擔的責任,好好照顧她。
可是想想他挑挑揀揀這麼多年,居然就等來了這麼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丫頭,月老也太愛玩弄人了吧?
帶著滿心的無奈,嗅著懷中小丫頭還帶著甜甜乳香味的體香,原四公子最終也陷入了沉睡,一夜酣甜,夢都沒做一個。
次日清晨。
初春的天氣還相當寒涼,太陽出得很晚,原平之醒來時屋外光線還有些朦朦朧朧,但是他習慣了晨起鍛煉身體,時間到了就自動醒來了。
與以往不同,這次他的懷裡多了個熱呼呼的小身體,正八爪魚一樣巴在他身上,粉粉嫩嫩的小臉紅紅的,很甜美可口的樣子。
原平之忍不住誘惑,當真在小新娘的粉頰上咬了兩下,滑嫩可口的感覺讓他感覺飢餓,貪婪的嘴唇忍不住就蹭到了小姑娘更加粉嫩甜美的嬌唇上,小姑娘似乎感覺氣悶,小身子扭動了幾下,讓他早晨自然而然飽脹的下身越發充血腫脹起來,硬脹得甚至有些發疼。
他不自在地縮了縮腰,輕輕把小丫頭抱下自己的身體,放到了床內側,十二歲正發育的小丫頭最是愛睡,翻了個身抱著被子繼續睡了。
原平之無奈地笑笑,在小丫頭身上偷香讓他有那麼幾分的罪惡感,可這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正人君子果然不是好當的,很容易造成內傷。
當原平之打了幾趟拳回來,顧惜恩也已經起身了,她換了身繡了花開並蒂與鴛鴦戲水的貼身大紅襖裙,頭髮也盤了起來,插了一支紅寶石點綴的鳳釵,額前有細密黃金珠簾的額飾,這讓小小的她看起來華貴又莊重,幼稚的外表與成熟的妝扮,奇妙的衝突卻讓人感覺她更為可愛。
發覺夫君比自己早起床,顧惜恩很心虛也很難過,看到原平之走進來,便急忙走上前親自伺候他洗臉洗手,為他換衣服,踮著腳尖為他系衣帶,同時小聲道歉:「對不起,我太貪睡了,娘早就教導過我,要比夫君早起才行,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
原平之摸了摸她的髮髻,這是嫁為人婦的象徵,從此以後,這個小姑娘就再也不能梳辮子了。
他柔聲道:「沒關係,只要不誤了去向爹娘行禮問安就好。」
顧惜恩搖搖頭,說:「都是我不好,做妻子怎麼還可以任性呢?以後我一定會早起的!」
原平之笑笑,也不與她爭執,小丫頭還是太緊張了,有一點做得不完美便誠惶誠恐。
原平之領著小新娘去拜見原北顧與鄭氏夫妻時,覺得一路上遇見的奴僕眼神都怪怪的他們雖然還是恭謹地向自己施禮,可是總覺得眼神中隱藏了點奇怪的震驚與鄙夷。
對!就是鄙夷!
原平之覺得很奇怪,原府的下人何時敢這麼沒規矩了?居然敢鄙夷他堂堂嫡少爺?!
再說了,他又做了什麼值得讓他們鄙夷的事?
在他特意留心之下,才發現這些僕人看向他小新娘子的目光多少都帶著點同情與憐惜,似乎可憐她小小年紀就被一個好色無度的紈褲子弟給蹂躪糟蹋了,原平之才恍然大悟。
因為昨夜他對孫嬤嬤的豪邁宣言,讓這些人以為他昨夜真的和顧惜恩「洞房」了?
哼!
那又如何?
別說他沒做,就算他真的做了,也是那些人趕著把這小姑娘嫁給他的,是他明媒正娶了的娘子,不能碰嗎?
這麼一想,原平之就越發生氣,把小丫頭的手牽得更緊。
「夫君?」顧惜恩不解地抬頭看他,夫君把她的手都握疼了,而且他的步子邁得好大好快,她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原平之低頭,這才發現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便放慢了步子,對她粲然一笑:「沒事,夫君發現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小人之心。」
「嗯?」顧惜恩皺著小眉頭想了想,說:「是有人猜測夫君做了什麼壞事嗎?不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時日一久真假立顯。」
原平之哈哈一笑,說:「說得好!知我者,娘子也。」
顧惜恩甜甜地笑,沒有什麼比得到夫君的認可更讓她開心了,她總擔心因為自己年紀太小而讓夫君看不上眼呢。
顧惜恩雖然是個小新娘,但是她拜見公婆與家人的禮節還是相當隆重,這是給昇平大長公主的面子,當然也是給嫡四少爺的面子。
原北顧、鄭氏夫妻雙雙在正堂八仙桌的兩旁端坐,兩側則分別坐了他們的兒子、媳婦以及原北顧的妾室,還有原府的第三代孫子、孫女們。
此時的原府已經有了頗多變故,唯一庶出的小姐原宜之已經出嫁,而六個少爺裡面,二少爺在前線「陣亡」,只留下一個小妾與遺腹子原嘉佑;三少爺被逐出家門,雖然已經成親生子,卻不在原府居住。
庶出的五少爺和六少爺也已經長大,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六歲,都已經訂親,但是礙於嫡四少爺遲遲不肯成親,連累他這兩個庶出弟弟也還未完婚。因為這事,五少爺的生母孫姨娘和六少爺的生母孟姨娘,私底下對原平之頗多怨言,只是當家主母鄭氏治家嚴謹,再加上還有個規矩更大的太婆婆鎮壓著,她們還沒有膽子鬧到表面上而已。
現在原府唯一讓原父原母感到欣慰的就是嫡長子原修之一家,雖然長媳雲青蘿的出身與經歷都不太讓人滿意,但是長久相處起來才發現她很賢慧明理,頗有身為長媳的大家風範,養兒育女都讓鄭氏極為放心與滿意。
二兒子的沖喜小妾蘇抹微,過門沒多久就守了寡,還帶著一個遺腹子辛苦度日,鄭氏對她的憐惜多過喜愛。
三兒子那一家子,和原府是糾葛與誤會重重,暫且不提也罷。
至於新娶進門的四媳婦,還是個未成年的小丫頭,鄭氏是打算先當幾年女兒養著,卻沒想昨夜兒子居然就和她「洞房」了,讓她又氣又急,如果兒子當真與人家小丫頭圓房,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昇平大長公主。
說起來,鄭氏這個當家主母也是當得很辛苦,大小事都要操心,但在別人眼裡,她還是特別有福氣的呢!丈夫表面體諒尊重她,兒子又個個英俊優秀,可是只有自家人才知自家事,辛酸無奈只有自己撐著。
幸好,一大早鄭氏安排孫嬤嬤又過去四兒子房裡詢問,據守夜的大丫鬟說,昨夜並未聽見房內有什麼動靜,大概真的只是同榻而歇。
她就說嘛,她家四少爺怎麼會那麼不懂事呢?昨夜放下狠話肯定也只是說說而已,四少爺絕對是原府最好心的男人,雖然他表面上最桀驁不馴,最不肯乖乖順順。
顧惜恩雖然人年紀小,向公婆敬茶行禮卻一板一眼,不知道在娘家偷偷演練過多少遍了。送給幾個小侄子、小侄女的荷包與鞋子也非常精緻,雖然針腳還無法和名繡大家相提並論,但已經頗不錯了,顯然小姑娘下了功夫認真學過。
原平之見父母眉目慈善,知道他們對顧惜恩頗為滿意,對此他也很滿意,只是母親昨夜肯定沒睡好,眼窩都泛黑呢。
如果說母親是擔心他昨夜亂來所以沒睡好,還情有可原,可孟姨娘怎麼也眼帶血絲,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樣?
原平之見孟姨娘眼神一直朝父親身上瞄,眼神裡頗多哀怨纏綿,心思電轉,不由心底冷笑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