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鄉的夜,他賭氣的告訴自己,不要再像傻瓜一樣的只付出不求回報,他不是聖人,不要去想一個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的女人……可是,真的愛上一個人時,那份心意又豈是隨時可切割,說不愛就不愛的?
他努力把所有心思全放在工作上,腦中一個不留意出現了她的影像,他也很快用別件事去取代。和客戶見面、在自家分公司時還好,一出了公司,異鄉的街、琳琅滿目的東西,又讓他開始想起某人——這件衣服穿在那女人身上一定很適合;這咖啡真不錯,那一位一定很愛;這家飯店的法國餐很好吃,下次帶她來……結果他腦海中滿滿是她,像是要把白天在公司拒絕想她的份量全部補同來。
到了就寢的時間,他以為終於可以擺脫那女人的影子「糾纏」了,沒想到惡夢才開始,他居然作了春夢?
00你個XX咧!早就已脫離了十幾歲那種毛頭小子的年紀,他居然還會發春夢?曾看過的鹹濕版A片,在夢裡全換成由他和她領銜主演,醒來時他兩腿間甚至還「搭帳篷」,實在太誇張了。
一個星期的出差,他就作了兩次春夢,簡直慾求不滿。嘖!
其實,兩人先分開一星期也沒什麼不好,總比在冷戰期間又爆發口角好吧。她不在身邊的日子,他反而會想起兩人在一起的幸福感,對於她說不愛他,也就感覺沒那麼傷了。
他本來就知道且甘願賭一把的事,沒什麼好說的。愛不愛重要嗎?當然重要,但是前提也要兩人能夠在一起,相處愉快才是他目前要努力的。
他愛梁冬薇,因此可以花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她回應,眼前的挫敗,他就當成功前的磨練吧。
至於羅政宇曾經和她交往過又如何?梁雪薔的話他向來會自動打個折扣,有些事不必盡信。梁雪薔對冬薇的心理解釋得太透澈,反而比較像是她自己的想像,抑或加油添醋,因為以冬薇和她的關係,絕不是會掏心掏肺說心事的好姊妹。
說到梁雪薔,這女人還真的……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字眼形容她了。
這一回出國,他刻意排開不和她搭同班飛機,就是怕有些無聊八卦傳出,但明明她晚他一天出發、住不同飯店,最後,他們卻還是搭了同個班機、下榻同一家飯店,而且住同一樓層中間只隔幾間房。
某天夜裡,她喝得醉醺醺的敲他的門,他怕吵到隔壁客人只得讓她進門,不過卻情商飯店管家照顧她,自己則改去睡她的房間,直到隔天一早十點和客戶有約,他必須換衣服,才又回到自己房間。
這女人到底在幹什麼?亂七八糟!
秘書沉吟了一下,又說道:「早上有一家八卦雜誌記者打電話來,我擋掉了,可是那種狗仔不好應付,我擔心會鬧出什麼事。」
赫墨言不當回事的揚眉。「還能怎麼鬧?」
「他問的問題有點犀利。」
「對那種人,你這是在侮辱『犀利』二字。」
「他問我,你是不是和梁雪薔小姐一起出國?」
他怔了一下,原本端起咖啡要喝又放下。「然後呢?」
「他們手上似乎握有一些相片,指出你和梁大小姐住同一間房,早上還一起出房門。」秘書蹙眉道。
赫墨言臉色丕變。「胡說八道!」
他想了一下,這回出國直到上飛機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和梁雪薔搭同班飛機、住同家飯店,況且狗仔在國內的確無孔不入,在國外卻沒那麼神通廣大,哪這麼巧可以拍到梁雪薔喝醉進他房門,以及他回房換好衣服和她一同走出房間的畫面。
而且奇怪的是……為什麼他們沒拍到管家進他房門,和他住到梁雪薔房間的畫面?這擺明是菜挑愛的吃嘛!有什麼人會無聊到花錢這麼做?既得利益者又是誰?
他想來想去,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一個人——梁雪薔。
這一切大概都是那女人玩的花招吧,八卦狗仔會找上他,一定也會找上梁冬薇的,兩人才吵架還沒破冰,如果又加上這個誤會,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到這裡,赫墨言立即起身,「張秘書,我先回家一趟。」手機才充不到一格的電他就拔起來,然後開始打梁冬薇的電話,打半天她手機有通,可沒人接。「怎麼回事?」
「赫總要找夫人……如果她有參加造鎮酒會,現在應該在會場了。」秘書連忙提醒,都快八點了,人不知會不會先早退。
赫墨言立刻往外走,心煩意亂的坐上車,慢半拍的發現手機顯示著六通未接電話以及四封簡訊,全是梁冬薇的號碼。
他打開一看,裡頭儘是天空的相片,相片下還有簡訊——第八十三張天空,第八十四張……八十六張天空。
他怔了一下。難道梁冬薇知道了?
那麼她傳給他天空相片的意義……他可以有所期待嗎?
他繼續撥著手機,心想她怎麼不接?她現在在幹什麼?是因為他電話都沒接沒回而生氣嗎?她是否有發覺梁雪薔的出現伴隨著太多的陰謀?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感情的事只要雙方夠堅定,外頭怎麼紛亂也影響不了,但他忽略了人心其實沒有想像中的可靠,不是怕受誘惑而意志不堅定,而是怕人言可畏。
一思及此,他居然心神不寧了起來。
造鎮計劃開幕酒會政商雲集,話題夠、名人多,記者自然也不少,鎂光燈此起彼落的閃個不停。
羅政宇今天算是記者採訪重點之一,但明顯的,他身旁的美女設計師梁冬薇更有採訪「價值」,紼聞纏身的她,有意無意的躲在他身後阻擋刺眼的鎂光燈。
「梁冬薇小姐,有個關於你丈夫的紼聞消息,我們……」
見她都快招架不住,羅政宇挺身而出,「我想今天是造鎮酒會,我們不模糊焦點。」從方才到現在,已經過到三個白目記者,他其實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可梁冬薇的臉色從今天一出現就很不好,他不得不關心。
發生了什麼事嗎?只是私事的部分他也不便問她,她想說自己就會說。
擋去了記者的發問,他把她帶到一旁。「你要不要去化妝室補個口紅?你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他壓低聲音說:「還是累了想提前回去?是的話,問一下工作人員後門怎麼走。」
梁冬薇點頭。「謝謝。」她稍微看了一下會場,姊姊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如果姊姊又很故意的跑來跟她說些有的沒的,她真的會瘋掉。
八卦紼聞看來傳開了,她的態度就是不理會、不回應,當然,她也拒絕聽姊姊說些什麼。
她決定了留發言權給赫墨言,想知道他對那些相片怎麼解釋,所謂「無風不起浪」,她等著聽他要怎麼說。
心情已經很糟了,待在這裡隨時有白目記者遠到機會就會過來挑動一下她的情緒,反正今天她不是主角,提前離開應該不會有人說什麼。
她躲進化妝室去洗把臉,卻沒想到出來時就看見有人倚著牆,在長長的通廊上等她。
天!是姊姊?她到底想怎樣?
梁冬薇深呼吸,一步步走向她,有點疲憊的開口,「我想……你可能有很多話要告訴我,可是說真的,我今天好累,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奇怪,是錯覺嗎?隱約中她好像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瓦斯味道?
梁雪薔哽咽的說:「別這樣,我知道你很生氣,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我真的很抱歉。」
「真的抱歉就不會鬧出這些事了。」憋了一整天,梁冬薇的心情時而憤怒、時而傷心,她甚至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絕望,整個人滿是快爆炸的負面情緒。本想忍到見了赫墨言再聽他怎麼說,偏偏紼聞女主角自動找上來,那她是不是先聽聽她怎麼說?
「事情不是那些八卦記者說的那樣。」梁雪薔神情憂傷的表示。
「有什麼不同?」
「我和他真的是因為工作關係才一起出國,他本來想帶你一塊去,只是你這段時間很忙才沒提。」
「這是理由嗎?他根本連提都不曾跟我提過,我甚至不知道德利和揚鼎合作的事。」他注資揚鼎她也不知道。這該是跟她極有關係的大事,為什麼沒人告訴她?有什麼理由需要這樣偷偷摸摸?這不擺明了心裡有鬼?「真想帶我去他就該問我,去不去是我的選擇,造成這樣沒得選擇的結果才來怪我嗎?」她看著姊姊。真好,姊姊還能哭,可是她呢?淚水被怒火燒乾了,想哭也沒淚可流。
「你要怪我、要生氣都沒關係,我只希望有件事你別誤會。」
梁冬薇不解的看著姊姊。「誤會?」
「我想……旭海哥其實是比較愛你的,而且你是他的妻子,他不是有意做出令你傷心的事。」梁雪薔說著眼眶又紅了。
她瞭解妹妹,與其對妹妹擺出勝利者的態度,激發妹妹的好勝心,還不如先壓低姿態,然後再有意無意的點出赫墨言其實也沒這麼愛老婆。
妹妹是個凡事追求完美的人,應該說,她的母親是她的借鏡,令她不願在愛裡委曲求全,有朝一日她若突破心防的想去愛,也要一個百分之百隻愛她、只屬於她的男人。
這樣的性子談起感情其實非常吃虧,當她感覺到在赫墨言心中她不是唯一、也是被選擇的對象時,這將是驕傲的她所無法忍受的,更是她會選擇退出的關鍵。
比較愛你?不是有意?梁冬薇皺了眉。也就是說,她不是赫墨言的唯一?而且他的確做了傷害她的事,只不過是「不小心」?
傷害都傷害了,這和小不小心有什麼關係?
「旭海哥知道你不愛他,而且和政宇交往過,他很痛苦……我陪他喝酒解悶,那晚我們都喝醉了,所以……」梁雪薔故意打住不往下說,這樣的提示夠妹妹想像了。
「……不要再說了!『我不愛他』這話是他跟你說的嗎?還是,又只是你自己感覺的?不是成天把愛掛在嘴巴上的人才懂得愛,也不是那樣的人才愛得多、愛得深。你們不是我,憑什麼這樣說我?」
梁冬薇的反應讓梁雪薔瞇起眼。妹妹愛他……她確定妹妹愛上了赫墨言!
那好,這表示她只會更痛、更難過!
梁冬薇現在不只是心煩,連頭都開始有點發疼了。「你要說的話說完了嗎?如果說完,我可以走了嗎?」
「你、你別怪旭海哥……」
她不耐煩了起來,「你喜歡他的心意我很『感動』,可是請原諒我,我無法不怪他。你都前來面對我了,接下來,也該是他來面對我的時候。」
梁雪薔一怔。以妹妹的性子,應該不會想再見到赫墨言那個「混蛋」才對,她以為她表演完這段,妹妹這邊的「戲分」算演完了,接下來只要八卦媒體繼續吵,她三不五時再丟出些曖昧消息挑動一下妹妹的神經,妹妹一定很快會提離婚。
可她竟然要見赫墨言!這怎麼可以!
「旭海哥真的很在乎你,發生事情後他很懊惱,還要我裝作什麼事都沒有,就是怕你傷心。只是我們沒想到事情會鬧大,我怕你對他產生更大的誤會,這才自作主張的告訴你真相,你要是找上他,他一定會怪我多嘴,到時候……」她眼眶又紅了。「他可能連理都不想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