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的揉著眼睛想振作起精神來,但酒精的催化讓她怎麼努力也抵抗不了愈漸渙散的意識,連抬起手揉眼睛都欲振乏力,現在她好懊惱剛剛喝太多酒了,她該節制的,但誰知一緊張起來就不受控制,想利用酒精安定自己內心的不安。
下一秒,她不敵醉意,閉上千斤重的眼皮,小腦袋瓜咚地往前倒,趴在傅逸烈的腿上,右手拿著的黑色皮包落在他的皮鞋邊。
傅逸烈黑眸緩緩掀開來,眼露一絲詫異的瞪著趴在自己腿上的人兒,兩道俊眉揚起,伸手推了推她的雪白裸肩。
但她卻動也不動。
「先生,她好像醉了。她還沒說出地址,這下要把她送去哪裡?」前座的司機回頭說話,看著倪明薇的眼神有濃濃的好奇。
「這件事不用你費心,我自會處理,先將車子開到我的住處,我再聯絡她的朋友。」抬眸對上後視鏡中司機一臉詫異的表情,傅逸烈扶起她的身子。
她醉昏了,而他不想把她交給司機或隨便找一間旅館把她丟下,讓她獨自身陷陌生的環境。
一思及她可能因此發生危險,他的心驀地抽緊,為她產生擔憂情緒,瞬間手臂把她抱得更緊密了。
他對這女人有好奇心,內心被她激起悸動和保護慾,有別於剛剛連跟她攀談都沒有的態度,他的改變微妙又迅速,連自己都嘖嘖稱奇。
他還想延續這感覺——捨不得這麼快讓她離開自己。
「你不怕被這女人設陷阱?凡事還是小心一點好。」前座司機露出曖昧笑意地警告。
「謝謝提醒,我會小心。」他直覺這女人的心機不會有多深沈,那雙無法隱藏情緒的美麗眼睛便證明了一切。
這輩子他頭一回憑著直覺行事,他認為留下她是保護她,而且還能更進一步認識她。
許久之後,車子行經一座漂亮公園,抵達充滿人文氣息的高級住宅區。
傅逸烈的住所是位於幾棟古典建築中間的新穎摩登大樓,是一處新穎的高級住宅區。
車子在門口停下來,傅逸烈掏出皮夾給了司機一張鈔票,吩咐道:「不必找了,麻煩幫我開車門。」
收到高額小費的司機馬上下車,跑過車頭替他開啟車門。
高大的傅逸烈抱著倪明薇下車,筆直朝大樓門口走去。
門房一見到他立即把茶色玻璃門打開,還慇勤的替傅逸烈按電梯。
「傅先生,需要協助嗎?」門房替他按下樓層鍵並詢問道。
「麻煩你了。」他點頭。
門房跟著這位尊貴的住戶一起上樓,從他西裝口袋拿出門卡刷過,並替他打開雕花大門。
「謝謝。」他踏進屋內,先把她安置在長沙發上,然後回到門口,從門房手中收回門卡,道過謝後順手把門卡放在玄關的矮櫃上。
「傅先生,晚安。」門房替他把大門關上後才又搭電梯下樓去。
洗過澡後,傅逸烈走出客廳,將倪明薇的黑色皮包拿進房間內。
稍早前他已經將她安置在客房裡,此時穿著深藍色浴袍的他進到客房,站在床邊凝望著佔據客房大床的東方女人,一邊低頭翻看她的皮包。
皮包裡沒有任何證件也沒有手機,只有一張飯店門卡和現金。
他想知道她的身份,但顯然無從得知,除非她醒來後自己告訴他,或者他該直接打電話問好友駱銘麒?
拿起手機瞥了眼時間,這時候婚宴大概已經結束了,今晚是新婚夫妻重要的甜蜜新婚夜,他想想還是先讓她在客房休息一晚,等明天一早再詢問好友,畢竟他可不想殺風景地討罵挨。
放下皮包,他的視線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她那不設防的純真睡顏相當迷人,長長的羽睫偶爾會微微顫動,彷彿要張開眼來,性感俏唇蠕動了下好像想說什麼,但卻只是吐出無意義的囈語,然後她換了個睡姿,依舊沒醒來。
他是個自制力強又相當理智的男人,一直認定女人和感情就像事業一樣,得透過仔細挑選,經由長遠的經營策劃,然後得到必然的結果,對於意外的心動和莫名的失控他向來嗤之以鼻,認定決計不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擰著眉,很意外自己竟然收留一個女人,而她每個無意識的睡姿都能引起他的渴望,這種渴望不只是身體的渴望,他向來不輕易讓女人進駐的心也被撩撥了。
這些年來不曾有女人能如此勾動他的情緒,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引來他如此大的注意力和好奇心。
也因此,即使是自己選定的結婚對像安瑟,經過一年的感情經營,也不曾讓他真正動心過,但今晚這闖入他座車的東方女孩卻做到了。
看著她嬌憨的睡顏,想起了她那帶著哀愁的眼神,讓傅逸烈想要憐惜她。
在床畔坐下來,伸出手將她雪頰上的黑色髮絲撩勾到耳後,他想不透她到底為什麼突然闖入他的車子,堅持與他同行?她眼裡哀愁又專注的情緒所為何來?
她應該對他懷有目的,卻在車上醉倒了,顯然,在她決定接近他之前喝了很多酒壯膽,但酒讓她壯了膽卻也誤了她的事,不知道她醒來後會不會後悔自己喝太多酒了?
想著她闖到自己眼前時的模樣,傅逸烈薄唇驀地勾起笑意,向來冷淡的眸子有了一點溫度,冷肅的神情也起了變化。
他的公寓,不管是在紐約還是巴黎的私人公寓,到目前為止,就連他檯面上的女友安瑟也不曾進入過,而他卻讓這女人進來了……為什麼他要讓她進入這裡?單純只是因為她喝醉了酒不知該將她送往哪裡嗎?
絕對不是!
他知道自己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不僅對她的企圖和目的有高度興趣,也對她的人有興趣。
雖然他已有了列為結婚對象的法國女友安瑟,但她只是未來可能結婚的對象之一,只因安瑟符合他挑結婚對象的條件,雄厚的商業財力背景及廣闊的人脈都是幫助他拓展事業版圖的有力條件。
不過對於是否和安瑟結婚目前尚在評估當中,兩人雖然交往了一年,但他不想在婚事還沒決定前讓事情太複雜化,所以一直很謹守禮教,跟她維持清白交往;而他會如此小心謹慎,另一個原因其實是安瑟無法引起他的慾望。
但今晚,他卻對這個闖進視線裡的東方女人感到興趣,甚至產生一股想要她的情緒。
傅逸烈伸手撫摸她白皙賽雪的肌膚,手指從雪頰滑至雪頸,最後停留在雪白的裸肩上,心中那股對她的憐惜之情連自己都驚訝。
「水……好渴,我要喝水……」熟睡的倪明薇驀地抓住他擱在她粉肩上的手,半張著迷濛的眼眸望著眼前模糊的臉龐,嬌俏粉唇發出渴求的軟呢聲音。
薄唇微微勾起,高大的身軀起身往外走。
沒發覺床邊的動靜,倪明薇歪著頭望著天花板,腦袋糊成一片,嘴巴還嚷著要水喝。
半晌,傅逸烈走回房間內,手裡多了一個玻璃杯。
壓抑著內心騷動的他重新坐下來,一手扶著她的背讓她坐起來,另一手把玻璃杯靠在她迷人的俏唇上,餵她慢慢喝水。
她可能真的渴了,雙手拿過玻璃杯,咕嚕嚕就把一杯冰涼的水喝光光,喝完水後還用手背抹了抹唇邊的剔透水珠。
「還要嗎?」他伸手拿走空了的玻璃杯,同樣用中文回應。
她抬頭看著他,呆了兩秒後才搖搖頭。「不、不要了,謝謝你。」她彎起粉唇對他綻放笑靨,不忘讚美他。「你真好。」
他心口發熱,目光燒灼的凝視著她。「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為了什麼目的接近我?」
他把玻璃杯往旁邊的古典櫃子一擺,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俊美的臉龐湊到她的面前。
「你、你是……」她歪著頭睜大迷濛的眼看著他,原本糊成一片的腦袋逐漸露出一絲清明來。「啊,我想起來了,你長得像賢達……」
她雙手擊掌,對自己想起這件事顯然很開心,語氣中帶著一絲孩子氣般的興奮。
「賢達是誰?」一抹莫名的妒意湧上心口,他訝異自己竟然會因為她的話而吃醋嫉妒。
「賢達……已經死了,你不用知道他是誰。」她突然更清醒了點,抬頭對上眼前俊美的男人。
「你接近我只是因為我像某個男人?他是你的情人還是丈夫?」他伸手捧起她酡紅迷人的臉蛋,瞇著眼鄭重聲明,語氣竟藏不住嫉妒和惱怒。「我不當替代品,不管你接近我有何目的,請你離開。」
原來自己被當成了另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已經上天堂的男人,這讓他很不是滋味,原來答案如此簡單,她眼裡的哀愁、她望著他時的專注都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你不是賢達啊……」她不想離開,雖然腦袋因為酒精作用而有點兒昏沈,但意識倒也清楚。「你跟賢達長得很像但又有點不一樣。」她歪著腦袋,神情很認真的想著,那困惑的表情很可愛。
「哪裡不一樣?」原來她眼裡的他跟「賢達」有所不同,不是被當替代品,這令他心情好了些,竟然期待她的答案。
「你鼻子比較挺,五官更深邃,眼睛是深褐色的,神情很冷……還有你比賢達高,你穿西裝很帥,像個王子。」她的語氣是讚歎的,目光是著迷的。「你跟賢達很像,但我分得出來你跟他不一樣。」
「真分得出來?」他滿意的笑了。
她點點頭,給予確認。
「既然分得出我和他不同,那你接近我是因為對我有好感嗎?如果是,那你願意讓我吻你嗎?」看著她嬌美的臉龐,他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內心的渴望讓他脫口提出要求。
他捧起她的臉,和她靠得很近很近,近到薄唇輕輕碰到她嬌俏的軟唇。
她全身散發出來的性感氣息吸引著他,她的明艷混著一絲純真,深深地勾引著他接近,讓他有點壓抑不了。
「……好。」她歪頭想了一下後點頭應允。「就一個吻。」
雖然他不是賢達,但他十分吸引她,剛開始想接近他是因為他長得像賢達,但現在她想藉由這個吻,更進一步分辨他和賢達的不同之處,確認自己對他的感覺只是補償心理,抑或是心動。
她肢體微微僵硬的攀在他的肩頭上,獻上生澀的吻。
她只是輕輕一吻,電流卻強力在彼此間竄動,傅逸烈被她生澀輕淺的吻給撩熱了體溫,她的體香、她柔軟的唇,在在讓他沈溺其中。
他順勢加深了吻,吻住她那張性感俏唇,品嚐她滋味的同時,他濕熱的呼息灌進她的唇內,讓她暈眩起來,他的手摸上她頸子的細緻肌膚,引來她陣陣戰慄和喘息……
清晨五點多,窗外剛泛起一層薄亮天光。
已經酒醒的倪明薇緩緩睜開眼,她轉頭,看見身旁躺著一個熟睡的男人,有一瞬間恍惚,花了一點時間才拼湊起昨晚的記憶。
從在宴會看見他,到追隨著他離開宴會,然後闖入他的座車裡……
後來,她好像跟他接吻了,那個吻讓她清楚的感受到他和江賢達的不同,他的強勢和男性魅力讓她無法忽視,也喚醒了她把他當成江賢達接近的念頭。
後來,她困了,似乎就倒在他的臂彎裡睡著。
而今天一早她是在他的臂彎裡來,身子契合地依偎著他昂藏身軀而眠。
是她的關係,讓他昨晚抽不了身嗎?還是他也被折騰得累了,索性就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