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震耳欲聾的包廂跑出來,季舒顏靠在走廊的牆上乾嘔,酒喝得太急,她覺得自己整個胃都在翻湧。
有服務生看到走過來想扶她到洗手間,季舒顏擺擺手,「我自己去。」
生平最不喜歡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和狼狽,何況是一個陌生人,強烈的表示自己不需要幫助,她搖搖擺擺的往洗手間的方向走過去。
還沒走遠,包廂裡又跑出來一個女子,臉上染了紅暈,狀態卻明顯比季舒顏好得多。
「顏顏,等等我,我扶你過去,這些傢伙真是熱情得過分了,明知你酒量不好,還灌酒灌得這麼狠。」宋瑾萱快走幾步攬住了季舒顏的腰,皺著眉頭沒什麼好氣的說。
「你不也一樣。」略帶醉意的靠在好友身上,季舒顏傻笑,「開心嘛,當然要好好地喝一場。」
「開心?」不滿的挑眉,宋瑾萱表示不認同,「開心就可以醉酒嘛,這是誰家的歪理。」
「我家的。」抓著好友的手,季舒顏歎息,「小萱你不懂,我在國外這些年,最想念的人就是你們這些好朋友,好不容易我回國和大家重聚在一起,當然要玩得盡興。」
聽季舒顏這樣說,宋瑾萱要笑不笑的斜睨她一眼,刻意放慢了聲音調侃道:「你確定?口是心非的傢伙,說假話都臉不紅氣不喘,果然是鍛煉出來了啊,還最想念的是我們勒,我猜,你最想念的人應該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許知……」
一隻手毫不猶豫堵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季舒顏帶著醉意瞪她,「不許說他的名字,不許!」
「偏要說。」
「宋瑾萱,你敢!」
「我還真就敢了,許知恆,許知恆……」
也不知是醉意還是惱火,季舒顏的臉色變得更紅,伸手想要捶打好友,噁心的感覺卻突然泛上喉頭,只得快速轉身,跌跌撞撞的跑到洗手間裡,吐了個天昏地暗。
「顏顏……」見她吐得狼狽,宋瑾萱就要衝進去。
剛走進洗手間就被季舒顏喝住:「別進來……嘔……太噁心,你在外面等我。」
聞言停住腳步,宋瑾萱無奈的搖著頭後退兩步,「好吧,我不進去,你放心。」
大學同吃同住四年,宋瑾萱自然知道季舒顏的怪癖,她最討厭別人看到她的狼狽,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在洗手間折騰了幾分鐘,季舒顏終於蒼白著臉走出來,這時候宋瑾萱正靠在不遠的牆上,手裡剛剛掛斷一個電話。
「誰的電話,你的地下情人?」
「猜對了。」宋瑾萱的眼裡有些失落,若有若無的笑笑。
季舒顏出國前就隱約知道宋瑾萱身邊出現一個神秘的男人,兩個人不知道因為什麼糾纏在一起,只是沒想到這些年還藕斷絲連。
「你們還在聯繫啊。」她很吃驚,用打量的目光看著宋瑾萱。
「是啊。」不鹹不淡的口氣,宋瑾萱顯然不願意多說什麼。
季舒顏看在眼裡,自然不會勉強好友多說,「他打電話什麼事?」
「問我們什麼時候散場。」
「他要來這邊?」說這句話的時候季舒顏自己都不是很相信,從宋瑾萱大學一畢業就和那男人在一起,可這麼多年都沒公開露過面,現在若是突然現身她還真覺得不可思議。
「不是,他在忙,我說我們待會要去別的地方,他讓司機順路來接。」不帶任何怨氣的複述,宋瑾萱苦笑一下扯開話題,「車子這會兒怕是已經到樓下,一輛銀色休旅車,你先下去,我看這些傢伙還要折騰很久,乾脆說一聲我們先走一步,就說你醉倒了。」
「我也一起過去吧。」季舒顏想一起過去。
「別去了,你出國三年不回來,難得被他們抓住灌酒,肯定不會放人,我還是自己去吧。」宋瑾萱說著轉身往聚會的包廂走。
季舒顏想了想,決定聽從好友的安排下樓找車,要真是回去包廂說不定要折騰到晚上,她脆弱的胃可禁不起摧殘。
想到這,季舒顏坐上電梯出了大廈,搖搖晃晃往不遠處露天停車場走過去。
此刻天色漸暮,正是下班的時候,看看每個經過自己身邊步履匆匆的行人,季舒顏的臉上不自覺露出淡淡的笑容,帶著一絲的悵然。
離開這座城市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如今鼓足了勇氣回到熟悉的地方,卻發現一切都變了樣,原本安靜的城市變得繁華喧囂,道路、建築密密麻麻,再也沒有以往的寬廣,就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不一樣。
奇怪的是,儘管如此,她卻絲毫不覺得陌生,彷彿一切還停留在昨日,自己挽著許知恆的手臂走在大街上,因為年輕,所以可以在熱鬧的大街上毫無顧忌,放肆的笑鬧,身邊是同樣朝氣蓬勃的笑臉。
想到往事,想到和同學們的別後重逢,季舒顏臉上的笑容加深,一手遮著眼睛看向西邊殘留的夕陽,輕聲一笑。
親愛的城市,你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