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宮主倔娘子 第八章
    她仔細望著他漆黑且深邊的眼眸,就像要看進他的心裡一般,然後鼻頭一皺,道:“你的趣味真的很惡劣。”

    她信,她真的相信他當初就是為了嚇人才開始戴面具的,這個人性情到底有多頑劣啊!

    “哈哈哈哈,可是你喜歡,不是嗎?”他非常篤定的說。

    拓跋幽一時啞口無言。確實,她還真的喜歡他這種惡劣的趣味,只要被整弄的人不是她,在一旁看戲是很有樂趣的。

    自從認識他以後,拓跋幽深深覺得,其實她也是有很任性頑劣的一面。

    待在王府十幾年,她一直謹言慎行,處處小心,王府裡規短又多,一樣都錯不得,尤其她在王爺身邊近身伺候,是最令人眼紅的。

    所以她事事都得忍耐,有什麼苦處也都只能往肚子裡吞,有多少個夜裡,她總是忍淚吞聲,輾轉難眠。想到那些過往,她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淒憫。

    或許是壓抑得太久了,現在聽到、見到韓相非行事如此恣意妄為,她反而覺得暢快淋漓。

    她以行動回答他,果斷地把銀面具戴上,那姿態讓韓相非忍不住伸臂攬住了她。剛剛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哀愁竟讓他的心一抽,他的美人不適合悲愁,還是這樣神采煥發得好。

    “宮主?”拓跋也小臉緋紅,但因為有面具遮著,她竟不覺得那麼羞怕了,低著頭靜靜地讓他抱在懷裡。這種讓人安心的感覺,她也有些眷戀。

    見她這麼乖巧柔順的樣子,韓相非心裡更歡喜了,手臂一橫,又把她抱了起來。

    “宮主!”拓跋幽不禁驚呼,卻聽到他對她噓了聲。

    “乖,別叫嚷,等一下引來愛管閒事的耗子就討厭了。我抱著你去比較快,聽話。”他以魅惑的語氣交代著。

    聞言,她咬了咬唇,不再多說。她如今已知道他說的愛管閒事的耗子是指那四大護法,尤其是二護法宇文特別愛湊熱鬧,總是一副等著看他們好戲的樣子,讓她感覺很不自在。

    因此,雖然被韓相非抱著令人很害羞,也於禮不合,但她也真的不想引來那幾個人旁觀,而且,正如他所說,他施展輕功帶她去比較快,反正戴著面具他又看不到她真實的表情,應該也猜不到她此對緊張又歡喜的復雜心情吧。

    “抱緊我,別掉了。”韓相非笑著說。

    拓跋幽聽了,真的乖乖伸出雙臂環住他的頸子,上身也因此更加貼近他。

    軟玉溫香伴隨著一道芬芳的氣息襲來,韓相非不禁有些心蕩神馳。

    “玫瑰、安息香、霍香、紫蘇……”

    他邊抱著她柔若無骨的嬌軀往山上飛奔而去,邊將她今日所用的熏香香料一一道出。

    身軀被緊緊抱在他溫熱的懷裡,戴著面具的臉貼在他寬厚的胸膛上,隱約中,她好像可以聽到他沉穩的心跳聲。

    他正抱著她飛身縱躍,一路往山頂疾奔,她可以感覺到山風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他抱著她的手臂是那麼堅實有力,這一瞬間,她覺得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他們兩人。

    楞楞望著他,拓跋幽覺得心跳加速,兩頰、耳朵都燒燙成立片。

    聽著他口中一樣樣道出她今日所配熏香的香料,那是只有他們兩人才懂得的游戲與情趣,那種親密的氛圍讓她心口一陣灼熱,好像有什麼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正洶湧的冒出來,再擴散至她全身。

    拓跋幽的美眸失神地盯著韓相非臉上的玄黑修羅鬼面具。

    不知從何時起,她一點也不再厭惡這張猙獰的鬼面具了,是因為這張面具下的是他吧?是因為她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越來越欣賞,甚至是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吧?想到這裡,拓跋幽呼吸一窒,心猛烈的跳著。

    她覺得全身像被烈焰燃燒般,心口有股再也壓抑不住的狂亂躁動劇烈翻騰著,她惶亂的晶眸不停眨動,感覺無比心慌意亂。

    有種極為雀躍又帶著無盡歡喜的情感,正從她心裡頭流淌出來,可是也夾雜著酸酸悶悶,讓她說不明也道不清的奇怪感受。她心頭五味雜陳,都已分不清她現在到底是覺得開心還是憂懼了。

    這樣的情況讓她感到害怕,她是真的喜歡上這個性情奇詭的魔魅男人了嗎?

    拓跋幽的美眸裡透出透出掙扎與迷惘的神色,他們這段時日相處的點點滴滴,從她腦海裡一一掠過。

    韓相非總愛以言語試探她,對她的態度也非常親暱而曖昧,他每次想吻她,都被她躲開了,她不是不知道他對她有興趣,她也明白,他要的不僅是他們現在的關系而已。

    但他沒有逼過她,只是耐心等著,她知道,知道他在等……

    她承認她也受他吸引,但同樣怕他,他的心太撲朔迷離,她不敢過於接近,那次他說翻臉就翻臉的事件還烙印在她心裡,她不知道一旦沉淪後,她將會有什麼樣的遭遇。

    這幾年,也曾有人勸她不如就跟著王爺,哪怕僅是收房的丫鬟,只要肚子爭氣,為王爺生個兒子,成為姬妾是遲早的事,何況王爺又這麼寵她,一定不會虧待她。

    但是她並不想那樣。雖然王爺對她有深恩,她也能為王爺做任何事,獨獨終身大事她不願托付。她願伺候王爺一輩子,卻不曾想過成為王爺的女人,她景仰王爺,但沒有動過男女私情。

    這一點,王爺也說過,他最喜歡她的安分守己,貼心知意,他寧願她一直是他可靠的忠誠侍女,也不願她成為那些事寵姬妾裡的一名。

    “本王從不缺女人,但不能沒有幽兒。”這是當時王爺對她說的話。

    所以她更為景仰王爺,也願意為他捨命,他們主僕間的情感是外人很難懂得的。

    但是韓相非不同,他給她的感覺和王爺或其他男人都不一樣。

    最初他傷害王爺時,她感到極為氣憤,她厭惡這個男人,恨不得替王爺殺了他,後來,她被他帶來晦明宮裡,他對她的態度卻突然反轉,變得百般溫柔親善。

    一開始她也不明白,心中又疑又懼,不知他有什麼意圖,但後來她懂了,他要她,雖然他沒有明說過,但他的言行舉止在在顯示出他對她很有興趣。

    拓跋幽也曾想過,既然韓相非貪戀她的美色,那她就以自己為餌,騙他說如果他真想要得到她,就得為王爺解了蠱毒。

    可是,她很快就發現這個想法太天真,她沒有辦法與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周旋,她無法忍受被討厭的男人接近,所以對於他的輕薄與調戲,她一直很抗拒。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對他的觀感改變了,覺得他不是那麼討厭,也慢慢縱容起他的調戲與輕薄,那是種不自覺的轉變。

    而現在,她竟發現自己對他動了心……

    拓跋幽從沒料想到,她會對這麼一個趣味惡劣又詭譎難測的男人動心。

    為什麼是他呢?這些年她也見過不少青年才俊、王侯將相,但從沒一個男人讓她傾心,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惡名昭彰的男人?她不停的問著自己。

    她是真的被他所吸引,知道他有時惡質又壞心眼,可是,她就喜歡他的惡質與壞心眼,甚至欣賞他的頑劣與狂傲。

    但他是對王爺下蠱毒的男人啊!而且到現在他還不肯為王爺解毒,她怎麼能喜歡上他?這樣她不是背叛王爺了嗎?他們應該是敵人的……

    想到這裡,心頭混亂叉復雜的情感讓拓跋幽閉上雙眼,臉上也浮出苦澀的笑。

    “你怎麼了?”突然,韓相非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拓跋幽驚訝的睜眸,還沒來得及反應,臉上的銀面具已被他一手掀去。

    她慌亂地伸手想遮住自己的臉,想遮掩那些不願被他看到的心事與掙扎。

    可是韓相非不願放過她,逼問道:“為什麼這麼哀傷?”

    這時,他已停下腳步,將她放下來,緊緊抵在一棵樹的樹干上。

    他隨手摘下臉上的鬼面具,塞入袖中,又將她的雙手從她臉上拉開,並將她柔弱的嬌軀牢牢扣在他的雙臂間。

    拓跋幽搖著頭,想擠出一抹笑來面對他,可是眸裡的淚水卻不由自主地滑落。她伸手想抹去淚痕,但他火熱的舌卻比她的動作更快,一下就逼近她的臉龐,為她輕輕舔去苦澀的晶瑩淚珠。

    感覺臉上被他舔過的地方強烈的發燙,好像就要燃燒起來了般,她驚慌無措地望著他。

    “你哭泣是因為我嗎?”韓相非放緩了聲調,卻仍氣勢強烈地逼問著她。

    拓跋幽咬著唇直搖頭,臉上帶著勉強的笑,眸裡卻透出一絲悲涼。

    “是我讓你覺得為難?我讓你感到害怕嗎?”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她無從招架。

    “宮……”她想開口分辯,想找借口敷衍過去,但她的唇才一動,他熾烈而霸道的唇己掠奪了她的。

    滾燙的氣息瞬間淹沒了她,韓相非有力的大掌緊扣著她纖弱的腰身,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體內,猛烈的吻著她。

    他充滿侵略感的熱舌在她口中肆虐,狂烈地吻著她,深深索求著,她可以感覺到自己嬌嫩的舌逐漸發麻、發疼。

    但被他如此強勢的侵占,又莫名讓她覺得有點安心,好像這一刻他們的心靈都只有彼此,不再有那些復雜的關系,不再是對立的敵人。

    這是個毫不溫柔的吻,充滿了占有與侵略,他要她,強烈地用他的身體、他的行動告訴她,他要她!

    拓跋幽難受地閉上雙眸,任淚水滑落,內心掙扎不已。

    她知道韓相非要她,可是,他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他可是下毒傷害王爺的男人啊!

    她猛然想到,之前她求他為王爺解了蠱毒時,他那決絕的態度及他對王爺強烈的敵意。

    拓跋幽不禁想,韓相非真的會為王爺解蠱毒嗎?若他一直不願那麼做,有一天他與王爺再度對上時,她該怎麼辦?

    這一點,她一直不願面對,一直對自己說會有轉機,韓相非是可以商量的,但兩人如果真的發生了沖突,她又該站在誰那一邊?她絕對不能背叛王爺,但她就捨得與韓相非決裂嗎?

    如果他們的關系更深切後,她的心真承受得住那種必須抉擇的痛苦嗎?

    只要不陷下去,真到了那天時就不會太痛。拓跋幽在內心對自己這麼說。

    但如果韓相非肯為王爺解毒呢?如果解毒了,王爺應該能原諒她吧?原諒她愛上這個曾經迫害過他的男人?另一道聲音在她心裡吶喊著。

    當拓跋幽心中苦苦掙扎時,魔魅而危險的男人對她激烈的索吻不知何時停止了,他正一下下溫柔地啄吻著她的臉,如蜻蜓點水般將她臉上晶瑩的淚珠一一吻去。

    “小花兒……”他輕輕喚了她一聲,但利眸裡暗藏的火焰卻燃燒得更加熾烈。他要她,他的眸子裡明明白白彰顯著,她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你為什麼要逼我?”她的語氣充滿了哀愁。

    “我沒有逼你,是你逼著你自己。”韓相非大掌捧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嗓音低沉迷魅的說。

    “我們不可以的,你明明知道我玩不起,你放了我吧!”拓跋幽癱軟在他的懷裡,哀傷的說。她沒有辦法抵抗他,只能求他放過她。

    “是你不給我們機會,都還沒有開始,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有好結果?小花兒,我們並不是在玩,我要你,你也要我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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