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著靠近她,她跟著退後一步,兩人之間永遠隔著一段距離,拉不近。
林凱恩歎口氣,心疼淚流滿面的她,卻又對她的退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剛剛在外面我說的話傷到你,我跟妳道歉,我不是不相信妳,只是需要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就那麼一回事啊!我是人家的第三者,破壞人家的家庭,生下私生女……」
他使勁將她拉進懷裡,眼神銳利的看著她,「你說怎樣,我就相信是那樣。不管如何,你休想拿這當理由離開我。」
不要了,所有有關他的,她都不要了。
如果曾經的甜蜜只換來相對的痛苦,那她都不要了。
她討厭他……
她明顯的抗拒刺痛了他,將她緊緊的圈在懷裡,用最原始的方法拉住兩人的距離。
「你……」
他怎麼可以流露出受傷的眼神?
明明就是他一再的傷害她,他怎麼可以用這樣悲痛的眼神看著她?
她使力想掙扎,卻徒勞無功,身體不適加上情緒起伏過大,很沒用的,只能軟軟的癱在他的懷裡,用虛弱的聲音嚷著,「我討厭你。」
「我愛你。」
豆大的眼淚再次不聽使喚的滑落她的臉龐,弄濕了他的襯衫,任苡芯貼著他胸懷的臉龐深刻的感受到他的心跳。
「討厭你,討厭你。」
「我愛你,還是愛你。」
她再也不能控制的放聲大哭,臉蛋埋進他的懷裡。
林凱恩順勢將她纖細的腰肢圈得更緊,兩人緊緊貼著彼此。
慢慢的,哭聲越來越小,剩下細微的啜泣聲,但還不見小臉蛋抬起來,怕她窒息在他的懷裡,他的身子往後退,手掌撫上她精緻的小臉。
她像個小孩子,哭得滿臉通紅,尤其是那小巧的鼻子,紅透得像卡通人物,委屈得好可愛。
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啄吻她的櫻桃小嘴。
顧及她生病,他淺嘗即止,擁著她在沙發上坐下,輕輕的吻去她臉上的眼淚。
被他的溫柔折服,任苡芯好氣又好笑,「你好奸詐。」
「是。」他認命的點點頭。
「你好過分。」
「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好壞。」
「嗯。」不回嘴,真男人。
「討厭鬼。」小臉貼著他,繼續數落。
他默認了。
「笨蛋。」
他依然一語不發。
「豬頭。」
他還是用沉默代替回答。
「大……」
既然不能回嘴,那麼他就用嘴巴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吧!
事後,任苡芯穿著他的襯衫,坐在沙發上,偎在他的懷裡。
林凱恩摟著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把玩她的秀髮。
「感冒好像好了點,頭不暈了。」她敲敲自己的小腦袋。
「當然,流了滿身汗,這招治感冒最快了。」他嬌寵的捏捏她粉嫩的臉蛋,拿起小毛毯蓋在她的身上,再吹到風就不好了。
她突然的昏眩,把他嚇得至少少了五年的壽命,絕對不樂意再承受一次這種驚嚇。
任苡芯羞答答的往他的懷裡鑽,貼著他的胸膛,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聾,用來平復自己今天起伏過大的情緒。
冷靜下來後,其實她很意外。
他的不信任的確讓她心痛,可是他的態度讓她有一點心疼。
你說怎樣,我就相信是那樣。不管如何,你休想拿這當理由離開我。
現在回想起來,他說的這些話有點酸、有點苦澀,卻也帶著甜蜜。
他很在乎她吧?所以就算她的過去真的是那樣,他還是想留下她?
「在想什麼?」林凱恩發覺小人兒僵在自己的懷裡,不言不語也不動,差點以為她又身體不適而暈過去了。
「我在想……」她抬起頭,剛好對上他漆黑有神的眼眸。「你應該真的很喜歡我吧?」
他低下頭,輕啄她的唇,好掩飾自己的心突然揪成一團的苦澀。「何止喜歡?簡直愛慘了。」
她的笑對他來說已經是毒癮,戒不掉了。
「你知道嗎?我姊姊曾經跟我說別愛上不該愛的人,我們家只是小小的務農人家,像你這種家世背景的人,對我們來說,真的是奢求了。」
「苡芯,我不在乎這個。」
看他神情緊張,她給他一個吻,安撫他。
「我姊姊也不在乎……姊姊說她很幸福,對方也很愛她,什麼都給她,只是姊姊最想要的,那男人給不了。」
林凱恩不打算發表意見,靜靜的聽她說。
「我一直在猜想姊姊最想要的是什麼,對方給了姊姊房子、車子,也讓她不愁吃穿,那麼姊姊想要的是什麼?難道姊姊在乎的真的是名分?可是這不是每個第三者都該有的自覺嗎?擁有了不應該的愛,懲罰就是見不得光。直到昨天那個男人說想約我吃飯,想跟我聊聊姊姊的事情,他說他愛姊姊,可是沒資格強留姊姊在身邊,姊姊若真的要離開,他會放手。」任苡芯泣不成聲,哭倒在他的懷裡。
「乖。」心疼的吻去她臉上的淚水,自責不該誤解她,他居然讓她承受更多的壓力。
她搖搖頭,眼淚越流越多,「你知道嗎?我終於懂了姊姊最想要的是什麼,她想要的是對方坦然的在乎,那種理所當然不讓她離開的資格。姊姊是第三者,所以當她累了,說想走的時候,對方只能真的讓她走,以為會有挽留,卻什麼都沒有,不是說很愛她嗎?為什麼愛她卻不將她留下?最後只能讓失落慢慢的在心裡累積,帶著慢慢缺角的愛留在他身邊。我昨天看姊姊的日記,不敢去細數她的心到底累積了幾次失望。」
林凱恩只能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藉以分擔她的憂傷。
任苡芯吸了吸鼻子,小小聲的說:「我……我原本一度以為……我踏上了姊姊的後塵。」
她想過,如果凱恩真的就此跟她分手,她……她能離開他嗎?還是會跟姊姊一樣,委曲求全的待在他身邊,祈求他偶爾的關愛?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她,「你說什麼?」什麼叫做她踏上她姊姊的後塵?「是我踏上你姊姊的後塵才對吧?你沒看到我愛得好委屈嗎?」
「所以……我好慶幸在我想放棄的時候,有你還堅持著我們的感情,你沒有放我走。」她緊緊的抱住他。
剛硬的男人心因為這小小的舉動而變得柔軟,他承認自己徹底的栽在這溫柔鄉里了,還有哪個女人會有這種魔力,一舉一動都在無形中將他值得更緊?
「誰教我不能沒有你呢?碰到你這麼甜美的小白兔,大野狼也只能投降了。」
看他小媳婦似的委屈表情,任苡芯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你比我還委屈?我們的家世背景差很多,你是高高在上的小老闆,你的父母一定希望你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子,至少在事業上能助你一臂之力,這些問題我也會害怕啊!」要配得上凱恩的條件,她都沒有。
他逗弄她紅通通的鼻子,順便咬了一下。
「相信我,我爸媽對我娶進門的老婆只有兩個條件,一是女的,二要能生,就好了。」
「這麼簡單?」她不敢相信的眨眼睛。這是他說來安慰她的嗎?
「真的,你也該見見我爸媽了,就知道他們多害怕你跑掉,多擔心你不願意嫁給我。」
說到見他父母,任苡芯遲疑了一會兒,「凱恩,我有個小孩要養,不知道你父母……」如果兩老不能接受憶慈,她是不願意嫁給他的。
「別想太多,有現成的孫子可以抱,老人家很開心,家裡都是大人,無聊透了,多個小嬰孩才像個家。」
聽他這麼說,她終於安心。「她叫憶慈,是個很可愛又很乖的小嬰兒。」
「苡芯,憶慈……你們家是照族譜取名的嗎?」比較少聽到女兒也照族譜命名。
她搖搖頭,「她之所以叫憶慈,是因為我姊姊叫苡慈。」
苡慈,憶慈,難道是……
林凱恩看向任苡芯,看到在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更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測,不捨的抱抱她,拍拍她。
「我們連你姊姊的份一起疼小憶慈,如何?」
她的眼淚又嘩啦嘩啦的流下,可是這回是開心的、感動的。「嗯,凱恩,謝謝你。」
他憐惜的抱著她,故作苦惱,「你把我的襯衫都哭濕了,等等我要穿什麼走出休息室?」
低下頭,她瞧著自己身上的襯衫,果然濕淋淋的,不過現在哪管得了這些,還是開心的撲到他的懷裡,用力的親了他幾下。
「謝謝你!謝謝你!」
「傻瓜!」
愛,何須言謝,一切都心甘情願。
她像猴子,像動物園裡的猴子。
今天一早踏進公司,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些許評論,有的指指點點,有的不敢相信,有的面露鄙視。
這算是辦公室戀情的後遺症吧?尤其對像還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
平常上班時間忙不過來,任苡芯都嫌時間過得太快,今天卻是度日如年。
剛剛去了趟洗手間,發現自己成為連續劇中那種勾引老闆的狐狸精,她苦笑,徐雪琳的策略算是成功了一半,每個人都相信她的說詞,甚至還自己加油添醋,加了好幾段故事進去。
經過了昨天,她成了公司裡女性同事的公敵。
甚至剛剛小陳經過,看了她一會兒,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轉身上樓。
兩個人在一起,有這麼罪不可赦嗎?
「哈囉,小甜心。」
看著最照顧自己的瑤娟姊來跟自己打招呼,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眼眶濕濕的,一早上承受的委屈似乎也有了出口。
「瑤娟姊!」
黃瑤娟心疼的拍拍她的肩,這兩天突然發生的這些事情跟八卦,對年輕的苡芯來說,真的超過她能承擔的了。
「身體好點了嗎?」
「嗯。」任苡芯微笑的點頭。
黃瑤娟貼心的買了一盒咖啡糖來給她,「唔,這幾天你應該會吃糖吃得很凶,心裡鬱悶就吃,別悶著。還有,跟小老闆的問題解決了嗎?」
任苡芯感動的打開糖果盒,跟瑤娟姊一人拿一顆,放進嘴裡。
「沒事了,而且徐小姐說的都是真的。」看到瑤娟姊驚訝的眼神,她趕緊解釋,「不過那個人不是我,是我的親姊姊。」
黃瑤娟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誤會就是這樣吧!真的有人有心要造謠,還怕沒故事來陷害對方嗎?
當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固然不好,但是想必也有她背後的心酸。
一個女人在自己的框框中,等待對方閒暇之餘來填補自己空虛的心,不能哭,不能吵,不能埋怨。
「他回來找你姊姊?你姊姊有接受他嗎?千萬別回頭啊!」
同樣都是身為女生,她還是私心的覺得,每個女生都值得好男生去珍惜、疼愛,而且唯一。
苡芯淡笑,眼神幽幽的望著窗外,搖了搖頭。
「那就好,感情還是看開點好。」
「我姊姊過世了。」
「什麼?」因為太過訝異,黃瑤娟的音量不由自主的過高,引起其他同事的側目,她趕緊跟大家比了個抱歉的手勢,靠到任苡芯身旁,小小聲的說:「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你姊姊應該也沒比你大多少吧?」
「我姊姊懷孕了,但是男方並不想要,懷孕期間大吵大鬧,沒吃好,也沒休息,她的身體可以說是一團糟,後來難產,熬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