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陷入天人交戰,正當她猶豫不決的當下,身上的負擔倏地減輕,她詫異的瞪大美眸,望著眼前俊郎斯文的年輕男子,只見他早已將駱巧巧放在一旁,開始查看她的狀況。
眼前來歷不明的陌生男子,卻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直覺認定他不是五毒門的人,極有可能是來幫助他們的人。
「巧巧只是一時受到驚嚇昏過去而已,沒什麼大礙,至於駱爺,其他人已經趕去支援了,你無須擔心。」他揚眉,給了她保證。
「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她深吸一口氣,顫巍巍的問。
「是的,有我們在,他不會有事。」他含頷著。
太好了,太好了,駱敬寒不會有事,他不會有事的……
感覺一片黑霧籠罩著她的視線,她的意識彷彿抽離似的,整個人瞬間癱軟。諸葛陽睛眼明手快的一把摟住她,俊眸裡閃過一抹沉思。
為了這個女人,駱敬寒寧可犧牲自己,也要救她一命,看來,駱爺對她可是用情至深啦。
如意城裡的駱宅,籠罩在一片凝重的氣氛裡,一群人全圍繞在駱敬寒的房門外,臉上全寫著憂心忡忡,並且懊悔不已。早在聶夜冬查出端倪時,他們就該起程前來協助,而不是等到人都踏進棺材一半了才來救人。
平時駱敬寒雖然壓搾他們,甚至三不五時的就尋他們開心,但真正面臨生死交關時,他們卻比誰都來得在乎。
萬靈居是他們的根,裡頭的每一個人,都是他們的家人,家人有難,他們又豈會無動於衷?
「該死的,那個張念濤下手真狠毒!」關耀咬牙切齒的低咒著。
「你火氣這麼大做啥?沒見咱們駱爺也不是省油的燈,把人家五毒門滅了,咱們幾個趕去不過是去收屍的。」左思恆涼涼的說。
「話不能這麼說,如果不是咱們及時趕去,駱爺就要中毒身亡了!唉,真搞不懂那個一向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駱爺跑哪兒去了?」關耀忍不住大歎一口氣。
「因為他心裡頭惦記著一個人。」聶夜冬淡然開口,看著一名嬌小纖細的身影,踉踉蹌蹌的從長廊的另一頭奔來。
溫雪卉讓諸葛陽晴給送回溫家後,溫家人只差沒放鞭炮慶祝了,只是她沒心思待在家裡,一顆心全懸在駱敬寒身上,諸葛陽晴說他會沒事,但她卻不放心,一定要親眼見他平安無事。
所以她扔下那群歡天喜地,等著要替她去霉運的家人,馬不停蹄的趕來駱宅,看著三個待在駱敬寒門前的男人,有兩個是她曾見過的熟面孔,想必是萬靈居裡的人了。
「溫姑娘,你來了。」似乎不意外她的出現,聶夜冬勾起唇角,淡然開口。
「駱敬寒呢?他醒了嗎?」她倉惶焦慮的表情,明眼人一看便知她的一顆心全記掛著正躺在裡頭和死神搏鬥的男人。
「死了。」一道涼涼的嗓音,瞬間讓她的心沉入海底。
他死了?他居然死了?
腦海裡驀地想起先前算命師說的話,強烈的恐懼讓她險些站不住腳,明明他跟她保證說他會沒事的,他居然騙她!
淚水早已不受控制的壓眶而出,就算他死了,她也要見他最後一面,至少她得親自控訴他的斯瞞,至少她得確認他真的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至少……她要讓他知道她有多愛他。
「他在裡面?」她咬著唇,哀慟欲絕的問道。
「當然,陽晴還在裡頭想方設法的救他……喂喂!你想做什麼?」關耀看她像瘋了似的想破門而入,忙不迭的上前攔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讓開!」她沉著臉,狠狠的瞪著他。
「不成,你不能進去!」開什麼玩笑?若讓她進去了,駱敬寒真的要上西天了。
「為什麼?你們怎麼這麼殘忍?連讓我見他最後一面都不肯?」她憎恨的眼神,巡視著在場的三人。
四道目光冷冷的瞪著罪魁禍首,擺明了不想插手管閒事,是誰種的因,就得去嘗那個果,而那個罪魁禍首,此時正垮下一張俊臉,承受著眼前女子憤恨的眼光。
「溫姑娘,其實我說駱爺死掉的事情……」關耀正想解釋他方才脫口而出的無心話語,原本緊閉的房門此時被拉開來。
一見到房門大開,溫雪卉雙眸一亮,推開擋在門前,正打算出來報告情況的諸葛陽晴,一溜煙的往屋子裡沖。
「這是怎麼回事?」被人莫名其妙的推開,諸葛陽晴的表情絕對稱不上愉悅。
「還不都怪他?明明駱爺還有一口氣,這傢伙騙那女人說駱爺死了,結果害她哭得死去活來,就變成那副德行了。」左思恆瞪著窩在角落,心虛不已的關耀,忍不住抱怨著。
「陽晴,駱爺的情況如何?」不和眾人瞎起哄,聶夜冬神情嚴肅的問著此時最重要的事情。
諸葛陽晴緊攬的眉心微微舒展,俊容上有著明顯的笑容,眾人見狀,原本糾結的眉頭,也跟著緩緩抒解開來。
「幸好駱爺筋骨奇佳,毒素蔓延的速度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嚴重,再加上他用寒氣延緩了身上的毒素擴散,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不過得要躺在床上好好休養一陣子了。」
「謝天謝地!如果駱爺真的掛了,我還真的會想念他呢!」關耀鬆了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不知道剛才是誰還咒他死的?」左思恆莞爾調侃著他。
「我哪有?我只是想嚇嚇那個女人而已,誰教駱爺為了她差點丟了命,不該讓她受點教訓嗎?」他只是想替駱敬寒出口氣而已呀!
「要教訓她的人也不該是你,駱爺既然為了她可以犧牲生命,就代表溫雪卉在他心中佔有多大的份量,這點我相信你也深有同感。」諸葛陽晴笑著提醒他當年也是為了元容差點丟了一條命。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們四個人早已有了最深刻的感觸,如今駱敬寒也順利贏得美人心,如此一來,應該就沒空「凌遲」他們了吧?
唉 ,他們也好想回家抱老婆啊!
雕花大床上,躺著一名面無血色的俊雅男子,他星眸緊閉,溫雪卉一走近床邊,見到他虛弱的模樣,忍不住悲從中來,明明是個意氣風發,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所到之處無不引起注目,如今她卻再也見不到他迷人的模樣,更聽不到他對她的噓寒問暖,也無法感受他炙烈如火的熱情。
不該是這樣的,她無法接受他離開她的事實,即使張念濤那個不守信用的混蛋,聽說被駱敬寒打得面目全非,連五毒門也跟著瓦解,但她心愛的男人依舊是回不來。
緊屋著他冰涼的大掌,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的滑落,落在他的臉上,溫雪卉梨花帶雨的淚容上,有著深深的懊悔。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丟了性命,都是我不好……拜託你醒來,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求你不要離開我……」她泣不成聲,索性趴在他身上痛哭。
「你真的什麼都願意做?」一道低啞難聽的嗓音在她耳畔揚起,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用力點頭。
「那以後我叫你往東,你就不能往西;我要你溫柔順從,你就不能潑辣無理;我要你成為駱家的女主人,我駱敬寒唯一的妻,你也不能拒絕,這樣你願意接受嗎?」
「我願意,我願意,只要你活過來,我……」咦?原本激動的情緒,像是被澆了一桶冷水,駱敬寒不是死了嗎?那和她說話的人是誰?
她猛地抬眸,望進一雙深邃帶笑的黑眸裡,那雙眸如星子般的燦亮,讓他原本蒼白無血色的俊容,添了一分生氣,她不信邪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確定手下的觸感和熱度,這才確定他還好好的活著!
「為什麼你沒死?」她忍不住驚呼,錯愕的望著他。
「你就這麼希望我死?」適才不知道是誰抱著他哭得死去活來的哦?
見他俊眉微挑,顯然對她的話感到極為不滿,溫雪卉臉上猶有未干的淚痕,卻掩不住滿心歡喜,將小臉埋進他的胸膛,聆聽著他的心跳,唯有如此,她才能相信自己還能擁有他。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咒你去死?」她拚命搖頭,眼淚鼻涕全沾在他的衣服上。
為什麼他覺得她開口閉口都叫他去死?是他的錯覺嗎?
看著她過於激動而顫抖的雙肩,他緩緩抬起手,輕拍著她的頭,他明白她受到多大的驚嚇,光看她梨花帶雨的淚容,就讓他心疼不已,這妮子果真是成功的攻佔他的心,教他連臨死之前,都還想著她。
「先不管我死不死的問題,方纔你答應我的話還算不算數?」打鐵趁熱,好不容易用苦肉計得到她滿滿的關懷,他不擅加利用就是呆子了。
「什麼話?」她抬起淚眸,顯然早已忘了她的承諾。
裝死是吧?他駱敬寒可沒那麼好打發,既然答應了他的要求,就得履行諾言。
「你說只要我沒事,你就願意事事順從我,還願意成為我的妻子,這些話你無法否認吧?」他薄唇輕揚,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聞言,她俏臉瞬間漲紅,腦中倏地想起方纔她在慌亂中,答應了他不合理的要求,當時她早已心亂如麻,一心只希望他活過來,哪裡知道他居然趁火打劫,故意設計她,這人哪裡像將死之人?分明是外頭那一群人聯合起來欺騙她的。
「你騙我!你明明就活得好好的,居然還聯合外人一起戲弄我,騙我說你死了,害我傷心難過的要命,只差沒和你一起死了,你有沒有良心啊?」她惱羞成怒,不禁掄拳捶打著人。
強忍著全身的劇痛,他抓住她使壞的小手,和張念濤的那一戰,耗去他太多的元氣,此時的他壓根無法承受她的拳擊攻勢,為了確保自己可以長命百歲,和她共效于飛,他決定替自己辯解。
「我說過,我會追上你。」他澄澈的雙眸有著堅決。
「可是你沒有!我親眼看見你差點死在張念濤手裡,如果不是我還帶著駱巧巧,我一定會義無反顧回去救你!」她激動地咬著唇,想起那驚心動魄的畫面,至今令她餘悸猶存。
她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楚,當關耀跟她說他死了時,那一刻她的大腦頓時呈現停滯狀態,一顆心像是碎了一地,似乎忘了如何跳動,然而在看到他死而復生時,她的心才開始恢復正常,大腦也才跟著正常運作。
就算她再氣惱他,但她還是感激上蒼聽見她的請求,讓他再次回到她身邊。
「雪卉,如果你真的回來救我,還因此為我喪命,我做鬼也不會原諒你。」他神情冷然,對她的慷慨犧牲,一點感動也沒有。
「為什麼?」她臉色大變,對他突如其來的轉變,顯然無法接受。
「你以為我拚命護著你是為了什麼?倘若你懂得珍惜我對你的愛,你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他蹙眉,幸好諸葛陽晴及時趕到,否則現在只怕躺在床上的人不只他一個。
「那你呢?如果你也顧慮到我的感受,你也不會說出這種話!」她火了,憑什麼只有他可以犧牲,她溫雪卉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