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星眸晶燦,蒼白的臉頰,因為他的吻而添了幾分血色,唇瓣嬌艷欲滴,若不是顧忌她身子尚虛,他絕不會就此罷休。
「你怎能乘人之危?」她紅著臉,又羞又惱的指責道。
「我是警告你,懂沒?」他摸著她的頭,眸底儘是深情。
她點了點頭,而後像是想起什麼,她忍著肩傷,將他的右手抓了過來,看著他手掌心上那道深深的刀痕,上頭還有斑斑血跡,她眉心微攏,明明他就受傷了,怎麼也不替自己包紮呢?
「你受傷了怎麼不上藥?」她心疼的問。
「和你的傷勢相比,這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傷。」當時光惦記著她,他壓根忘了手中的刀傷。
馮妍芯垂眸低歎,指尖輕撫著那道傷痕,隱約感覺他輕顫了下,卻一聲痛也不吭,想起是他用這隻手救了她的命,她就感到萬分不捨。
「寒煦,你要我好好保重自己,我又何嘗不是?往後就算你遭遇到什麼危險,我仍然會為你奮不顧身的挺身而出,就算賠上我這條命,我都無所畏懼。」
聞言,他動容不已,低頭吻了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倦意襲上,她再度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他這才停止攻勢,坐在床沿陪伴著她。
門外,樊旭升好整以暇的坐在涼亭裡喝著茶,如詩則是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在他身旁吱吱喳喳問個沒完。
「樊大夫,我家小姐真的沒事吧?」一聽到馮妍芯中箭的消息,她可是以淚洗面,只能在門外徘徊。
「有我在,怎麼可能讓她死掉?」他挑眉,顯然對這位小婢女的說法很有意見。
「那就好,那就好否則我回去要怎麼跟老爺夫人交代啊!」她鬆了口氣。
「小姑娘,有一點我挺好奇的,為什麼你家小姐會跑來月牙莊當繡娘?」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側首笑問。
聞言,如詩背脊一涼,小姐警告過她,這件事絕對不能外流,若傳到府裡,不只是小姐有事,就連她都難逃一劫啊!
「啊!我突然想到,二少爺在找我,我得去跟他回報一下,失陪了!」隨便找個借口,她飛也似的落跑,徒留下還在喝茶的樊旭升。
望著那跑遠的小小身影,他眉頭一皺,在心中暗忖著,這其中必有蹊蹺。
春季過去,炎炎夏日降臨,月牙莊內,池裡荷花綻放,美不勝收,蜿蜒的林蔭小徑裡,一名絕美女子,手中正拿著一幅百鳥圖,聚精會神的看著上頭的繡花。
「小姐,你拿著這繡圖在看什麼啊?」如詩擰著眉,納悶的問道。
自從馮妍芯傷勢痊癒之後,寒煦隨即差人上門提親,而她的身份隨即從一名小小的繡娘,一躍成了月牙莊的准少夫人,再加上她奮不顧身替寒煦擋了一箭,馮府千金的身份又曝了光,更贏得月牙莊所有傭僕的一致推崇,讓她的地位瞬間攀升。
柳經民因當年縱火燒死寒氏一家四十餘口,再加上蓄意殺人,被處以死刑,而胡雍平雖然保住一條小命,卻也因為窩藏兇手,被撤職並流放邊疆,家產全數充公,真是大快人心。
「你瞧,這圖繡工精美,分明是那位繡娘的手工。」她柳眉微攢,麗容上有著不悅。
「寒公子不是說要將那位繡娘的身份告訴你嗎?」如詩偏頭說道。
聞言,她輕哼了聲,將手中的百鳥圖折起,先前她傷勢未癒,還沒向他追問此事,近日又因為莊內接了些生意,讓他忙得不可開交,連她要見上他一面都很難。
「小姐,奴婢實在不懂,你都已經是堂堂的月牙莊准夫人了,寒公子不但不肯對你開誠佈公,就連後院也不准你去,真是太過分了!」如詩忍不住替主子叫屈。
後院?馮妍芯猛地一驚,她怎麼沒想過可以往那裡搜查,或許那位繡娘藏身於此也不一定,思及此,她唇畔輕揚,拾起蓮步,往後院的方向走去,跟在後頭的如詩,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只能跟在她身後走。
「小姐,你急急忙忙的要上哪去啊?」如詩忍不住開口輕喚。
「莫嚷嚷。」馮妍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來到後院,裡頭古樹參天,一座簡樸的水榭亭閣佇立其中,看來與世無爭,看著那潺潺水流,讓人感到心曠神怡,若說月牙莊其他院落華美精緻,這裡可就純樸許多。
「如詩,你在這裡候著,若有人來,立即通知我。」她輕聲吩咐著,轉身走上那通往亭閣的階梯。
「小姐,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啦!這裡陰森森的,好可怕……」如詩全身瑟縮著,感覺一陣陰風吹來,嚇得她寒毛直豎。
沒理會她的抗議,馮妍芯拾級而上,一走到那座亭閣門前,她伸手輕觸木門,沒上鎖的木門,「咿呀」的被推了開來,她探視著裡頭的環境,只見一幅幅精美繡品掛在牆上,數量之多,令她歎為觀止。
木桌上甚至還擺放著半成品,她激動的拿起桌上的繡品,上頭的繡線分明是月牙莊近日新推出的顏色,若那位繡娘早已離去,又為何會有這半成品出現?
一陣細微的聲響驚動了她,她不動聲色的朝聲音的來源走去,打開門簾,一道偉岸身影驀地出現在她眼前。
「你果然來了。」男人一個轉身,俊容上有著一抹愜意。
是他!
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她還以為她就要見到她朝思暮想的人了,沒想到還是無緣一見嗎?
「你讓我的期望再度落空。」她輕歎。
「我記得我說過,後院是禁止進入的。」他淡笑。
「我現在並不是你的繡娘,月牙莊的條款,對我並不適用。」她機靈反駁。
聞言,他朗聲大笑,眸中有著柔情,他邁步上前,輕摟著她不盈一握的腰,自從她傷癒之後,身子骨更加單薄,他得找人替她補補身子。
「伶牙俐齒。」他輕點她的鼻頭。
「好說,不過寒莊主沒忘了答應我的事吧?」這次她說什麼也不讓他賴賬了。
「你是指那位繡娘的事?」他難得不逃避,正面響應她的話。
見她使勁的點頭,他忍俊不禁,看來他的男性魅力,還是硬生生矮了那位繡娘一截,這可不行,他要她心裡只有他一人。
「方纔木桌上的半成品,你瞧見了吧?」他笑問。
「當然見著了!這繡線分明是月牙莊近日新推出的顏色,和你說那位繡娘離開的時間不吻合。」
「如你所見,那位繡娘確實沒有離開月牙莊,這間院落是她工作的地方。」他緩緩解開謎底。
果然!她的猜測沒有錯,如果寒煦給她的時間再充裕一點,或許她能猜出那位繡娘的真實身份,也不會嘗到敗績了。
「那她現在人在哪兒?能否讓我見她一面?」她揪著他的衣袍,美眸閃動著晶燦的光芒。
「看來你愛那位繡娘,比愛我還多。」他煞有其事的重歎一口氣。
「寒煦,你明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只是基於英雄相惜,他沒事吃什麼醋呀!
他揉揉她的發,俊容笑意不減,一點也沒有她以為的在意。
「逗你的,其實你想找的那位繡娘……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笑著揭開謎底。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那不就是……
她美眸微瞠,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只見寒煦莞爾輕笑,沒有反駁她的猜測,靜默了好半晌,她這才回過神來,試圖釐清這一團謎題。
「等等,你說那位繡娘就是你?」她冷靜的分析。
「沒錯。」他點頭。
「那些繡品,全出自於你的手?」她目光微斂,垂首打量著他修長的指。
「沒錯。」他笑道。
「那我之前拼了命的要跟你討人,豈不是讓你看笑話了?」一想起那些丟臉的舉止,她忍不住感到一陣羞窘。
「事實上,你還挺讓我為難的,有好幾次我幾乎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幸好我意志夠堅定。」他輕撫著她頰畔的瑰紅。
她用力握住他的手,男子學刺繡,這可是不容於禮法的啊!先不說他為何會學刺繡,但讓一個男人硬生生的給比了下去,著實讓她受到不小的打擊。
「你為何會刺繡?」
「寒氏以繡坊起家,我娘又是刺繡的好手,自小耳濡目染,閒來無事倒也學出興趣來了,只是如你所說,礙於世俗的眼光,我才決定隱於世,偏偏有個繡癡,纏著我硬是要跟我討人。」
「閒來無事?這話聽來真刺耳!」她輕哼了聲,小小心靈再度受到重創。
察覺到她的怒氣,他從懷中拿出一本冊子,攤開她的手,將本子放在她手上。
「這本瀟湘繡譜是我娘的遺物,如今我用不著了,就給你吧!」
「給我?可這是你娘的遺物啊!」況且,這也是他拼了命要奪回的東西,怎能如此輕易讓出?
「那畢竟是我娘的技藝,我只用屬於我自己的繡法,再說你即將成為我的妻子,這本繡譜交由你保管,相信我娘不會介意的。」他一把拉過她的身子,薄唇輕輕覆上她的。
是啊!寒煦的繡工早已凌駕於蘇嫣之上,這本瀟湘繡譜,只不過是蘇嫣的遺物罷了,舊的時代已然過去,她深信寒煦將會打造出屬於自己的新時代。
只是在那之前,她肯定要纏著他,要他傾囊相授,將他的十八般武藝全給學過來,如此一來,她還怕比不過他嗎?
思及此,她心情愉悅地將雙手交攀在他頸後,熱情的回應他的吻,而在屋外把風的如詩,只能害怕的抖著身子,等待她家小姐的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