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想闖進她房裡,就算她上了八道鎖,他也會把整扇門給拆下來。
沒有什麼阻擋得了他對她的愛及渴望,即使她身邊已經有了別的男人,因為他當初離開就是為了保護她,不是為了把她推向其它男人的懷抱。
因為愛她、因為將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他才選擇不告而別,甚至強忍著有如被蛀蝕五臟般的思念痛苦,遠遠地離開她……
他敢自信的說,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像他這般愛她了。
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個王子,反之亦然,而裡緒,便是他心目中完美的公主。
初見她,是在歌舞伎町的街上,當時她被兩個地痞纏住,可縱使十分害怕,看來柔弱的她並沒有示弱,令他刮目相看。
她是個率真的女孩,當他替她解圍之後,便相當爽朗大方的邀他吃飯以示答謝。他們在一家傳統食堂裡坐了四個小時,聊到食堂打烊趕人才肯罷休。
他十六歲就有了跟異性發生關係的經驗,但她卻是第一個讓他想深入瞭解及靠近的女孩。
在認識她之前,他身邊的女人像是點心,可有可無,從不迫切需要,然而她卻給他一種想長久擁有、不可或缺的感覺。
於是,他對她展開猛烈但沉著的攻勢,一點一滴的擄獲了她。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耐著性子去擁有,他深深的知道,她與眾不同。
畢業於一流學府、在大企業上班並有著人人稱羨讚美的工作能力,不過她卻從沒嫌棄過他建築工人的身份。就算他灰頭土臉、全身汗臭的回家,她也總是毫不遲疑的給他一個擁抱及親吻。
她的好朋友彩子一直認為他配不上她,不只不給他好臉色看,還會說話酸他。
他也知道彩子還曾勸她甩掉他。
但不管彩子怎麼說,裡緒仍堅定的愛著他,他非常確切的明白,他不會再遇到像她這般可愛的女人了。
兩年前,其實他已經計畫好,向她求婚,就連戒指都買好了,豈料計畫趕不上變化,就在那時,他接到妹妹從關西打來的求援電話,告訴他家裡出了大事--
梅澤家在大阪是兩大黑幫勢力之首,他的父親是鬼若組的二代目,膝下有一兒一女,便是他與妹妹梅澤那實。
從小在黑幫家族成長的他,三且受接班的訓練,叔伯輩總誇他是天生混黑道的料,而他也始終那麼相信著。
他從小就開始打架,高一時便稱霸全大阪的高校成為共主,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不可一世,此而大阪,無畏無懼。
雖是出身黑道家族,但他的父親梅澤信二卻深謀遠慮,堅持要他接受菁英教育,因此他高中畢業就赴美留學,學成後還在國外待了兩年,返回大阪時,他已是二十六歲的年紀。
之後,父親將鬼若組的幫務慢慢交到他手上,但還沒交接完畢,就發生了一件令他決心離開黑幫的事情--
他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同時也是父親忠心部屬的獨子,於一次械鬥中在他面前失去了年輕寶貴的性命。
他為此消沉了很久,終於決定離開大阪、離開梅澤家,也離開鬼若組。父親成全了他,並老將親征的重新扛起幫務。
來到東京之後,他進入一個建設公司底下的工務組,從事建築的工作,以勞力換取金錢。
其實以他的學歷及能力,大可以穿西裝打領帶的坐在冷氣房裡辦公,但他受不了拘束,不想被管,又需要發洩精力,勞動的工作再適合他不過。
兩年前,父親收京都黑幫「關西聯合」的三子--白川諒兵為贅婿以接掌鬼若組一事,引發幫中大老不滿,因而給了鬼若組死對頭「京極會」一個見縫插針的機會。
京極會勾結幫中大老暗中對鬼若組的地盤進行侵略,為了鞏固鬼若組的地盤及地位,他只好暫時拋下心愛的女人,回到大阪幫忙重整幫務。
這兩年內,他之所以不跟裡緒有任何的往來及聯絡,全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背景會使她陷入危及性命的危險中,當然,她的存在也會成為他最大的弱點,為使自己無後顧之憂,他自此不曾踏進東京的土地。
如今鬼若組成功削弱京極會的勢力,並重新執掌大阪的地盤,而父親屬意的乘龍佳婿也順利接棒,他終於得以功成身退的返回裡緒身邊。
現在他是專門承包工程的「屋安工程公司」老闆,但這些事情裡緒並不知道,他也還不打算告訴她。
他希望她看見的是做著勞動工作、平凡又快樂的梅澤征也,而不是出身黑道家族,曾經蝶血江湖的梅澤征也。
他的過去,她不需要知道,他要她知道的是……他將帶給她幸福安穩的未來。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創除在他離開時宴位的男人。
明明是大家都急著下班的週五晚上,裡緒卻待在辦公室裡不走。
原因無他,只因征也就在她家。
縱然他們曾經同居兩年,早已過著如夫妻般的生活,但至今跟他四目相望,眼波交會,她還是會感到心慌意亂。
為免被他發現什麼,她只能盡可能的避開他。
「高橋?」經過營業二課辦公室的奧田博史看見她,驚疑地問:「你還在?」
他走進來,看了看表,「小姐,已經七點半了你知道嗎?」
「嗯。」
「今天有什麼非得完成的工作嗎?」他熱心地問,「我很樂意幫忙喔。」
「不,沒什麼事……」
他狐疑的睇著她,「你從不曾在週五時待到這麼晚。」
「呃,我差不多要下班了。」她故意裝忙的摸摸這個、碰碰那個。
雖然被同事戲稱為「工作女神殿下」,但她在週末還是會比平常早些離開。她會先回家洗個澡,然後租幾片喜歡的DVD,買一袋零食,接著享受一個悠閒的、不必擔心明天上班遲到的夜晚。
以前跟征也同居時,他們做的事情更多……喔,想到這個,她忍不住臉紅。
真是糟糕,都是兩年前的事了,現在想起來她還是心兒怦怦跳。是他的「表現」真的好到讓她難以忘懷,還是她只是……慾求不滿?
「你不舒服嗎?」奧田博史看著她,「你臉好紅。」
「咦?」她下意識的捂著發燙的臉頰,尷尬又羞愧地道:「我沒事。」
「一起吃飯吧?」奧田博史眼神透著誠懇地悶。
迎上他的目光,她不禁皺了下眉,苦笑著,「奧田,我已經跟你說過」
「只是同事或朋友之間的餐敘也不行嗎?」他無奈的一笑,「你不需要有任何壓力,跟我吃一頓飯不代表你已接受我的追求。在公司裡,我們能聊的話題很有限,如果你不討厭我,我希望你能試著認識我。」
看著他真摯誠懇的表情及眼神,裡緒沉默了一下。
她並不討厭他。他是個工作認真、個性溫和的人,在公司裡,即使是男性也非常喜歡他。
無庸置疑的,他是個好對象。
只是征也離開後,她早已封閉了自己的心,拒絕所有想接近她的人……
有時她忍不住想,會不會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至今都忘不了征也。如果她真想擺脫征也帶來的陰影,展開全新的人生,也許真的得勇敢無畏的踏出這一步。
或許,在她試著去接受並喜歡其它人之後,她才能真正的甩脫過去。
不知哪來的一股衝動,她抬起了眼臉。「給我五分鐘,讓我收拾一下。」
台場,Fsherman's Grill。
局烤高麗菜火腿、餐前酒、紅酒醬汁牛肉、鯛魚冷盤、色拉,再加上一瓶美酒……這真是豐盛又美好的一餐。
美食、醇酒,還有台場的夜景陪襯,讓裡緒不自覺地心情放鬆,飄飛起來。
喔,之所以有點飄飄然的感覺,她想那是因為她喝了酒。
席間,他們聊了很多,但大部分的話題都繞著兩人的家庭。
從奧田博史口中,她知道他跟自己一樣出身公務員家庭,排行老二,姊姊跟妹妹都已結婚,只有三十一歲的他仍是單身。
他是東大畢業的高材生,曾外派法國兩年。喜歡歌劇,也喜歡釣魚,有較長的假期時,會到日本各地的垂釣勝地朝聖,目前跟父母同住,但已在綠丘置產。
對三十歲的她來說,奧田博史是個完美的結婚對象,若不是征也的身影早在她心裡生了根,她一定會接受他。
但,她要的不是一個完美的結婚對象,而是一個不管過了多久,都能讓她的心沸騰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太浪漫也太愚蠢,可她就是無法將征也的身影自腦袋裡的硬盤中刪除--即使是奧田博史就在她面前的此刻。
用完餐,已經十點了。
「我送妳回家。」奧田博史展現他的紳士風度。
「不……不麻煩你了。」裡緒雖覺腦袋昏昏的,但還不至於全無意識,她想自己應該還可以撐一下,然後搭車回家。
再說,征也住在她那裡,要是奧田博史跟他碰上了,恐怕……
「你有點醉了,我不能讓你自己回去。」看著滿臉紅通通、走路又有點歪斜的裡緒,奧田博史面露擔心。
「我真的沒問題,你看……」她強打起精神,努力的想維持平衡,不過才走了三步,身子就失去重心。
奧田博史及時抓住她,笑歎了記,「我說真的,讓我送你。」
「我……我住得很遠,真的不……」
「你放心,我不會提出進你家喝咖啡的要求。」他溫柔一笑,「把你安全送到門口,我就會走。」
「不,真的不……」
「我堅持。」他不讓她把話說完,輕抓著腳步不穩的她往前走。
上車不久,裡緒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奧田博史看著副駕駛座上睡著的她,眼底露出一抹令人難以理解且從不被人發現的深沉。
整整一年,從他開始對她表示好感並開口邀約至今,已過一年了。
這對從小到大一切都順心如意的他來說,無疑是一次艱困的挑戰……不,這根本是恥辱。
從小,他就是個優秀且受歡迎的人,不管是求學、工作還是女人,他從來沒受過任何的挫敗--直到遇上了她。
高橋裡緒,她的心宛如銅牆鐵壁,讓他久攻不下。但如果她是座城池,那麼今晚……他顯然已經打開了城門,相信只要再加把勁,攻陷之期指日可待。
她畢業於慶應大學,工作能力一流,家庭背景單純,是非常適合結婚的對象,所以即使覺得已經三十歲的她有點超過女人賞味期限,他仍然將她列入交往的優先。
半小時後,他們抵達她住的地方。
他有點意外她竟然住在這樣的舊社區,以她的收入及品味,應該可以租下比這裡要好上百倍的公寓。
將車停在她公寓樓下,奧田博史轉頭看著副駕駛座上毫無防備沉睡的她,幽微的光線下,他能看見她臉頰上的紅暈。
他稍稍欺近,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的端詳她,以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來說,她其實長得不賴,有張漂亮的鵝蛋臉跟秀氣的眉毛、小巧高挺的鼻子,睫毛長且濃密,連聽毛膏都不必刷。
她的唇飽滿而濕潤,彷彿清晨沾著露珠的花瓣,也像是可口的果凍般。
「唔……」她發出細微的禮語,唇瓣微微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