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只有膚與膚,貼緊的溫度,廝磨的熱度,還有,他身軀鱗片,撓刮她細膩肌膚時,所帶來的剛硬和敏感。
他的唇,落向她頸際,就在脈動清晰的那處,重重吸吮、輕輕吃啃,雪膚隨他肆虐啃吮,綻放深紅瓣兒,宛若枝椏紅梅初開,一朵、一朵,又一朵,爭相斗艷,遍野盛開,嫩頸、纖肩、胳膊、軟胸……處處皆有。
冰涼的煙管,灼燙的指腹,聯袂在她身上摩挲盤旋,她幾乎快以為繚繞兩人周身點的白煙,是她因他而沸騰的熱氣,她像根干柴,被置於火內,燃燒起來之前,竄出了煙絲一樣。
她昏茫歸昏茫,察覺到他的意圖之際,還是騰得出理智,來阻止這個男人以煙管代手,想做的惡劣事——
“……你敢用煙管,我就折斷它!”
用手指已經很過分了!
一根兩根三根她都忍著沒吭聲,他真以為她這麼好商量嗎?!
“這煙管,是我胸腔一截肋骨所變,等於是我的一部分。”
“我管它是肋骨還是腿骨變的,不行就是不行!”她一把抽開它,拋遠遠的,丟出了大床外。
“溫柔些,會痛。”那可是他最寶貝的煙管。
“你才給我溫柔些!讓我太痛,我就讓你更痛!”她惡狠狠威脅他,就著跨坐之姿,將他吞噬。
反正一定要做,她寧可自己是逞威風的那方,也不要軟弱地癱在床上,讓他孟浪擺弄。
只是她料錯了情勢,興、興許剛剛用煙管……還比較舒坦些,再怎麼說,肋骨小小一根,不會這、這麼的——
她雙手掄緊,抵在他胸口,他的皮膚很燙,紫鱗確實清泠如水,一邊灼熱她的手,一邊又沁涼舒緩著那股燥熱,兩相矛盾,如同此時,他在她體內所帶來的震撼,也是難以言喻的痛及熱融酸軟。
她的生澀,教狻猊頗為意外,另一方面,又仿佛理所當然。
依她厭惡被人觸碰的程度,誰人能沾她芬芳,而不遭她咒殺至死?
她看似蠻橫豪膽,冒充狐狸精去勾男拐女,卻不會傻到拿身子來玩,倒無關清白童貞,是她將所有人全阻擋在心門之外,不給碰、不給摸,更別說是放任哪只家伙這般深入侵占。
“小乖,別急,慢慢來,我會等你。”攬向她頸後的大掌,長指動作輕緩,一遍又一遍,觸摸她緊繃的肌膚,撫慰著她。在她看不見的手臂外側,滿滿整片鱗大量冒出,紫紫亮亮,覆滿臂膀皮膚。
他面容冷靜,嗓音平穩,實則不然,所有斂藏於內的真正情緒,一身龍鱗,全背叛了他。
“我覺得……把你的肋骨撿回來好了,我不介意煙、煙管了……”延維試了兩三回,才勉強穩住呼吸。
他的存在太強烈,隨她一吐一納,清楚感覺他炙燙的脈動,脹痛地,充滿了她。
“說什麼傻話?”狻猊被她的神情逗笑,那種又惱又後悔的窘紅,真的好可愛。
不過,他本來就沒打算讓她好過,想拿細細肋骨來一求解脫,沒這麼便宜的事。反正,幾乎要被劈成兩半的劍傷她都能忍下,區區翻雲覆雨,不會比那更難熬,他知道,她熬得住,她並非嬌柔花兒,她的每一片瓣,鑲了鋼、嵌了鐵,不輕易折損,絕對經得起狂風暴雨肆虐,以及承受激怒他時所將受到的反噬——
對,他很生氣,從六弟找回他時所說的那句話開始,憤怒就未獲壓抑平息。
我砍傷了延維。
他多震驚,難以置信,在他保護之下,她竟會受傷?
那一劍,砍得不淺。而且,她不讓任何人醫治她,魟醫也被她驅趕出去。
這句,讓他立刻弄懂她的詭計,弄懂的同時,一把火,從胸口燒了上來。
她真敢,敢拿性命當賭注,這種事,有腦的人都不會去做!
她的倔性,教人發火。
她的魯莽,教人傻眼。
她的險些玩掉小命,教他真想干脆讓她去黃泉作作客,由鬼差招待個兩三天後,再去帶她回來罷了!
你不要以為這次治療好沒事了,言靈不還我,一定會再有第二次第三次的危險!
結果,她眼拙,看不出他的怒意,以為他臉上有笑,就是滿不在意,就是心情不受影響,還敢嗆他會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教他如何輕饒她?全是她自找的!
她該要好好嘗嘗自作孽所帶來的下場。
他現在只需一字言靈,就能整的她哀哀軟求,對青澀的她而言,殘忍無比的“動”字,他忍著沒說,畢竟她罪不致死,可以饒她一條小命。
看在她酡紅著臉蛋,明明很慌亂,又要強撐起傲氣,絲毫不肯服軟,不請求他接手相助的逞強模樣,值得換來他一次心軟。
他坐起身,任何細微動作,足以引來她的顫動喘息。
他化解她的掙脫推拒,將她環進臂膀間,唇畔溫柔如春風,廝磨她苦皺的小臉,她因為吃痛而不甚開心,扭頭避開他的索吻,他不介懷,不急著逼她承受,吻不到她的嘴兒,貼在她柔軟頰邊,輕吮慢啄也行。
她粉腮不見失血蒼白,反倒愈加赤紅,雙手不知該擺哪兒,只能迭在他肩上,攀著、附著,他就著她的姿勢,唇順勢爬上水嫩肘腋,張口,把極其細膩的肌膚,含進嘴裡咂戲。
靈巧的舌,牽曳出麻癢,沿著她身軀線條游走,來到美麗聳隆的渾圓芳谷,舌尖糾纏徘徊,逗弄愛憐,吃吃不肯離去。
慢慢地,她身子熱燙起來。
越是熱,越是開始感到急躁,就像大熱天裡,任誰的脾氣也會變得暴烈難控,她雙手探進深埋在胸前的濃密黑發間,緊緊揪住,仿佛溺水之人,抱緊唯一救命浮木。
她弓起身,不由自主,把他拽得更牢,無法控制地,溫潤了他,情潮湧動,浸潤得暖熱,讓她的包容變得甜蜜欲滴,羞赧的順滑、緊窒的圍攏,不過是歡愉的前戲。
狻猊以為自己喉間滾動的是輕笑,殊不知從唇間溢出後,變成難忍的粗吟。
龍子自豪的耐力,原來不過爾爾。
他的心髒緊縮,近乎疼痛,那股險要爆裂的渴望,在四肢百骸間亂竄。
她將他弄瘋,他亦不准備讓她置身事外,要失控,就兩人一塊來,誰都別以為自己能幸免。
“小乖,可以了嗎?不疼了嗎?我等得夠久了……”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飄飄忽忽,像是言靈,又不像是,她已經沒法子分辨清楚……
應該是,否則她哪會乖順頷首,開始任由他從緩至急的深抵撼擊,不斷施加熱燙壓迫,進與退的甜美折騰,逼出她的悶哼和呻吟。
可是那句話裡,沒有挾帶任何脅迫術力,她也很清楚,清醒知道自己點了頭,還傾身吻她,迎向他的索討求歡,芳軀為他綻放嬌艷,縱容了他的火熱侵占,賦與了他予取予求的貪婪權利。
她見識到了狻猊平時慵懶閒適的另一面——激狂的、獸蠻的、放縱的另一面。
原來,籠罩了一層激烈情欲的他,是如此獰麗絕艷。
長發披散撩人,紫色深眸,燃著火,灼人一般的烈,而她在他眼底那片火焰裡,一臉迷蒙粉嫩,似極了渴求他更多更多的疼惜寵愛……
被他赤裸裸注視,罕見的羞赧之心湧現,她想避開他的目光,他不允,近乎惡意地,加重腰間力道,要她無暇思索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只需把心神全系在他身上就好。
分不清是握在她腰側的大掌,主宰著這場激熱,或是她主動追逐起歡快纏綿……
無止無盡的需索,掠奪身心的進占,他抱她抱得好緊,彷似要嵌進胸膛,與她密密不分。
他擁抱她的方式,深刻的、狂野的、迷戀的,他耐心哄著她、等著她、吻著她,讓她產生一種深受眷寵憐愛的錯覺……
錯覺,在一切激狂冷靜下來,回歸現實之後,就會被揭去假象,什麼眷寵、什麼憐愛、什麼迷戀、什麼深刻,果然全是她的錯覺。
拾回煙管吞雲吐霧的絕麗男人,整夜流連在她嬌軀上下的薄唇,噙笑輕啟,吁出饜足的笑歎,他臥回大床,手指滑過她赤裸美背,酥麻地,將她喚醒。
一覺睡醒,映入眼簾就是狻猊瞇眸俊笑,感覺……真是不糟。
一日之計在於晨?一日之計,在於張眼便見這等絕世美景才對。
延維身陷雲般厚軟的枕間,媚懶無力,人仍處在惺忪清醒邊緣,笑容自動自發浮上唇畔,沖著他綻放,傻乎乎的,一點也不像平時精明伶俐的她。
“我遵守承諾,將言靈還你。”
“好……”她還沒想起這回事哩,好倦,只想再多睡一會兒,他昨夜真的累壞她了,那麼貪婪、那麼火熱、那麼糾纏……
他貼近耳畔呢喃,熱熱的氣息,煨得她癢笑,一字一字,解去咒縛的輕嗓,呵氣一般,調皮又搗蛋,鑽入耳膜,爽快的滿溢感,因言靈術力的回歸而充實。
“然後,你也可以走了。”同樣是呵息淺笑,狻猊好聽的聲音,突兀道來這麼一句。
本還咯咯直笑的嘴兒,緩緩止住了銀鈴笑聲,瞇細細的眸,張得圓大,一臉困疑。
“這不也是你的心願嗎?嫌龍骸城無聊無趣,恨不得快快離開,回去你的情侶退散樓。”
“……對呀。”一經提醒,她才憶起自己先前老在他耳邊數落,埋怨龍骸城多糟多糟,她巴不得插翅飛離這兒,多待一天都嫌煩。
“所以你隨時能走,不會有人攔你。”說不定,全城眾人還會手舞足蹈,歡送她離開,感激這尊四處搞破壞的瘟神自己願意走。
她非疫鬼,卻比疫鬼更不受歡迎。
一早醒來,聽見這種話,延維心裡的感受錯綜復雜、冷暖交替,攪得她有些頭昏眼花——
言靈回來了,肆意去留的大權也回來了,應該痛痛快快,恢復她的張狂活力……
這些時日,在龍骸城被誰給欺負了,趁離開之前,也去欺負回來才夠本,可是……好似有哪兒不對勁,鑽骨刺髓的寒意,怎會在看著他雲淡風輕的淺笑時,一波又一波拍襲心口,又冰又冷,凍得她直想打哆嗦,身子好像也被厚厚凝冰所包覆,一動也動不了,爬不起身……
“我應該不用叮嚀你‘一路上多當心’吧?要當心的,是被你遇見的情人愛侶們,無冤無仇,卻淪落勞燕分飛的下場……你唷,手下留情些,何必牽連無辜?壞人戀情會下地獄的。”狻猊輕撩她長發的手掌,柔柔穿梭著,由發根至發尾,發絲一根根從他指掌間溜走的同時,他也由大床離開,原先緊臨他身軀旁的凹陷,逐漸回復平復,失去她曾伴躺共臥的痕跡。
狻猊周身的白煙,糾纏著他,為他整理衣飾,煙霧滑過胸口便成衣襟,繞行手臂而成衣袖,竄在他黑綢長發間的細霧,為他編梳長辮,毋須他動手,干淨的衣袍已重著其身,回復他的俊逸翩翩。
“罷了,反正我多說什麼,你半句也不會聽從,更不可能照做,我何必多費唇舌,惹你嫌棄?”狻猊流露出多說無益的慵懶隨性,彎腰又摸摸她的頭:“你睡飽點再走吧。”
他全然沒有留她的意思,笑笑地要送走她,只差沒跟她說:我派條鯨豚送你回去。
實際上,她也……沒那麼急著想走呀。
“走前,別再替我留下麻煩,我收拾得很累了。”他笑容可掬說完,人就走了,留她一個,癱臥大床中央,昏昏沉沉、渾渾噩噩。
他趕著去哪裡呢?
……還用得著問?他每早都會跑這麼一趟,沒人虔誠奉香,香煙芬馥甘美,那可是他的最愛,誰知道他愛的,是香煙裡竄出來的煙,或是執香的可人兒?
維兒,阿娘跟你說,他們貪的,是女人的身子,嘗過了、得手了,就不再珍惜了……真壞、真壞吶他們……
“但也太快了一點……”她埋首枕心,含糊咕噥,倒沒有其他更多的情緒起伏。她早就知道了,他貪的,也只是她的身子,他又不愛她,難不成還同她談啥男歡女愛嗎?
是她犯糊塗了,昨夜的一切,弄混她的思緒和判斷,燒沸了該有的分際,她也不是因為愛他,才跟他……她同樣心存目的,以取回言靈為首要之務,其余的全都不管。
他貪,她也貪呀,一場無關於情愛的纏綿,結束後,本來就該像他這樣,干干脆脆、一刀兩斷,各自帶走各自要的東西,不用一大早還假意摟摟抱抱,仿佛多如膠似漆的惡心親暱樣,何必呢?
妄想再得到一個親吻或擁抱的人,最傻。
那是愛到癲狂的蠢人才會犯得病……幸好她沒有。
她只是以為……按照狻猊昨夜迷戀她身子的程度,今早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她還擔心了一下下,甚至思索過,要用什麼方式來讓他打消邪念,結果是她杞人憂天,想太多……
“可惡,爬不起來……”酸軟四肢仍是無力,該疼的地方,仍舊隱隱作痛。
她蠕了蠕,放棄,決定再多躺半個時辰,反正,只要搶在狻猊回來一度趕她之前走,就不算太破格。
他的床,比她情侶退散樓的哪一個,軟綿太多,香香的,她不想太快離開它,她想舒舒服服再睡一下,絕不是因為床上有他的氣息、他的體溫,絕不是……
她若是走了,會比較想念這張床。
海城禮炮響震四方,轟足了三十六響才罷休,照亮海空的巨大煙火,由絢爛回歸平靜。
“災星總算自個兒走掉了!我龍骸城的穢氣也一掃而光,海水清新好多好多!只損失一張貝殼大床……沒關系,她喜歡,我多送她兩張也不成問題,肯走就好、肯走就好,別、別再讓她踏進城裡來,守衛們要加派人手,不得松懈!閒雜人等不許再胡亂放行!”
久違的燦爛笑容,重回龍主臉上,龍掌斷拍著胸口,一副萬般欣慰的感動模樣。他從魚婢口中聽見這消息,心口郁結藥而愈,整尾龍神清氣爽少,命人擺起晚宴,要大肆慶祝個三天三夜。